路杉只觉得是不是今天醒来的方式不太对。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只短短一小时内发生的事情，已经完全颠覆了他对自己搬砖人生的想象。
路杉喃喃自语道：“原来是梦啊，怪不得！”
说完放空自我，要重新倒回床上。
结果头还没挨到床单，就被一具有力的臂膀揽了回来。颜儒嘴角微微翘着，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显然对路杉的反应很感兴趣。
路·装死·杉眨了眨眼睛，终于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更加无语了：兄弟，醒醒。你，颜儒，颜大公子。家里的钱多到普通人三辈子都花不完，爱慕者能在B市三环排出马拉松集团。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开心就组个战队玩玩电竞，不开心就回家继承家产。
简直就是人生赢家啊，你还缺什么？
虽然不知道他缺什么，路杉都清楚的明白：反正自己什么也给不了。
要是有钱到能跟颜大公子做交易，他还当什么小主播啊？还至于这么腆着脸跟上跟下惹得一身骚，只为蹭一个热点吗？
路杉的眉毛微微皱起，与颜儒对视片刻，颜儒始终表情不变，此时的他展现出了难得的温和与耐心，仿佛一位翩翩绅士。
这让路杉更觉得可怕了。在他的目光下，路杉几乎无处遁形，只觉得被颜儒彻底看穿了、看光了。
那种赤裸裸的被评估的感觉真的一点儿也不好。
路杉咬了咬嘴唇：“对不起，颜少爷，我想我没有什么能够给你的东西。很抱歉对您造成困扰了……我这就离开。”
颜儒却不容拒绝的又把他按回了床上：“你当我家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路杉：“……”
那他也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外界都传言颜大公子冷如冰山，路杉接下小花给的任务时，也是因此心存侥幸：颜儒那么拽，就是搭讪没成功，也不会惹上什么麻烦吧。想必他多看自己一眼的功夫都没有。
可是谁来告诉他，眼前这个玩心大起的男人是谁啊？
是。迟钝如他，也感受到了颜儒眼中的兴味。颜儒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难得的玩具。
这是为什么？明明之前态度还那么冷漠。一夜之间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难道颜儒是个隐形的女装大佬控？！
路杉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也有些气闷了：“你到底想干嘛？”
颜儒懒洋洋的：“我能满足你的心愿，这不是件好事吗？”
路杉自暴自弃道：“是，如果你愿意配合，我会增加一大波曝光。小花肯定会给我加工资的。这是好事没错。但是……”
颜儒：“但是什么？”
路杉双手一摊：“我没有钱啊！颜大公子这般身价，我怎么请得起。”
颜儒笑了。
“你会走红的。”他用肯定的语气道。
路杉：“你的意思是……让我先把钱欠着？”
颜儒不置可否：“钱？我对你的钱，不感兴趣。不过欠着倒是可以。”
路杉：“什么？”
颜儒：“你欠我一个愿望。等我想好了再来找你实现吧。”
路杉：“……”
你是流氓吗？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空头支票”吗？到时候颜儒要是要自己绕B市裸奔，自己是去还是不去啊？
兴许是路杉瞠目结舌的模样太可爱，取悦了颜儒，他又笑了。
“你不必担心。”他说，“我可以保证，许下的愿望绝不会伤害你。”
路杉喏喏道：“那……那好吧。”
颜儒：“那就这么说定了。”
路杉还觉得自己在做梦：“你为什么要与我做这个交易啊？”
颜儒：“想知道？”
路杉已经完全跟着颜儒的步调走了。他点了点头。
颜儒则伸出一只手指，轻轻的按住了路杉的唇。粗糙的指腹摩擦着路杉饱满的唇珠，颜儒的声音沙哑：“那是另外的价钱。”
路杉：“……”
路杉像只受惊的猫一样跑了，头也不回。
坐在回家的的士上，他还有些呆呆的，解锁手机，微信里颜儒的对话框静静的躺在列表里。他的头像是一张lol中的ad英雄复仇之矛的插画。
很帅。
名字也很简单。他竟然用真名做微信名！
路杉只觉得自己又看到了颜儒冰冷外表下的另外一面。他与传言中的那个形象，似乎很像，又似乎很不像……
不管怎么样，这次总算是有所收获。
路杉长出了一口气，扔开手机，像一只咸鱼一样，把自己彻底瘫在座位上。
到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了。路杉也没有点外卖，随手煲了一锅粥，乘着休息间隙打开了微信，跟小花打了个招呼：“花妈妈。”
那边很快就回了：“路仔啊！”
路杉正准备输入：任务完成了。就见小花跟炒豆子一样连续蹦出一串消息。
小花小花为你捧花：“路仔，那些屌丝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这次没成功就算了。我还可以做别的方案，只要有你在，稳扎稳打慢慢来，我们一定能狠狠的打那些人的脸！”
路杉有些错愕：？
小路小路要走花路：“不是，这是怎么了？”
小花小花为你捧花：“啊？你还不知道呢？”
小路小路要走花路：“怎么了？知道什么？我昨晚喝多了……现在才有精神看手机。”
原来颜儒的话题度真的不是盖的。水友赛才一结束，关于他的各大报道已经飞满了网络。有夸他技术出众的，有舔他的颜的，有叫他爸爸的……但其中最热门的一篇花边新闻，却与鹿酒儿有关。
“某鱼女主播碰瓷颜少，被颜少当众打脸，收了你那豪门梦吧！”
标题名字就起得很不客气。开头贴了一张高清动图，就是比赛结束以后，鹿酒儿眼角发红，却依旧笑了笑，伸出胳膊与颜儒握手，然后被颜儒用手背无情敷衍的场景。
好一个倒贴失败现场！
之后的文章更是很不客气。鹿酒儿算是某鱼直播界的一颗璀璨新星，他蹿红的速度太快了，太猛了，早已惹来不少人眼红。之前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这下鹿酒儿参加水友赛又出了这种事儿，被有心之人拍下，便开始大做文章。
“某女主播真的是好不要碧莲啊，真以为自己在网上当个女神现实里就真的是女神了啊，还敢碰瓷我们老公。”
“就是就是，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窜出来的女主播，天天就对着摄像头傻笑，我们颜少怎么会吃这套。”
“这个女主播想搭讪的样子也太明显了吧！一点碰瓷技术都没有。”
“啧啧啧，你们说的太过分了吧，路人都看不下去了。如果颜少出现在你们面前，你们难道不想搭讪？”
“出现了，路人党！我们对自己的定位可是很准确的，只要当颜哥哥的守护者就好了！但我看这个女主播真的心里一点B数都没有啊，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吗？”
总之舆论一片哗然，说什么的都有。也有鹿酒儿的粉丝在下面反驳，但都拼不过颜儒的疯狂粉丝团。一时间鹿酒儿在网上的名声一下子就从“技术流女神主播”变成了“碰瓷未遂的野鸡”，走红太快也让他的粉丝缺乏凝聚力与战斗力，几乎没法招架。
还有不少粉丝翻出他的照片，在他的脸上P鸡冠，在他的身上P红肚兜。一时间这样的恶搞图已经传遍网络。
还有不少人跑去路杉的微博下大骂“碰瓷野鸡滚出直播界”。
路杉看完以后脸都白了。
网友们的喜爱可以来的很快，憎恨也可以来得很快。他搭上了顺风的浪潮，一下子就飞了起来，却也忘了海浪同样能将他从云端打翻。
小花的消息不断的发过来：“路仔，你在干嘛？不要看了，早知道我就不告诉你了。”
厨房里的粥已经滚了，咕嘟嘟的叫着，路杉却没有心思关。（千万别模仿，这样很危险！）他的手指僵硬，半晌才找回自己的感觉，回复道：“我没有事，不用担心。”
但怎么可能没事呢？
虽然一直都在“演戏”，但路杉对于自己的工作、自己的粉丝真的是付出了真心。一个有胃病的人，宁愿忍着疼，也要把最好的一面展现在观众面前。别的大主播都爱做广告、诱导粉丝消费，路杉却从来不会设下言语陷阱，相反还会给直播间的观众发福利，做抽奖。
要知道，他自己也才将将“脱贫”呢。
虽然此番的确是想要蹭颜儒的热点。但也只局限于“套近乎”的程度，并没有真正对颜儒造成什么伤害。至于那些网上对他恶评无限的网民们，路杉更没有对他们做过什么坏事。
路杉终究是太嫩了。他还年轻，看不穿，也放不下。虽然嘴上对小花说着“没事”，此刻心里却一片冰凉。
今天经历了太多的事情。等路杉反应过来，泪水已经流下来了，一滴接一滴，跌落在地板上。
但路杉没有去擦。他静静的哭了片刻，再抬起头来时，眼神又恢复了平静。
他没有再去看网上的那些消息，把灶关了，装了一碗粥，慢慢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