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屿,以芮已经去抓人了,所以不会有什么小三。你可以安心回去上学。”克莱恩直接说出声,然后把木绯屿抱到床下。

  木绯屿捧着终端傻愣愣坐回椅子上,听着天道将终端上的字念了一遍。

  凭什么啊?他为了不上学都这么努力了,凭什么不能留下?!

  他扭头瞄了眼病房门,小声问:“有别的办法让外面的人听不见我们说话吗?我不想用终端打字。”

  克莱恩注视他几秒,展开精神力建起一个小范围的精神力屏障,恰好能够包围他们两人。接着又拿出他那只屏蔽器打开,保证杜绝一切被窃听可能。

  “好了。”

  木绯屿瞠大漂亮的眼睛大声说:“你想用完我就扔?我刚刚那么配合你!你一直回答‘冷处理’,表现得无计可施都是演的。你在引导邢以芮主动提帮忙,是我提供思路才让他这么快找到解决方向。”

  克莱恩并未感到意外,之前的种种已让他看见木绯屿的眼界、才智和胆识的不凡。

  甚至木绯屿的思考方式常常透漏出上位者的的倨傲;对其他人的蔑视。例如他说出“解决制造的人”这句话时的语气平静自然,以及现在描述邢以芮是如何被引导利用的不以为意。就好像他们只是棋盘上的棋子,生死皆在棋手一念间。

  当克莱恩在终端上打下那段关于元帅的推测时,他就没想过隐瞒。

  克莱恩总是试图教导木绯屿这些政治斗争的东西,教他用更复杂的视角看待世界。

  而且……

  克莱恩手里把弄着屏蔽器,按照特殊的规律按动仪器上某个按钮——向本次配合他行动的帝国间谍传递消息。

  冷处理?

  不存在的。

  他好不容易带着联邦上校的军衔、军部发言人的职位迈入政坛,以自由党代表的身份参加塞卡星区议员竞选,帝国怎会眼看着他失败而不顾?

  帝国情报部门培养的间谍专业而娴熟,在克莱恩受易感期折磨,理智被侵袭时,他们就拟定好应对方案。

  本次竞选仅有两个候选人,竞争名额是同一个。所以方案之一便是在投票开始后的三天内让克莱恩的竞争者消失。

  方案之二则是让造成麻烦的那位omega消失。

  刺杀竞选者难度较大,对方身边有私人雇佣的保镖,且住处有本地警方保护。弄死住在医院omega难度则小多了。

  自从事发到今天过去了几天,克莱恩看似什么都没做,实则在他背后已有人做好了安排。

  这次在塞卡星的所有行动指挥权不在克莱恩手上,他其实不太同意情报部同事的计划。再次制造袭击或让那位omega死亡会让事态进一步扩大,可能引起联邦相关部门重视,倘若深入调查,他和其他人暴露的风险会增加。

  本来用虫族吸引了联邦军部前来调查是为掩人耳目,将公众的视线引到地下赛场违法豢养虫族上,他不想弄巧成拙,引狼入室。

  邢以芮的到来正好缓解了这个问题。

  正如木绯屿所说,他在演戏。

  面对邢以芮的一再追问,他表现出无奈、无助、示弱都是在刻意引导。

  “邢以芮主动帮忙,自己提出去抓人,代表军部介入调查,否认百分百匹配度,用军部的公信力为你背书,最终消耗的是元帅家的信誉。即便日后他们肆意抓人栽赃被揭发,那也是他主动的,与你无关,谁也不能怨你。”木绯屿哼笑一声,“看我多配合你,一句话就让人咬上钩了,省得你费劲继续演。你居然赶我回去上学?!”

  克莱恩:“……”

  小天道传音:“就是,爸爸过分!”

  “知道了。”克莱恩放下手里的屏蔽器,“你就是不想上学。”

  木绯屿瞪他:“你受伤了,我要照顾你!你不痊愈我不走。还有那个omega,我要看看你们到底是不是百分百匹配。”

  “你放心元熙留在木家了?”克莱恩问。

  木绯屿噎了一下,“我回去也是在学校,元熙一样在木家。”

  “塞卡星是边缘星,经常遇到袭击,这边不安全。我现在受伤加易感期,没办法保护你。”克莱恩说,“就算不上学也该尽快回去。”

  木绯屿目露惊喜,“我可以不上学?”

  克莱恩抬手摁住额角,另一只手做了个“撕”的动作,“撤精神力屏障了。你先回去。让爸来接……”话没说完,他蓦地身子一歪,晕倒在床上。

  小天道小声惊呼:“爸爸!”

  木绯屿吓得一把捂住毛球,跳起来趴到床边,食指点在克莱恩眉心,放出神识探向对方道侣契所在处。

  同心契的刻印在识海中,放在星际人身上,可能就存在于所谓的精神海里。

  这样做其实是木绯屿下意识的做法,没想到他的神识当真探入了一片仿似识海的区域。

  木绯屿的神识“看”到一片幽深星海,视野内一半璀璨星光,一半黯淡无光,甚至被漆黑的不知名物质遮蔽。

  木绯屿满腹疑惑,分化一小丝神识探向黑暗处,却震惊的发现神识甫一入黑暗就失去感应,再向里放入更多神识,那黑暗的部分忽然涌动起来,瞬间将神识搅碎。

  木绯屿猛地收回神识,起身去病房门口对外面站岗的人说:“我老公晕倒了。”

  门外的两名士兵大惊,其中一人连忙跑进病房按下呼叫铃。不到一分钟便有医生冲进病房,对着克莱恩一通检查,然后说:“精神力透支。家属,病人刚才动用精神力了?”

  木绯屿顿了顿说:“他刚刚用了精神力屏障。”

  医生顿时沉下脸,“胡闹!本来就精神力受创,怎么能现在使用精神力?想彻底精神力崩溃是吧?家属怎么看护的?”

  木绯屿被问懵了,他根本不了解精神力,不知道克莱恩的伤势究竟如何,更不知道建立精神力屏障需消耗大量精神力,对此时的克莱恩负担极大,以至造成这样的后果。

  偏偏克莱恩是在他提出有没有办法不让外人听见他们对话的问题后这样做。

  岂不是说人是他给害的?

  木绯屿蹙着眉摇头不说话,小天道见他表情不对不敢多问。

  没一会儿邢以芮匆匆赶来,听完医生的诊断把目光投向了木绯屿,眼神不善说:“木少,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吧?我派人送出医院。”

  木绯屿目光转冷,回视邢以芮的神情不卑不亢,余光瞥着医生给克莱恩治疗,语气冷硬道:“我老公尚昏迷不醒,你要送我走?”

  邢以芮皱眉说:“我没别的意思,但木少大概也不懂怎么看护伤患。我离开前还挺有精神的人没几分钟就精神力透支昏迷……木少应该是今天才赶到塞卡星的,不如先找个地方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再来?”

  木绯屿第一次见邢以芮就知道此人面上没表现,实际上看不起自己。

  正好,他看对方也不怎么顺眼。

  好吧,他绯屿魔尊只看得顺眼克莱恩一个凡人。

  “你以什么身份要求我离开?”木绯屿冷冷说。

  邢以芮身为元帅长孙,从小到大只见过奉承他的、嫉妒他的,从没见过如此不给邢家面子,用这种口吻诘问他的。

  “联邦上校、蓝佑上校遇袭事件调查员的身份,可以吗?”邢以芮说着不客气的话,仪态、用词仍是体面的。

  木绯屿撩了下眼皮,打量一眼对方,淡漠转身,一言不发便离开。

  邢以芮连忙给旁边的士兵一个眼神,士兵立即追上去。

  邢以芮以为自己的强硬把人劝退了,omega这样柔弱的生物只要学会服从就够了。

  士兵跟在木绯屿身边,守着他联系木修文来接人,待他被木修文接去落脚酒店再回去复命。

  木修文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追问几次克莱恩的情况如何得不到答案,既气闷又无可奈何。把人领进自己隔壁房间就回房了。

  只有小天道知道魔尊生气了。

  小天道小心翼翼从木绯屿衣服上滚下来,咕噜噜滚到床上,把自己毛茸茸的身体往枕头下藏。

  “天道。”木绯屿冷得仿佛冒冰碴的声音响起。

  “什、什么啊魔尊?”小天道糯糯应道。

  “本尊看见你爸爸的精神海了。”

  “啊,是什么样的呀?”

  “是一片星海。”木绯屿走近床边几步,居高临下看着小毛球,“一半亮着,一半被黑暗侵蚀。那黑暗能绞杀神识。”

  “咦?”小天道震惊了。“爸爸有这么厉害?竟然能绞杀你的神识?!”

  “那片黑暗必不正常。有种奇怪的感觉。”木绯屿蹙眉沉思,“你有什么想法?”

  小天道没有去探克莱恩的精神海,这会儿能有什么想法?

  “不知道……”

  木绯屿压着眉肃声道:“天道,蓝佑是你爸爸。”

  小天道:“对、对啊。”

  “蓝佑,是本尊道侣。”

  小天道:“是、是啊。”

  “所以,本尊你是你后妈对吧?”

  小天道:“啊?”

  木绯屿从枕头下捞起黑毛球:“为了你爸爸的身体健康,是不是该听取本尊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