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稚轻轻顿了顿,对这样的涂曜,他向来是没办法的。

  涂曜又凑过来轻声道:“阿稚,日后你愿意去北方住,还是在南方住?”

  楚稚挑眉。

  涂曜没说雍国和楚国,倒是说南方和北方。

  涂曜向来迟钝,如今心思倒是越来越细腻了,毕竟雍楚两国事关二人势力范围,涂曜倒是生怕触及敏感话题。。

  楚稚本就是北方人,对雍国也还算喜欢,就顺口道:“去北方吧。”

  涂曜闻言多说有几分意外,他悄悄看了一眼楚稚:“不是为了我又委屈自己吧?”

  楚稚轻轻笑了下:“若我说南方,陛下难不成还要迁都?”

  除了修河堤,他们一直都巧妙的避开了和政治有关的一切话题。

  但就算是日常言语,也避不开雍楚两国。

  “你去哪儿,我都跟着。”涂曜轻声道:“之前都说要和你一起走了,更何况是迁都呢。”

  他并不晓得楚稚说得另一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但只要楚稚说了,他便想也不想的相信着。

  连另一个世界都愿意跟去,更何况是迁都呢。

  楚稚点点头:“我是真心喜欢北方。”

  涂曜这才把一张图纸拿出来,轻轻道:“阿稚你看,这是我前几日开始准备的,这个汉白玉石阶上的是咱们一起住的宫殿,咱们儿子和女儿都住在一旁,想什么时候见到就什么时候见到……”

  “以后我们白日一起上朝,下朝后就领着孩子们出去走走,再也不分开……”

  楚稚一怔:“白日一起上朝?”

  “没错。”涂曜温柔道:“你也别想躲清闲,北边的事务我来,南方的还是交给你。”

  “而且朕都想好了,楚国毕竟是你的母国,也不能久久不归,我们可以冬日来南方,春夏之时去北方避暑。”

  “就算去了北方,朕不会让你离开故国太久的。”涂曜轻声道:“阿稚在离开故乡的地方待太久,朕会心疼的。”

  楚稚闻言心中一动,不由看向涂曜。

  虽然楚国不是他真正的故土,但涂曜对他的体贴却是能感同身受的,楚稚不由轻声道:“有你在,我还是喜欢的。”

  “而且……那也是我们定情的地方……”对于楚稚来说,对雍倒是比楚还要熟悉些:“我在那里,也是心安的。”

  喧喧嚷嚷的人群里,两人一起并肩走着,不知何时,楚稚的手已经被涂曜抓在了手心。

  楚稚身子微微一僵,总归没有抽出手来。

  走着走着,楚稚的目光便落在街旁的一个小摊上。

  涂曜顺着楚稚的目光看去,那是一个捏泥人的小摊子,不同颜色的泥人散在周遭,一个老师傅认认真真的在小细棍上粘贴着什么,不一会儿,一个小小的泥人就活灵活现的被捏出来了。

  周围的孩子们眼睛发亮,都拉着父母的衣襟想要。

  涂曜看楚稚专注的盯着小摊子看,唇角微微扬起:“想要?”

  倒没料到,他的小爱人童心未泯。

  楚稚轻声道:“我是想着,这东西这么多孩子喜欢,也许小枸也会喜欢?我们买几个送给他和小暑吧?”

  “小枸?”涂曜挑眉:“上次朕和那两个小崽子出来,小暑倒是什么都喜欢,就咱们那儿子,看到吃的玩的都波澜不惊,这么久了,还从未听他对朕说起他喜欢何物……不冷不热的小崽子……你要讨他欢心怕是不易……”

  听了这些话,楚稚反而更想给儿子带些东西了:“他既然不开口,我们就主动带他玩,总归是个三四岁的小孩,孩子喜欢的,他又怎么会不喜呢?”

  不过是一直以来没被好好关注疼爱过,才早早学会了隐忍。

  “这个小鼓也不错。”楚稚笑嘻嘻的摇着拨浪鼓:“我猜儿子会喜欢。”

  涂曜定定望着楚稚。

  这样热情,明朗,充满憧憬的楚稚,恰恰是最初时他遇到的爱人。

  可现在,他却把这些尽数倾注在另一个男人身上。

  虽然那个男人如今不过三岁半,还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涂曜也觉得心里酸酸的:“好不容易剖明心意了,还没相处几日呢,两个崽子又来找事……”

  “咱们就不能做些新婚小夫夫做的事儿吗?”

  楚稚看向涂曜:“比如何事?”

  涂曜上扬唇角,径直走向那个捏小泥人的师傅:“师傅,给我几团彩泥,可以回家自己捏的那种……”

  在楚稚诧异的眼神中,涂曜靠近他的耳畔,亲昵道:“回家朕亲自捏个你……”

  本来是很正经的事儿,被涂曜压低声音说出来,登时染上了让人脸红心跳的暧昧。

  楚稚在周围人带着善意的笑容中,面红耳赤的逃掉了。

  *

  这次出来两个人只带了常服的侍卫,连向来贴身的陆徽都没带。

  楚稚亲自提着大包小包的物品回了宫。

  涂曜命人将两个孩子传来,小暑一看到玩具,眼眸登时亮了,开开心心的扑了过来,一手拿着小鼓,一手拿着小鸭子不亦乐乎。

  倒是小枸,一脸沉静的看着那五颜六色的玩具,还默默把妹妹玩乱的小鼓收好。

  楚稚纳闷了,走过去摸着儿子的脑袋道:“这是爹爹特意为你们买的小玩意儿,你不喜欢吗?”

  小枸默了默,从地上拿起一个小木马,轻轻扯了下尾巴上的线,小木马的蹄子就开始在空中蹬动,小枸轻笑了声:“多谢爹爹,这小马很不错。”

  楚稚:“……”

  楚稚总觉得,不是自己拿着玩具哄儿子,而是儿子拿着玩具哄自己。

  冯公公适时走上来,赔笑着道:“其实我们小殿下如今已经自己命人做小玩意了,可有意思了,殿下私下总是叫老奴一起玩呢……”

  楚稚一听便来了兴致:“什么样儿的?”

  立刻便有人拿了一个匣子上来,打开之后便是不同色块的板子,大小不一形状各异。

  冯公公笑道:“这东西是小殿下点名了要的,自己画了图让人去做,可以摆成小人,小动物,小宫殿的样子,小殿下一个人能组出很多花样呢……”

  这玩意儿有点像是七巧板和积木的结合,很有趣味,楚稚看向小枸:“这是你画的图纸命人做的吗?”

  小枸看到爹爹摆弄自己的小玩意儿,略微有些不自在:“是的。”

  “小枸玩得开心吗?”

  小枸愣了愣,好像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点头道:“还好,平日无事,也能动动脑子。”

  摆弄那些色块,可以组合出无数种可能,这让小枸觉出了一些趣味,但他不晓得这是不是爹爹说的开心。

  似乎他对很多东西,都没有小暑那般雀跃的心情。

  楚稚只是讶异的望着小枸:“……”

  他怎么不晓得自己还生了个如此天才的儿子,才三岁半四岁的小孩子……都不用自己督促,就从玩具上主动卷起自己了?还只是轻描淡写说是“动动脑子”?

  身为家长,但凡发现自家孩子稍有天赋,便深觉这定是奇才,涂曜楚稚也不能免俗。

  更何况小枸也的确是早慧,涂曜兴致勃勃的看着儿子,笑道:“你不说差点忘了,也该给咱们儿子找个师傅了。”

  皇子们五六岁都会入太学,但之前也会有类似早教的师傅呆在皇子身边循循善诱着启蒙。

  只是涂曜一直在征战,刚闲下来又心心念念想着楚稚,如今看来,若再置之不理下去,倒是要把好苗子耽搁了。

  楚稚也笑道:“这么小就喜欢动脑筋,长大定然不可估量。”

  涂曜得意的俯身靠近楚稚道:“也不看看是谁和谁生的儿子……”

  小枸按照礼仪谢了涂曜,黑润平静的眼眸也渐渐亮了。

  看到小枸如此,楚稚自然是欣慰的,他看向涂曜,语气里含着一分怨怼:“找了师傅,也该给孩子起个能叫得出口的好名字了。”

  “对对……”涂曜拍了拍脑袋:“以后咱们儿子可是要君临天下的,这可不能大意……”

  二人便不由得展望起对孩子们的规划,楚稚也传旨下去,挑几个楚国境内世家适龄的小公子给儿子当伴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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