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古代言情>将军养病弱夫郎>第17章 胸襟宽广

  沈白舒整理好心绪,开始收拾药材,这杂乱无章的几大袋药材,都要分门别类整理到木各里去。

  即使不是他当军医,这样整理下来后来人才能更清楚药材所处位置。

  沈白舒倒腾完所有的袋子,心里大抵明了了药材数目,军营里外伤和风寒药物居多,还有些常见的医治小病的药材,如治疗腹泻的,脾脏虚乏的。

  他竹屋内全是解毒的药材,但他知道军营里最需要的就是这些,也就不感到奇怪了。

  时至晌午,梁郁尘送来饭食,见着杂乱的帐子终于整齐下来,心情大悦:“沈大夫,这都是你腾出来的?”

  沈白舒放下手中药袋子,擦去薄汗回道:“又说废话?”

  “?啊,下午我派些人手过来,你一人确实太累了。”

  沈白舒没有理会他,转而问道“他醒了吗?”

  梁郁尘当然知道指的是自家将军“醒过一炷香的时辰,喝了药又睡下了。”

  沈白舒闻言,不安的心渐渐平静,净了手过来吃饭,“你做的?”

  “嗯,承蒙沈大夫不嫌弃,可还算润口?”梁郁尘满脸等着夸赞的样子太明显。

  沈白舒瞧了他一眼,心下了然:“尚可,拿这厨艺追姑娘,定是要答应的。”

  梁郁尘略有些脸红,沈白舒见这样子,取笑道:“有心爱之人了?”

  梁郁尘忙点头,笑容满面又带有害羞的意味。

  “哪家姑娘让梁副将这般魂牵梦绕。说来听听。”沈白舒一边扒着饭,一边打趣。

  “自小在一处的。”

  “哟,还是青梅竹马,那岂不妙哉,她人在何处?”

  “京中,已是多年未见,不知佳人可还记得我。”梁郁尘想及此处,不免忧心起来。

  沈白舒宽慰道:“佳偶天成,谁能断,不过你这菜味太重了些,给女孩子吃不合适。”

  顿了片刻,梁郁尘反问道:“那沈大夫以前可也喜欢过哪家小娘子?”

  沈白舒停箸,顿了顿回道:“以前未喜欢过哪家小娘子,一门心思都在钻研医术,也从未考虑过这些身外俗事。”

  梁郁尘轱辘的转着眼“哦,原来如此,难怪沈大夫医术这般精明。”

  等沈白舒吃完饭,梁郁尘收拾餐盘“沈大夫不必急着整理,待会儿遣人一块儿收拾。”

  沈白舒挥挥手示意他出去,自顾自的理着药材,他这一生专于此道,却还是对自己的毒毫无进展……

  梁郁尘一出帐子就将餐盘扔给侍卫,转身跑去了俞尚临那处。

  俞尚临正趴在床上百无聊赖,左右不得动弹,一动背就火辣辣的生疼。

  见梁郁尘进来,忙问道:“如何?”

  梁郁尘跑过来,趴在榻前,回复道:“没走,别急,容我喝口水再细说。”

  俞尚临恨不能一巴掌拍榻脑门上,但无奈自己手不能动弹,“快说!”

  梁郁尘喝了茶水,才娓娓道来:“沈大夫说他以前从未喜欢过任何人,一直专于医术,无暇旁事。”

  俞尚临听了,心中涌起一股欢愉,但随后又道:“我是叫你去问这个的?他喜欢过何人与我何干,我问你,他可还有再走之意。”

  “额……没问,但看不出他想走,他在医药帐内整理药材呢。”

  俞尚临眼眸一转,问道:“他问我了吗?”

  “当然,问你可醒了。”

  “你如何答的?”

  “我说你醒了一会,喝了药便又睡下了,这可行?”

  俞尚临听了,没有理会他,暗自思忖着。

  突然,沈白舒掀帘进了帐,见着主仆两人大眼瞪小眼,才明白过来,自己被梁郁尘套话了。

  沈白舒微眯着眼看俞尚临,俞尚临目光躲闪不敢直视他。

  梁郁尘小心翼翼的从屏风另一侧溜出了帐子。

  帐子里唯余二人,沈白舒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趴在床上的人,心有难过也有一丝怒意。

  两人皆未开口,沈白舒上前,查看他的伤势,都不能动了还有别样心思,俞尚临你活该趴床板……

  良久沈白舒无奈开口问道:“枕着难受么。”

  俞尚临不敢去看沈白舒,垂着眸低声回道:“嗯。”

  “你趴着别动,我给你翻个身。”

  俞尚临心慌的眨着眼,也不回答。

  沈白舒先将他腿微屈换个方向躺着,再轻轻抬起他的脖子将脑袋面朝床里边放着,再将身子一并搬到面朝床内。

  俞尚临不能自己动弹,一动就会牵扯到背上的伤,遂只有拿手指轻轻钩住沈白舒的衣袍,支吾道:“别走,白舒。”

  沈白舒坐在床沿边,回答道:“还没走,想说什么就说吧。”

  支吾半天,俞尚临终于开口道:“那日冒昧,是我冲动,对不住。”

  沈白舒想抽出自己的袖子,但俞尚临死活不放手,无奈只有让他继续握着。

  他没有回话,垂首继续听。

  俞尚临接着道:“我喜欢你和让你做军医是两件事。”

  许是牵扯到伤口,倒吸口冷气“我不是因为军中缺军医才说喜欢你,也不是因为喜欢你才留你做军医,我喜欢你与你做军医并不冲突。”

  俞尚临咽了咽口水继续道:“说喜欢你是我自己的私愿,而做军医是你该有的资格。”

  两人皆沉默半晌,沈白舒望着他的背影,心中酸楚。

  若自己还能久留于世恐怕就该答应他了,但命途不畅,沈白舒也无奈……

  良久,沈白舒低声缓缓道来:“俞将军错爱,沈某此生并无宏愿也无羁绊,你又何不遂了我的心思。”

  俞尚临闻言,怔了怔,无奈松开了手,沈白舒顺势将袖子收了回来,起身欲走开。

  俞尚临看不见沈白舒动作,当真以为他要走了,狠狠心彻底翻身背面触碰着床,终于见着面。

  俞尚临疼得脸色青白,沈白舒不料他会如此折腾,顿时也吓了一跳,赶紧拿软垫给他垫在身下。

  俞尚临忍着剧痛,低声嘶哑着说“我都……半身不遂了,沈大夫……忍心?”

  沈白舒不语,眉头紧锁,心揪成一团,也疼得紧。

  “俞将军这么大人了,撒泼耍赖好手段!”

  见沈白舒心软,俞尚临强忍着痛,乘胜追击:“沈大夫人好心好,再照顾我一次,又如何?”

  沈白舒见细布被染红,终究还是心软了,叹道:“最后一次,伤好我就离开。”

  不做军医,也不会再喜欢你……

  再之后呢?

  除吾死外,当无见期 (1)……

  俞尚临浑然不知沈白舒心思,只是留下了沈白舒,心就像寻着了蜜,甜腻。

  之前不想,现下觉得苦肉计甚是好用。

  沈白舒将梁郁尘叫进来,两人合力将俞尚临身体又翻回去,嘱咐梁郁尘道:“一个姿势别躺太久,压坏筋络他就废了。”

  梁郁尘望着自家将军干出的傻事,掩嘴憋笑。

  俞尚临还是面朝床内的姿势,自是无法阻止沈白舒离开。

  下午,沈白舒来到医药营,果真见着一群将士在按照药袋上的字条进行分类装进木格子。

  众人见沈白舒到此,纷纷问道“沈大夫,看看,可有错处。”

  沈白舒抓起药草辨认,回道:“无错,仔细着些,别弄混了。”

  “是。”将士们闻言都仔细起来查看自己是否出错。

  沈白舒巡视了一圈,见并无错处,便在案几前坐下来,专研医术,时不时再配几味药。

  沈白舒专注的神态,让周围士兵连连暗叹,他本来就生得俊秀,再往旁处一坐,如谪仙入定。

  但因为沈白舒要配药,所以手上也有动作,有时也会拿起药材在鼻子面前轻嗅,说谪仙入定不太恰当。

  当是仙人施法……

  侍卫们一边整理着药材,一边偷偷瞥一眼沈白舒,互相悄声道:“沈大夫真好看,难怪之前将军请人家,人家都不屑来,谁愿意和我等糙汉混一起。”

  “就是,要我是沈大夫,怎会瞧得起区区军医一职,定要入宫当御医的。”

  “是当如此啊,那为何后来沈大夫又答应将军来做军医了?”

  “嘘。”那名士兵竖指抵唇,“八字还没一撇呢,要不是将军受伤,人才不会来呢!”

  另一名好奇道:“哦,那将军这伤也受得值,换一个这么好的军医,挺划算。”

  沈白舒刚配药遇到桎梏,就听见这赛若蚊声的议论。

  顿时敛了神色,低沉声音到:“怎的俞将军麾下都是些好事之徒,这般好奇,当着你家将军的面叫他给你说清楚,这样你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说罢,抬头微眯着眼瞅着那两个议事的士兵。

  虽脸带笑意,但是个人都能看出,沈白舒动怒了。

  沈白舒动怒有两点:一是有人故意挑衅,二是打扰他配药。

  这两个愣头青一来占俩。

  那两个士兵立即噤了声,埋首整理起草药来。

  沈白舒见他俩收起态度,敛了怒气,继续着方才的配药,还差哪一味药材呢?

  “丹株二钱,不对,太多了。”

  ……

  “换成玉芊子,不行,药劲过猛,不合适。”

  ……

  “车齿苋不错,嗯,正是这味药,刚好!”

  ……

  众人看着自言自语的沈白舒,心道,莫不是药呆子

  芳菲歇去何须恨,夏目阴阴正可人。(2)

  如此几日下来,众人也就习惯了。

  俞尚临在沈白舒的照料下终于能自在的偏头了,有梁郁尘在,沈白舒自然不会亲自去喂药。

  但耐不住俞尚临脸皮厚,硬赖着沈白舒给他喂。

  沈白舒每每喂过药后就要再检查伤势一番。

  俞尚临疑惑:“还要针灸?”

  沈白舒佯装镇定道:“嗯。有些疼,忍着点。”

  于是拿着银针避开要穴扎两针。

  俞尚临想躲开,但身体俨然不能乱动,任由沈白舒扎下来。

  略有委屈道“白舒你故意的?”

  “没有,真的伤了才扎针。”

  “哪里还伤了?我怎不知。”

  “脑子。”

  后知后觉发现是沈白舒在报复要他喂药一事,于是赶紧制止道“住手,白舒,欺我不能动弹吗?”

  沈白舒忍住笑“哪有,我正看着病呢。”

  扎完,沈白舒如愿以偿的离开了帐子。

  梁郁尘上前道:“要不以后还是我来喂将军喝药?”

  俞尚临:“……”

  如此过了半月,俞尚临终于能自己翻身了,就算碰到床板也不会很疼。

  沈白舒见其能动弹,再也不踏入这间帐子,换药喂饭全交给梁郁尘。

  只将所需药物配好交给他,时刻问问情况如何,就不再理会。

  这半月说快也快,说慢也慢,沈白舒在医药营新研制出两款药膏,一款可祛除疤痕,光滑嫩肤,另一款能驱蚊避虫,止痒阵痛。

  说慢,因为俞尚临整日不是趴在床上,就是侧躺在床上,不论是看兵书还是处理军务都很麻烦,简直度日如年,时刻向梁郁尘打探沈白舒行踪。

  “沈大夫现在何处。”

  梁郁尘摇头“医药营。”

  一炷香过去,又问道“沈大夫为何不来看我?他走了?”

  梁郁尘扶额“晌午时才来过。他没走,在医药营研制药膏。”

  ……

  诸如此类,正因如此,沈白舒才不想去俞尚临帐子里,一旦去了就再难脱身,不是这儿疼,那就那痒自己够不着,让沈白舒帮他挠痒痒……

  要不是见他是重伤患者,否则早就一剑劈了过去,消失干净,清净耳根。

  挣扎着,挣扎着,俞尚临终于赖下了床,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医药营抓沈白舒。

  沈白舒见人踉跄而来,营中还有伤着的士兵,见将军已能下床,顿时热泪盈眶。

  然而俞尚临看他们的眼神可不妙,据梁郁尘回报,自从沈白舒在军中做了军医,顿时“伤者”多了数倍。

  有人说肚子疼,但沈白舒瞧了半天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随便开个安神养体的方子让他拿去食。

  沈白舒不知为何,但俞尚临可瞧出来了,这些家伙觊觎他的沈大夫,他能不急吗?

  士兵们看着俞尚临的眼色,统统灰溜溜得滚出了帐子。

  沈白舒见他将伤者赶走,顿时没好气:“俞将军本事不小,伤者都容不下,就这点度量?”

  俞尚临只披着外袍,胸膛都是敞露出来的,腰身绑着细布,但上面可是光溜溜的。

  沈白舒见此情景,顿时红了耳尖,不再看俞尚临。

  俞尚临倒没觉得有何不妥,直径向沈白舒走来,佯装生气道:“是,仅此度量,不及沈大夫胸襟宽广,海纳百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