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妖妖坐在地上小声抽泣一会儿，抬胳膊抹了一把泪痕，然后起身坐在梳妆台前给脸上妆。
她脸上还有青紫的伤痕，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刚化好的妆转眼就花了。
程妖妖就一遍遍的化，眼眶子里止不住流下来的泪水将妆容再冲花，到了最后，沈容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走过去将程妖妖从椅子上扳过身子，用袖子给她擦干净脸上的妆容。
“别抹了，这样不也挺漂亮的么，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程妖妖低着头小声开口：“可妖妖想让公子看见自己最漂亮的样子，而不是这副哭花了脸的模样，要不公子改日再来，或者等妖妖的脸消肿……。”
“你不施粉黛如出水芙蓉，涂抹脂粉后倾国倾城，人本来就美，无论什么样子，都漂亮。”
“那公子喜欢妖妖吗。”
程妖妖抬起头来，一张小脸肿了一半，沈容栖心疼坏了，碰都不敢碰一下，生怕弄疼姑娘家。他沈容栖活了十几年，没见过居然有人如此对待女子的，简直不是东西，他今天真是开了眼了。
把这种人渣丢在裴南策的北疆大营里，恐怕都活不下去。
迎着程妖妖期待的目光，沈容栖温柔一笑：“喜欢，喜欢妖妖。”
程妖妖抱住了沈容栖，把脸埋在他怀里默默地流泪，沈容栖摸摸程妖妖的脑袋，拿出一盒子金银珠宝，还有一件玫瑰红的对襟羽衣。
“补给你的生辰礼，实在是不知道该送什么，所以大部分都是些铜臭，程姑娘别见怪。”
程妖妖松开沈容栖，楞楞的盯着他手里的东西看。
一盒子的金银珠宝沈容栖实在是拿不出手，便将裙子递过去放在程妖妖手里，程妖妖有些意外，摸着红色的薄纱，惊讶道：“这件裙——居然可以放在巴掌大的盒子里！”
“当然，这裙子叫做烟水百花裙，薄如蝉翼，我特意从西域带回来的，送给你啦。”
沈容栖跟在裴老将军身边待了整整三年，驻扎地附近就是大漠边疆，他从来来往往的商人小贩手中见到过不少好东西，这裙子就是其中一个。
大漠气候炎热，那儿的姑娘都穿这种轻纱衣裙，他当时带回来一堆送给沈容安，但沈容安喜欢素色，这种红色的衣裙几乎碰都没碰过。
后来沈容安来和亲，他就收拾几件装在了陪嫁品里面，结果到头来和亲的是自己，沈容栖又不穿这种容易暴露身份的裙子，平日里的高领衣裙都够他受的了。
给程妖妖选生辰礼的时候，沈容栖几乎是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件烟水百花裙，红色这种艳丽的颜色，程妖妖穿在身上绝对漂亮。
事实证明，沈容栖选对了。程妖妖摸着裙子，冲着沈容栖莞尔一笑，当即绕到屏风后面换上了羽衣，给沈容栖又是弹曲儿又是跳舞，沈容栖就坐在桌子旁支着脑袋一杯杯的喝酒。
喝着喝着，琴声忽然停了，沈容栖晃晃脑袋看着凑近的程妖妖，含糊问道：“妖妖姑娘，何时了？”
程妖妖看着他这副不清醒的模样笑了笑，觉得沈容栖脸颊上的两抹酡红煞是好看，扶着沈容栖就往床边走。
“快天亮了呢，公子快歇息吧，妖妖不会打扰公子休息的。”
“什么，快天亮了？！”
沈容栖吓了一跳，那点朦胧的醉意瞬间没了。
他扭头透过窗户看了看外面的天，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妖妖姑娘，歇息就算了吧，我还有要事在身，先走了啊，改日聊。”
“诶，公子留步。”
沈容栖回过头看向程妖妖。
程妖妖小心翼翼的开口：“公子，若是……若是再有人欺负妖妖该怎么办？”
“那你就把我搬出来，就说我是——”沈容栖想了下，细细斟酌词汇后再开口：“就说我是总尉府的人，谁敢动你，就是和总尉大人过不去。”
“好，多谢公子相助。”
“告辞。”
看着沈容栖离开的背影，程妖妖低头笑了笑，默默念了一句沈容栖告诉她的名字，“沈小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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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总尉府时，天才有些蒙蒙亮，沈容栖是从后院直接翻墙进去的。
本想进房间里换个女装，可谁知，沈容栖一把推开门进去之后，房间里莫名其妙多了个蓝色衣裳的小姑娘。
小姑娘杵着下巴无聊的摆弄着桌子上的糕点，也不吃，就是翻来覆去的用手指戳，看那天真无邪的模样，沈容栖猜想也就十五六岁吧。
蓝衣小姑娘被推门而入的沈容栖吓了一跳，扭过头看见陌生面孔的瞬间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起身指着沈容栖：“你你你，你谁，竟然敢擅自闯进表哥的房间！”
沈容栖脑袋没转过来，完全不知道男装被外人撞见应该怎么办。
见他还站在门口，小姑娘喊道：“放肆，你到底是何人，你见到本郡主居然不行礼。”
听了这话，沈容栖恍然大悟，赶紧俯身给她行礼。
“回……郡主的话，在下是监察司的人，大人知道郡主来了，特意让在下回来告诉郡主一声，大人他公务繁忙不知何时回来，还有……新夫人她……她今日陪着老夫人礼佛，一整天都不见人，让郡主先回家，改日必定携新夫人前去拜访。”
蓝衣小姑娘瞪大了眼睛：“什么，本郡主从望城回来，王府都没回就直接来的总尉府，结果，结果却见不到人，见不到表哥就算了，我居然连那位和亲公主都见不到！”
沈容栖把头埋低一些，“在下也是奉命行事。”
“真扫兴。”
蓝衣小姑娘瞥了沈容栖一眼，“喂，你叫什么名字，本郡主之前怎么从来没在表哥身边见过你，还不抬起头来让本郡主看看。”
沈容栖知道躲不过，便自然的抬起了头，敛眸不去看这位郡主。
“回郡主的话，在下一直在监察司轮值，今日林萧大人有事，才轮的在下来见郡主。”
沈容栖身姿挺拔欣长，那张脸更是没的说，剑眉星目，唇红齿白。
女装上身就是复刻版的沈容安，男装上身之后，一身红衣飘飘然，倘若再配上一把长剑，便是桀骜不驯清新俊逸的江湖侠士。
蓝衣小姑娘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不过她很快就重新端起架子，“所以呢，你叫什么名字？”
沈容栖看着才到自己胸口的小姑娘，微微一笑，“在下沈小飞。”
“沈小飞啊，走，见不到表嫂嫂，今天就你陪我去玩了，”蓝衣小姑娘觉得眼前人刚才那一笑，搞得自己双颊有些热热的，吩咐完话，绕过沈容栖就往外走。
沈容栖被她吓了一跳，急忙开口：“郡主不可，在下是回来替大人传话的，一会儿还要回监察司复职，若是被总尉大人或者林萧大人发现在下不在职位上，在下是要挨顿板子的。”
见蓝衣小姑娘脚步顿住，沈容栖赶忙再俯身行礼。
“还请郡主开恩。”
蓝衣小姑娘果然生气了，有些炸毛来到沈容栖面前，皱着眉头道：“见不到表嫂嫂就算了，还没人和我玩，你们监察司的人是不是要成天和刀剑尸体为伍啊。”
“监察司职责所在，不可懈怠，”沈容栖认真起来的模样也是有几分威严的，蓝衣小姑娘果然没再提这茬，转身就往外走。
沈容栖刚想松口气，谁知那姑娘又折返回来，沈容栖只好强颜欢笑道：“怎么了郡主，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你家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