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古代言情>东疆病>第184章 梁上君挑拨成功

  弓捷远猛然打了一个寒噤。

  下意识的害怕起来。

  谷梁立再可恶也是谷梁初的生身之父,弑父篡位对谁而言都不是件幸福事情,况且败了身首异处,成了高不胜寒,从此就没安宁觉睡。

  弓捷远从来没思考过谷梁初若去到那个宝座之上会是什么样子,理智上明知他离皇位一步之遥,情感上却拒绝想象,根本不想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变成魔王。

  “都已应了你不乱讲的,”自然而然地嗔怪起来,弓捷远生气道,“干嘛非要吓我一吓?你只说如今尚川把我恨在骨子里头,直想塞进嘴里使劲儿嚼嚼才得劲儿的,可怎么办?”

  转移话题是化解压力的好办法,尚大人又被拎出来做挡箭牌。

  谷梁初淡淡哼了一声,“救了他的命还要恨人,若是喜欢宁王府的柴房,就再回去待待么!”

  弓捷远咕咕笑了起来,立刻就把谷梁初给推开些,“一门兄弟,没好东西。”

  谷梁初的心情也稍轻松起来,自然而然地追撵着人,“宁王若能像孤,你也不用害怕陷在他的府里。”

  弓捷远如今与他蜜里调油,听了这话万般嫌恶,觉得反驳斥责都是对自己的玷污,气得抬脚上了房梁。

  他的屋子虽没王府起架高,这般容易就迈上去,也实惊人。

  谷梁初讶然仰头,瞠视着说,“这可真是士别三日就当刮目相待,捷远是为了躲孤才练到这般地步的么?”

  弓捷远的心情立刻又好起来,人儿懒懒歪在房梁上面,脸却笑嘻嘻地往下面看,“躲不躲得?”

  自然躲不得的,谷梁初垫了步子,也轻轻巧巧地上了房梁,眼见最好那根木头已被蹭得油光发亮,上面竟然没有半点灰尘,越发惊讶起来,“你总上来躺着?”

  “总什么总?”弓捷远撇着嘴角,笑容没了,只剩傲娇,“哪夜你不在的?偶尔闷的时候才会蹿上来透透气,要比下面凉快不少。”

  房梁坚硬,却比圆望山的老树细太多了,谷梁初为了靠近这个不可一世的人,只能压住弓捷远的双腿,由他身体上方贴了过去,“看来是孤总到得晚。真不信你大白天里便蹿上来歪着,亲随们进来伺候都得向上找的。”

  给他阔阔的身躯完全覆住,房子上面那点儿凉意就被遮挡住了,弓捷远不管谷梁初死活地用力推搡,“没风了。”

  谷梁初连忙伸手捏住他的腕子,好好稳住身形之后方才低声说道,“捷远,你这混账性子,也只孤能配得。”

  弓捷远听他又不克制呼吸,颊肌也绷紧了,又想要笑又想要恼,“若不是你处心积虑,我就一定与你有关?”

  他俩最近总在类似的话题上绕来绕去地追究推卸,最后再老老实实地向爱俯首,每次都认真演,一本正经乐此不疲。

  此刻的谷梁初依旧从善如流,“怪你让孤注意上了,所以就有干系。”

  “那我无辜。”不多拉扯拉扯就奔主题,在弓捷远这儿是根本行不通的事情,“也太吃亏。”

  替谷梁初觉得不划算的是他,为自己叫屈的也是他,正说歪讲,道理总在他的一边。

  谷梁初都不放在心里当真,气息更促了些,声音却很柔软,“不让你吃亏。但凡是孤能背在肩上的,捷远莫抢就好。”

  弓捷远听了这句话后闭上了嘴。

  谷梁初想把所有东西都承担住,从前或者可以不理,如今怎么成呢?

  他们或者不是荣辱以共,而是休戚相关。

  不管是谁,身子稍微歪歪,两个人就会一起从这梁上掉落下去。

  谷梁初却很放心大胆地压在弓捷远的身上,十分认真地看他的脸。

  最近夜夜都看,还看不够。

  弓捷远其实常无表情,谷梁初却能从他波澜不惊的五官里瞧见他笑时露出来的小犬齿,恼怒时的白眼仁儿,嗔怪人时皱着的眉毛,恨怪埋怨时藏不住的红睑缘。

  怎么就能恁般好看?

  世事总是令人无奈,如同尚川即使心地不坏,也要成为自己脚下的坎。

  上苍给的东西却也不少,只一个弓捷远就能抵得万丈红尘。

  不该再有太多人间欲望了吧?

  再多了要惹天怒。

  谷梁初觉得自己该满足了,该收敛着,不能像弓捷远一样,要与不要全都热辣辣的。

  可又怎么忍得住啊!

  守着这样一个家伙。

  弓捷远终于跟着气促起来,似乎是被谷梁初压过来的重量闷得,他又拱起膝盖撑开些人,毫不掩饰脸上的鄙薄,“就你这样,还敢标榜自己不好色的……”

  谷梁初立即就不给他说了。

  没人能够抵挡这张嘴巴,他不能,就镇压。

  横梁能够支得起沉重的房檐房盖,却似撑不住这两个人。

  弓捷远的双腿都从梁上垂下去,软软地在空中晃荡,后背的肌肉却又狠狠地巴着光滑的木头,嘴里紧着嘟哝,“要掉下去的……房子会塌……”

  人若忧惶会去的快,谷梁初不想遭他干扰,用心体会着弓捷远那份无人能知的柔软,多次都如初次激动,同时也得找话打岔,“临风看着你呢,别总说话。”

  弓捷远歪头去瞅挂在墙上的刀。

  临风静悄悄的,同时也冷幽幽的。

  “小心它恨上你,自己飞出来……”弓捷远有心吓人,却没本事把话说全,轻易就卡住了。

  这般无用太取悦人,谷梁初连眼皮子都舍不得眨,只是盯着他瞧。

  哪哪都是红的。

  弓捷远受不住他的瞧,想要伸手去挡那双眼睛。

  谷梁初立刻恶意吓唬,“冠会裂的。”

  弓捷远果然害怕,马上又抬回手,紧紧护着发上的冠。

  竟是最小的枷。

  有冠在着,谷梁初尽可以腾出手去捏人后腰,不用只忙压制那双腕子。

  弓捷远不大甘心,可也没有办法,谷梁初实在太有力了,玉冠胎质轻薄,一下一下地往木头上磕,真怕碎掉。

  那可多心疼啊!

  不再乱动不再说话,弓捷远只用上牙咬住下唇,鼻孔微微放大,极力屏息静气,想靠意志抵抗侵袭人的热潮。

  谷梁初见他下唇周围起了红印,很舍不得,用嘴去够,打算化解那咬。

  抻身之间某些探索更深入了,弓捷远立刻啊了一声,顿时松在房梁上面,瞬间化掉。

  眼看着人在自己面前融解的感觉对谷梁初来说是复杂而又微妙的,会觉得兴奋,充满了征服的快感,同时也会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恐惧。

  爱人全无力量的样子会令他下意识地联想到消逝和失去。

  有一天这个人真的走了,此刻这些鲜活和热气也就跟着走了,谷梁初觉得自己肯定会掉入虚无里去,那种坠落,哪有木头接得住呢?

  他发了怔。

  弓捷远慢慢地从挥发般的错觉里面回过神来,发觉谷梁初冷在自己身上,有些吃惊,便用脖子蹭蹭他的锁骨,“怎么了?”

  谷梁初不让弓捷远看见自己逐渐泛红的眼,垂首去啃他的胸口,语意模糊地说,“孤舍不得……捷远,你挺住了。”

  怎么挺得住啊?

  谷梁初一有动作,弓捷远就怕摔到地上,心里紧张,注意力就更被动集中,他抬着臂,死死护着头上发冠,身体是个门户大开的姿势,所有感受都漏不掉,耳朵又被腕子上的两只金环持续刺激,直响得他头昏脑涨。

  没熬多久就被眩晕给笼罩了。

  连着两次先败下阵,弓捷远急了,“还要怎么折腾?衣服都挂在高梁上面,上吊似的,很好看是不是?再玩把戏我就翻下去了,可没工夫陪你。”

  给他一骂,谷梁初那颗被失落和忧伤纠缠住的心脏立刻就解了绑,很有一些高兴地哄,“不厉害厉害就不是捷远了。”

  厉害的人抬腿就能迈上房梁,自己却下不来,他们震够了瓦,最后还是谷梁初横抱着人飞落在地,把个大活珍宝送到床上。

  弓捷远筋疲力尽,埋着脸哼,“师父若是知道他认真教的轻功被师兄师弟这么用,会不会给气死?”

  谷梁初只拣他乐意听的话说,“承认孤是你的师兄了么?”

  “这有什么可得意的?”弓捷远只要能张嘴就不肯让步,“我还有个真师兄呢!时刻都能跟在身旁,去哪儿都成,你比得吗?”

  谷梁初张口咬他耳廓,“莫拿郭全气人,他又不会抢孤的人。”

  弓捷远想睡觉了,声音懒得不成,“你也是个傻的。又非宝藏,有啥抢头?”

  怎么就不是宝藏呢?

  谷梁初伸手拆掉弓捷远护了整晚的玉冠,眼看着他闭上眼睛睡过去了,默默地想,这般会嗔会怒的夺命少年,去哪里找?

  离京的头一晚,出门在外的冯锦就遭了袭击。

  随行的锦衣卫都是汤强精心挑的高手,公孙优的功夫并不比他们强多少,听到睡房外面打起来了方才捉刀在手严加戒备。

  冯锦倒似料着了般,神色非常平淡地说,“还真着急。都等不得我再多走一段路,越发疲惫疲惫。”

  公孙优无暇仔细琢磨他话里的意思,只是凝神扎着架势,等着万一有刺客扑进门来好料理的。

  如今再没别的去处可选,冯锦就是他安身立命的指望。

  冯锦竟然缓缓喝茶,样子却也并非漫不经心,始终侧耳听着外面动静,似在分辨哪方能占上风。

  不消盏茶打斗就消停了,冯季领着一个现任千户进来禀告,“侯爷,来了九个人,都已抹了。”

  冯锦啧一下嘴,“抹这么利索,不用问问是谁派的?”

  冯季眼皮立刻向下垂落,“不用问。我认得的。”

  冯锦闻言就叹口气,须臾才道,“来帮忙的是谁啊?”

  冯季闻言便朝门口看看。

  外面这才转进一个人来,恭敬施礼,“华许朝拜见侯爷。”

  冯锦点了点头,“你家将军让你送到哪儿啊?”

  “不是送!”华许朝回答他说,“将军吩咐属下护着侯爷去保着侯爷回,半点儿闪失都不能有。”

  冯锦的唇角微微起了笑意,“那你倒藏得好,走了一天也没露影儿。”

  华许朝不吭声。

  “我也不约束你。”冯锦说道,“该怎么还怎么。就是往回传信的时候记得告诉你家将军,军里有个叫做邓取的小子,不准给他酒吃,否则我要翻脸。”

  作者有话说:

  捷远酿醋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