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古代言情>东疆病>第62章 傻阿辅冲解尴尬

  谷梁初似乎有些无奈,扬声喊了一句,“梁健!”

  弓捷远不料他会当真,连忙伸手去拦,“干嘛?我说着玩,哪会抠门至此?”

  梁健已经探身回来,“王爷何事?”

  谷梁初看看弓捷远又看看梁健, 淡淡地说,“嘱咐厨下面汤放宽一些。还有你们三个昨日辛苦,也叫厨下单做几个酒菜一处吃喝,换了吴江和阿辅过来伺候。”

  “阿辅?”梁健有些迟疑。

  “是。”谷梁初说,“她也没旁处去,老不懂得伺候也并不成。”

  梁健只得应了。

  弓捷远听这名字生疏,忍不住问,“阿辅是谁?”

  “一会儿就能知道。”谷梁初捏起一块酥糕往他嘴里送去。

  弓捷远扭头躲开,“一会儿还要吃面。”

  谷梁初便即放进自己嘴里,细细尝了,又点头赞,“当真好吃。”

  弓捷远脱口笑他,“好像没有见过点心。”说完猛然想起他从前的经历,心里悄悄一揪。

  “凡是吃的东西,少了一味调料就不好吃。”谷梁初扣上点心盒子,淡淡地说。

  “什么调料?”弓捷远自然要问。

  “真心实意。”谷梁初答。

  “胡说八道。”弓捷远立刻就哼。

  谷梁初又拽他的手玩,“孤认真的。不管什么东西,只要做的人放了诚意在内,都会好吃。夫人是个贤良淑德的人。”

  “贤良淑德有什么用?”弓捷远倒没反驳,“也挡不住命苦。”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谷梁初说,“人的福气有定数的。”

  弓捷远只觉十个手指都被他给搓得木了,扯回去道,“这是聊以自慰的话。”

  有人推开房门进来,弓捷远扭头看看,却是一个年轻女子。

  女子长相不丑,神情却有一些呆滞,她端着黑色食盘,盘内摆着两碗汤面。

  谷梁初声音平淡地道,“下次记得敲门。”

  那个女子明知在对她说,却回嘴道,“我看两个卫长也不敲的。”

  谷梁初并不生气,“他们不一样,孤听得出他们脚步。”

  “王爷便也练着听听我的。”女子竟然又说,“手里端着食盘,不便敲门。”

  谷梁初没有再说,瞧着她将食盘送到面前,本来端得还算平稳的面碗放在桌上时候力道没掌握好,里面的汤微微撒溢了些。女子神情自若,一句解释都无,甚至没有补救之意,转身就走。

  谷梁初也没多言,拈块巾帕过来擦拭干净,然后端了一碗放在弓捷远的面前。

  弓捷远一直都在惊讶,此刻方道,“这位大姐是谁?”

  谷梁初轻轻一笑,“眼睛倒毒,怎知她比你大?”

  “啊?”弓捷远结巴一下,“就这身形,这个做派……”

  谷梁初笑了起来,挑面就吃,“她叫阿辅,冬至那天带回来的,你忘记了?”

  弓捷远这才想起,心里仍不明白,“皇上就送你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有甚不好?”谷梁初道,“直接,干脆。你不觉得她说话的样子同你很像?”

  弓捷远立刻气了。

  谷梁初见他拉着俊脸不肯言语,笑着哄他,“面坨了不好吃。”

  弓捷远仍旧耷着张脸,谷梁初只好将筷子塞进他的手里,“让孤喂你?”

  毕竟应了陪人吃面,弓捷远只好赌气挑了挑又搅了搅。

  “好了。”谷梁初自己吃了几口,劝抚他道,“她是孤自己选的。皇后还是北王妃时去寺庙里祈福,路上捡到这么一个小傻丫头,四下张贴告示,好寻了一个月也没找到家人,就养着了。幼时也曾同孤玩过,如今皇后贵重,她进不去正殿,只在外面受人冷待,孤就要了她来。以后你就知道有趣。”

  “她多大啊?”弓捷远便又忘了生气。

  “二十一了。”谷梁初说,“叫声大姐你也不算吃亏。”

  “傻到什么程度?”弓捷远又问他说。

  “傻到知道吃饭睡觉穿换衣服,不够干净不够暖和还不成的。好看赖看就需旁人告诉,只要府里别分给她难搭配的,便也不用太过操心。”谷梁初真未吃饭,不过几句话的工夫,一碗寿面已然不剩什么。

  “这样的人知道尊卑上下?”弓捷远仍然想问,“我看她会顶嘴,养在别处也就是了,何必专门放在眼前?”

  “你也没有尊卑上下,”谷梁初非得撩拨撩拨,“孤也不想养在别处。”

  弓捷远自又恼了,啪地摔了筷子。

  谷梁初立刻得了见证,“说错没有?孤看你也不饿。”说着就把弓捷远的那碗面条也端过去。

  弓捷远眼瞧着这人又把自己的面吃干净了,正要寻话滋事,却听谷梁初唤,“阿辅。”

  弓捷远的心思转回那个女子身上,耳听她哒哒行来,呼啦推了房门,这回手上无甚东西,仍旧没有敲门意思。

  谷梁初招手示意她到面前,指指两只汤碗,“这个送到厨房去。这两盒点心,一盒送给后面东院的瞻世子,一盒送给西院的小郡主和小王子,明说是孤给的,旁人不准吃,你也不可以在路上偷吃。”

  阿辅盯着两盒点心,眉头皱起,似乎不大开心。

  “你做得好,回来孤赏你一盒子糖,够吃很久。”谷梁初又说。

  阿辅的脸便舒展了,立刻抱起点心。

  “哎!”弓捷远吓得什么似的,赶紧唤她,“轻些。点心易碎。”

  阿辅这才看见弓捷远似的,瞪着眼睛使劲儿瞅他。

  谷梁初淡笑着道,“阿辅以后也要听他的话,他也会给你糖吃。”

  阿辅闻言点了点头,这才放轻手脚,转身走了。

  “这是什么祖宗?”弓捷远啼笑皆非,“王爷实在闲得无聊。”

  谷梁初不接这话,“你药停了?”

  弓捷远这才记起两人已然很久不在一处用饭,脸儿又沉一些,“早停了。喝到今天就把我给喝成药了。”

  谷梁初莞尔地道,“你这忽晴忽阴,便和阿辅一样,还只说她祖宗。不用喝药就平平胃,省得一会儿睡觉积食。”

  “我又没吃两口,积什么食?”弓捷远又不乐意。

  谷梁初不搭理他,自去烹茶。

  茶刚沸腾阿辅便回来了,大剌剌道,“阿辅一口也没偷吃,王爷给糖。”

  弓捷远瞪眼看着这个身形还比自己宽粗些的的姐姐,如同见了异族。

  谷梁初拉开抽屉拿出盒糖,问阿辅道:“世子说了什么?王妃说了什么?”

  “世子说多谢王爷多谢司……尉,王妃什么都没说,立刻就给郡主和小王子分了,郡主端着碟子吃,阿辅看得好馋,王妃给了阿辅一个苹果。”阿辅答道。

  谷梁初瞧瞧她手上已经啃掉半个的苹果,点头夸道,“阿辅办得很好。”说毕送出糖去,“孤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你回自己房里玩吧!”

  阿辅乐颠颠地接了糖盒,跑出书房,这次门也没关。

  谷梁初淡定自若地走去关门,然后回来喝茶。

  弓捷远拍了自己额头一下,“老天,王爷这是善心还是恶癖?就只干养着她不成么?”

  “那不闷出毛病?”谷梁初说,“别的院子确是不敢用她,自然只有孤用。”

  弓捷远说不出话。

  谷梁初喝了会儿茶,见他只是发怔,问道,“你渴不渴?”

  弓捷远回过些神,捏过茶盅喝了几口。

  谷梁初待他喝完起身拉他,出了书房往寝殿走。

  弓捷远这才不想那傻女子了,心里异样起来。

  拔步床里帷幔厚重,虽是白日,光线也不甚明。谷梁初一言不发,伸手就替弓捷远宽衣。

  弓捷远先是挺着,突然又乍了一下,“那个……阿辅,会不会闯进来啊?”

  谷梁初唇角噙着笑意,拦腰抱住他问,“闯进来就闯进来,怕什么?”

  弓捷远听他声音低沉磁哑,又不像是玩笑,更结巴了,“那……怎……么行?”

  谷梁初垂首就吻住他,一双大手朝上摸索,探他肩胛的伤。

  弓捷远肌肉骤缩,似是伤处怕碰,整个团进谷梁初的怀里。

  谷梁初却知他为什么,将他身体扣住,尽情吻了个够,“想孤了吗?”

  弓捷远不可能答,他揪着谷梁初胸前的衣物拼命喘息,初次觉得呼吸也是一种自由。

  衣衫单薄,谷梁初觉到弓捷远的骨骼肌肉正在起伏上下,心里受不了,横臂将人按倒,推起背上织物去看伤处。

  床内氤氲,没伤的那片肩胛仍如一只白蝶,振翅欲飞,伤了这边还在青肿,好似白蝶掉在染缸里面,沾了颜色又经了撞,可怜兮兮,另有一种惊人心肠的憔悴之美。

  谷梁初碰碰那片伤胛,“还疼不疼?”

  “一点儿。”弓捷远嘟囔着道。

  谷梁初便用手指轻轻揉抚,过了良久,似困倦了,朝旁躺下。

  弓捷远伏在枕上,睁开眼睛想了一会儿,问他,“我来多少天了?”

  谷梁初闭目不语。

  “你还忍得?”弓捷远又道。

  “你也送孤年礼?”谷梁初轻轻一笑。

  弓捷远哑了半天。

  “你还不甚愿意。”谷梁初说,“孤知道。”

  “你等不到那天。”弓捷远声音无情,“但有机会,我就会走。只要不让父亲蒙上反叛之名,我会毫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