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魔王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失去”。
他带着强大的力量诞生。喜爱就抢夺，厌倦则毁去。一个再珍贵的玩物，坏掉了还有下一个。总有下一个。下一个会更好。这是强者的特权。
越是强大，越可以蔑视一切。
可是眼前这个人类却不一样。这个人类不需要他抢夺，就会给他力所能及的最好的东西。同时在这个弱小人类的眼里，自己反而是需要呵护的。
而他竟然没有丝毫嫌弃这个人类给他的，稀松平常的一切。
可见这个人类把他耍得晕头转向。明明强行占有他非常简单，但少年魔王又忍不住想要被他拉着手，揉一揉头顶。
“到底有什么区别呢？”在那个不眠之夜，他蜷缩在发烧青年滚烫的怀里，听他的心跳。“是因为人类，有这个东西吗？可是人类的心脏很容易剖开，就算拿在手里，人也不会那样对我说话。不对，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他忽然意识到，如果这颗温暖的心脏不跳了，就算他抱着舒的尸体，也会永远失去一些东西。
就算他推平几个国度，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建立更壮丽的城墙和王朝，失去的东西也无法回来。
这是多么恐怖的魔法。
*
舒躺了一周，身体逐渐恢复，只是手上留了一道疤痕。
那孩子不知道为什么，有意无意地看那道疤痕。高等魔族的再生能力很强，只要能活下来，一切都可以复原。所以他大概从来没有见过疤痕。
“舒，这个地方为什么还是有痕迹？你会痛么？”少年用很紧张的眼神看他。
青年摇头。“伤口愈合好了，就不会痛。”
但少年似乎仍然不能放心，更加紧密地盯着他。“这是我不好。”青年很少见到这个熊孩子郁闷的样子。
只有少年魔王知道，他完全有能力阻止那个飞来的匕首，因为没有威胁而无动于衷，反而让舒挡在他前面。
如果下一次舒也遇到危险，而他也无知无觉，最终失去了舒怎么办？他感到深深地后怕。
“这不是你的错。”青年安慰他，只当他在钻牛角尖。“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还很小。等你长大了，才是保护别人的时候。我是哥哥，先给你做个榜样。”
舒很理解这孩子的心情。过去他就是这么无忧无虑地享受忧忧的遮风挡雨。有些事必须亲自站在那个位置，才能够体会。
“好，我一定会尽快长大的。”五百岁的魔王转身亲吻青年的侧脸。“我会好好保护你。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舒拍着少年的后背，没有回答。
等到那时候，他就可以放心地离开这个世界。
*
舒几乎凑齐了回归的大部分条件。
他来时的衣物作为媒介，寄存在一个商会。他不敢放在家里。这个蜥蜴人有些返祖的癖好，经常会窝藏他的衣服和用品，屡教不改。
“舒的东西都是我的。”少年恶魔被发现了也振振有词。“金币都归你，我也给你买了新的，旧的就归我！”
舒特别头痛。以后少年忧肯定会是个赫赫有名的大法师，没事藏人用过的旧东西，多丢人啊。
熊孩子赚的金币除去开销，他也给存好。这孩子从来不算数，金币的袋子就随手扔。舒经常要给他打点。“你的薪水存在xx商行。等你出师以后，就是正式的魔法师了，会有很多要用钱的地方，还要买大房子……”
少年魔王窝在青年的腰腹处，晃晃尾巴，打了个哈欠，表示自己听到了。
青年舒哑然失笑。什么时候他也变得像老哥一样唠叨。
说到老哥，他在外面失踪了一年，回去肯定免不了被修理。以前同学聚会，他老哥都不许他在外面待到八点。经常菜没吃几口，来接他的司机就已经等在餐馆门口。
可能年纪大了就这样。明知道少年很优秀聪明，想到以后他要一个人，舒难免有些担忧。
可是他也只能做这么多。他轻轻给少年拉上毯子。魔族的世界，不是他一个平庸人类能够涉足的。他能够活到现在，简直是一个奇迹。
“下周就是毕业典礼。”少年变出一张隆重的请柬。“魔王会给我们授予证书。你一定要来看。”
“好啊。”
看过典礼，那就是他应该离开的时候了。
*
媒介，魔法阵，能量材料，这些舒都准备的差不多，就差一个九级法师来主持仪式。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带着不薄的报酬，竟然找不到一个愿意给他施法的法师。甚至他还没有说明来意，那些法师好像有什么不成文的约定，看到他就会找借口溜走。
“舒，你找法师，是要做什么？”熊孩子最近个头长得也很快，几乎和他一样高了。
“有一些……麻烦的事。”舒被他直直看着，也有些心虚。典礼将近，他大概就像不想影响孩子高考发挥的离婚父母。“你不用担心。我听说典礼要在魔王陛下面前施法，才能算通过。你这几天好好准备。”
“哦。”少年魔王嘟囔了一声。“你别忘了，典礼之后，我也是九级法师。你有什么麻烦，都可以找我。”
“是啊，你看我都把这个忘了。”舒顿时觉得轻松了一些。“你能答应我，不论多么麻烦，都帮我一次么？”
“当然。”作为当世最强大的法师，少年魔王眯眼。他很喜欢舒拜托他的感觉。“交给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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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为什么每天都要忙到半夜……
呜呜 这篇开始收到评论了 谢谢天使读者们！透明作者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