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星眼中的恨意还没消散, 聂思远却十分淡定地从封琰手里将栗子接了过来。

  “刚刚我跟阿星说要多加一碗饭,他还嫌我吃的多, 正好吃点栗子再溜个缝。”

  聂思远轻笑,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果然封琰根本没注意到阿星的异样。

  “吃的多点怎么了,反正以后是我养着你。”

  他十分自然地脱了外袍放在了旁边的架子上,然后去洗手。

  阿星见聂思远摆了摆手,便悄悄地离开了房间, 也没再去找他的麻烦。

  “查到关越的下落了吗?”

  聂思远缓步走到封琰身边,似是随意地靠在了柱子上,将擦手的布巾递给他,态度还挺温和。

  封琰虽在进门时察觉到了异样, 不过因为难得与他这样心平气和的说话, 不由得放松了警惕。

  “与百里河查到的一样,他到琼州之后就失踪了,也没人见过他。”

  聂思远眉头轻皱, 低头沉思:“我总觉得陈三火说的那个银娘娘有些诡异,还是得找个机会亲自去看看她到底是怎么保佑当地人生的都是男孩。”

  封琰不置可否, “那图纸呢?”

  他摘下面具,又借着水盆里的水洗了把脸, 聂思远随意地拿起那有些吓人的青铜面具, 嘴角挑起了玩味的笑。

  “销金楼啊, 那可是好地方。”

  他没有回答,突然换了个话题:“封教主可曾去过?”

  封琰想要从他手里接过布巾,聂思远却躲开了他的手, 水滴从封琰额头上滑落, 被浓密的睫毛托住, 让他睁不开眼睛,看起来有点茫然。

  “没去过,月神教西南并没有太多人手,所以我也没怎么关注过。”

  聂思远看着他那倾国倾城的祸水模样,此时水珠要落不落地坠在羽睫之上,还多了些我见犹怜的妖娆。

  其实江湖中的那些人传的也不尽是谣言,至少这位封教主的鬼面之下确有妖物之色。

  若是不好好利用,岂不是太可惜了?

  他温柔的笑了笑,拦住了封琰再次伸过来的手,忽地凑上前。

  “封教主。”

  聂思远声音低沉撩人,惹得封琰心里狠狠一颤,就感觉一具温热的身子撞到了自己胸前,一只手轻轻地环在了他腰上。

  这还是新婚之后两个人第一次如此亲近,封琰心生欢喜,目光也温柔下来:“怎么了?”

  “能不能告诉我,聂郎虽好,不宜嫁娶,这话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呀?”

  “是......嗯?”

  封琰刚要说话,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心中大惊。

  直到此时他才发觉聂思远虽笑眯眯环着他的腰,但另一只手已经不知不觉地揪住了他的后衣领,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把他上半身的衣物全拽下来。

  顿时封琰的身体僵硬的像块木头,动也不敢动。

  “柳生的风湿,红婆婆撞鬼,又都是怎么回事呀?”

  聂思远笑容不改,仿佛整个人都被封琰搂在怀里,只是手已经死死地扥住了某人命运的后脖颈。

  “听说紫秋兰与云巧儿交情极好,要不然找个机会,咱一起见见?”

  封琰全身僵硬,血液凝固,没想到自己以前做的事情都被人掀了老底,若是再被对方看到后背上的秘密.......

  他直觉聂思远可能会当场扒了他的皮!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封琰硬着头皮答道:“柳生确实是我收拾的,因为他口出狂言,画了不该画的,至于红婆婆......我是让人告诉她,我钟情于聂家小家主,让她别胡乱牵线,撞鬼什么的与我无关。”

  他顿了顿,知道聂思远虽没了内力,可手上的功夫还在,之前甚至还能当面下了他的刀,也不敢大意,暗暗想着脱身办法。

  “我不认识什么云巧儿,紫秋兰与她怎么样,我从未过问,我什么都不知道。”

  聂思远冷冷地看着封琰满脸无辜地否认了所有事情,完全就是他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不知道,这些事情都跟他没关系的模样,气得牙根都痒。

  这狗东西祸害他姻缘,让他这么多年背着不宜嫁娶的名声,孤孤单单茕影相吊,不管怎么看,封琰都该赔他一个老婆!

  “看来封教主是不打算说实话了,算了,公众号梦白推文台有些事情还是我自己动手看个清楚比较好!”

  聂思远脸色更冷,目露凶光,正要直接动手,封琰心头警觉,身子一矮,嗖地就从他手臂下面绕了出去。

  这一招还是跟他学的!

  看着这熟悉的动作,聂思远冷笑,一步迈出直接堵住了对方去路,封琰矮着身子,反倒像是正好撞在他怀里。

  下一刻,冰冷的手掌探入了封琰衣襟,立刻往下狠狠地一扯。

  封琰心里大惊,脸上露出了对敌时都没有出现过的慌乱,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往后仰。

  虽然聂思远有心直接将他衣服扒下来,看看这狗东西的后背到底藏了什么秘密,可他副病弱身子经过这些时日奔波,体力早已耗尽。

  封琰这一倒下,连带着他也直接扑了过去,最后直接压在了对方身上。

  聂思远气急败坏地撑起身子,刚要发火,就见身下的少年睁着湿漉漉的黑眸,满是慌乱无措,嘴唇紧紧抿着。

  此时封琰衣衫散乱,被微微扯开的衣襟里露出了白皙的脖颈和青色血管,说不出的惑人。

  聂思远呼吸微窒,直勾勾地看了半晌,仿佛意识到什么,蓦然起身,背过了身子。

  他低下头看了看,脸色青青红红,说不出的复杂懊恼。

  要日狗了。

  就这么两下接触,他怎么还有反应了?

  因为聂思远背对着的缘故,封琰只见他突然脸色难看地转身,像是生了气,顿时心里更慌,却还是紧紧地攥着衣襟。

  “你别生气。”

  封琰无措地看着他,湿润无措的眼神像是被遗弃的幼犬,哪还有平时的半点冷厉。

  聂思远没吭声,一动不动。

  倒不是还在生气,而是一想到这人刚刚的模样,着实是有些不敢回头,好像再多看一眼就要让他万劫不复。

  封琰半仰半倒在床上,轻轻拽住了聂思远的袖子。

  “是我不对,那些事情我不会再做了。”

  封琰犹豫了下,轻声哄他:“以前事情我算是解释不清楚了,估计你也不想听我解释,不过以后我不会再隐瞒你。”

  他声音很轻,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你若是真想看我后背,也可以给你看,不过现在不行,等你身体好了,就让你看。”

  这事他早该坦白的,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若是现在聂思远知道一切,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可能还会对他厌恶憎恨。

  等聂思远身体恢复,就要杀他了,那时候再讲出真相,没准......还能饶他一命。

  封琰实在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畏手畏脚的一天。

  “此话当真?”

  聂思远微微侧过头,瘦削的下巴在光影中温润俊秀,说不出的好看,其实刚刚也没那么生气,只是想借题发挥看看狗东西的后面到底藏了什么。

  结果秘密没看到,还险些拱了火。

  他现在也不好在过多计较以前的事情,只是愈发怀疑封琰到底处心积虑地瞒了他什么。

  封琰连连点头,满脸真诚:“真的。”

  “你可别骗我。”

  聂思远已恢复了冷静,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封琰垂下眸子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小声地嗯了一下。

  “从今以后我不会骗你。”

  所以从前的就不作数了。

  对于他这异常乖顺的态度,聂思远心里疑虑更重,不由得再次想到那个可怕的猜想,指尖在袖口搓了搓。

  但愿是他猜错了......否则,他绝对要活扒了封琰的狗皮。

  “刚刚为什么要问我去没去过销金楼?”

  封琰有些狼狈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希望对方赶紧忘了这些糟心事,聂思远凉飕飕地瞥了他一眼:“你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封琰茫然,虽然他位高权重,不过阅历比起还未成年便走南闯北的聂思远确实差了不少。

  “销金楼,就是男人的销金窟,说白了,就是青楼。”

  聂思远揣着袖子坐在床边,看着封琰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本来他确实没有混进去的办法,不过现在倒是有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在封琰的脸上,惹得少年猛地打了个哆嗦。

  “封教主这模样实在标志,想必也没人见过,若是乔装打扮一下,不就能混进去了吗?”

  封琰倏地瞪大了眼睛,一把推开了他的手:“你想都别想!”

  聂思远自然也知道让封琰答应此事肯定不易,不过事在人为。

  “一点可能都没有吗?”

  白衣青年垂着眸子,神情黯然,似乎挣扎了许久,最后轻轻地牵住了封琰的手。

  “若是答应此事,条件你开行吗?”

  封琰神色狰狞地看着那双自己想牵了很久的手,理智和情感在疯狂厮杀,许久都没有说话。

  随即一个凉凉的吻落在了他脸颊上,顿时让封琰听到了理智崩溃时发出的惨叫和哀嚎。

  “什么条件都可以?”

  他一翻身,将人扣在了自己身下,眸子幽深暗沉的可怕,没了那股魅惑,反而像深山里嗜人的妖魔。

  “那你亲我,亲到我答应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