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客厅里的沙发上，三三两两成团似地坐着，也有少部分人站着，半边身子倚靠在桌沿、沙发边上。
些许长辈的手指有意无意地在西装口袋里打转，想掏出根烟来吸几口，排解心中忧郁不快，但碍于辈分更高的曾祖父在场，即使烟瘾再大，也只能憋着。
众人神情不是很好。客厅陷入诡异的沉默气氛中，直到许初一和顾念进门才打破。
老管家把人带进去后，就重新关上大门，将今天的谈话阻隔在客厅里。
并且把想要偷听的许浩然拦住在门外。许浩然自知理亏，蹲坐在石阶等待。
客厅里，两人刚现身，众人目光齐刷刷注视过去。更多的还是落在顾念身上。
毕竟在座的绝大部分人是第一次真正亲眼见到传闻中‘真少爷’的真面目。
窸窸窣窣的窃窃私语声音响起。
约莫十几秒后，曾祖父咳一声拉回众人注意力。他朝站着的两个孩子详和招一下手。
“过来。”
顾念闻言，不顾众人，毫不避讳地直接握住许初一的手，许初一心领神会，反握回去。
无数炙热视线下，两人淡然又坚决地走向曾祖父。
宣示主权，表明立场。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知其中含义。
迈步过去后，顾念恭敬颔首，道：“曾爷爷。”
许初一朝曾祖父眨一下眼睛，乖巧喊道：“曾爷爷好。”
曾祖父眼睛眯眯，瞥了下两人还在紧握的没有丝毫松开迹象的手，点了点头，随后示意两人站自己旁边。
一副‘我孙子我护着，谁都不能欺负’的模样。
曾祖父坐在轮椅，旁边挺拔站着一对牵手的人。其他人视线全落三人身上。
这场景气氛，像极了婚宴上，双方父母带新婚小夫妻奔走于酒席间，介绍着家族长辈。
此时曾祖父蓦然拉住许初一另一边手，连名带姓唤了声他的名字。
“许初一。”
“嗯？”手被曾祖父轻轻握住，许初一不明所以微侧身子过去。
曾祖父语气祥和几分，拍一拍许初一的手背：“团团，跟你叔叔伯伯们打个招呼。”
脑子再笨，许初一也明白曾祖父的意思。他随即挺直身板，眉眼弯起逐一向在场的人问好。
除去许承宴、宋遐二人，客厅里还有十几位家族长辈，许初一认得全，每一位都能分毫不差得喊出来。
由于人数众多，一番问号下来，花费不少时间。
自始至终，许初一都没放开顾念的手。
逐个问好后，曾祖父将话题引到顾念身上。
“经过商议，顾念冠以许氏之姓，入许氏族谱。”曾祖父严肃的语气陡然减弱几分，问顾念，“你有异议吗？”
顾念半垂眸，盯了十指相扣的手几秒，抬眸看着许初一，回话：“没有。”
“那好，从今以后你就叫许顾念。”
视线转至眼前众人，曾祖父又吩咐道：“许承宴，择一良辰吉日让这孩子认祖归宗，许氏先祖总得瞧一眼。”
“好的，祖父。”许承宴答应道。
许氏有一个流传下来的仪式：许氏孩子在满月那天，其父母要将孩子抱去祠堂，点上三炷香后，将孩子小手放上家族牌位上。
父母还要告知先祖孩子姓名、辈分。
其曰为：先祖在天之灵认可和保佑孩子。
许氏每个孩子都经历过，许初一也不例外，而顾念流落在外十八年，如今自然也得补上。
曾祖父吩咐完，忽然记起什么，朝身旁两人说：“我们做长辈的不干扰你们的感情......”
他顿住几秒，说：“但是从今往后你们无论发展如何，都不能伤了和气、闹得不可开交。”
“知不知道？”
这话问两人。
许初一和顾念对视一眼，十指相扣跟曾祖父以及在场的人保证。
“绝对不会。”
“我们不会分开。”
看着两人如胶似漆、信誓旦旦。曾祖父笑得脸上皱纹更深了。
“好了，小念你也跟叔叔伯伯问个好吧。”
顾念：......
许初一俏咪咪朝顾念笑了下，笑容意味深长。
躲不掉，躲不掉。
他以前就跟顾念说过，每当逢年过节回祖宅，都避免不了要向叔叔伯伯、婶婶姨姨问好。
今天才有十多位，还算好的。若是以往，一天要跟二十多个人问好呢。
许初一才笑没几秒，曾祖父说：“团团，小念不熟，你带着他。”
“......”许初一。
就这样，许初一带着顾念逐个给长辈倒茶，他喊一句，顾念就跟着喊一句。
许初一：“大伯请喝茶。”
顾念：“大伯喝茶。”递茶动作矜贵不失分寸。
许承乾瞧着眼前与自己二弟年少时几分相像的脸的少年，满意地点点头，接过茶杯。
“好孩子。”
他轻抿一口放下茶杯，拿出手机点了几下，他想给这孩子一点见面礼，但发现没联系方式。
“大伯，你怎么了。”
许初一问出话那一刻，自己兜里的手机响起一道机械声：
【支付宝到账一百万元！】
？谁给我转账。
错愕两秒，许初一听到大伯略有调侃的话。
“小念的见面礼，我没他联系方式，不过你们谁收都一样。”
许初一：“大伯豪气！”他拉了拉顾念的衣袖，示意人说好话。
顾念：“谢谢大伯。”
有了大伯许承乾这一好开头，即便再不情愿的长辈脸色都和蔼几分，也有样学样给顾念见面礼，似乎还有攀比的趋势。
许初一手机收账声音就没停过，金额一个比一个大。虽然这些巨款名义上都是给顾念的，但许初一依旧开心至极。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也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而是他们被长辈认可了。
这是多少金钱都无法给予的快乐。
曾祖父、许承宴和宋遐在旁边憋着笑，欣赏这一幕。
许初一斟茶，顾念递茶，长辈喝茶后转账......
越看越觉得像新婚小夫妻结婚后，媳妇带着丈夫回娘家见长辈。
说好话就给红包祝福。
一圈下来，许初一钱包鼓鼓，茶壶里的茶泡了一轮又一轮。
眼见最后一位长辈也问候完了，许初一和顾念刚想放松一口气，曾祖父也过来凑热闹。
“该到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