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初这一觉睡得很久，导致醒来时脑子还是有一瞬间的懵逼，转过头时看到祁容躺在身边，双眼紧闭很安静。
祁容，这个时间的祁容。
阮初还没有来得及好好欣赏，脑子一阵痛，脑海里浮现模糊的画面，他情不自禁地抬手摸着祁容的脸庞，指尖不由自主轻点着他的唇瓣。
忽然，祁容睁开了眼。
他自然道：“什么时候醒的？”
目光对视那一刻，阮初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下一秒他低头吻住了祁容，脑子一片空白。
而祁容早在阮初低头那一瞬间闭上眼，双手握拳似乎是在隐忍。
唇瓣紧紧贴着，两个人都没有动，也没有离开，不知道过了多久，阮初这才反应过来猛地睁开了眼，慌慌张张往后推。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天杀的，他脑子瓦特了吧。
这两天他一直很不对劲，有好几个瞬间他都不受控制般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仿佛是件很自然的事情。
祁容微微勾唇，揽着他的腰身抱在怀里，低声道：“不用说对不起，我们是夫妻，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低沉的声线，环绕在耳旁，听得阮初心里痒痒的，脖子瞬间爆红。
“饿不饿？”祁容没有跟阮初尴尬的时间，考虑到中午没吃多少，他问道。
阮初点点头，“饿了。”还没等祁容开头，阮初立马道：“我们出去吃吧？”
“可以。”
在阮初收拾期间，祁容已经安排一切，出了别墅看到路边的车辆时，眼睛瞬间睁大了，“我靠！这车真酷，什么时候出的？”
祁容宠溺看着他，“今年最新款，给你买的。”
“真的假的？”阮初连声音都乱了。
“不骗你。”祁容解释道：“你说你想自己开车上班不想司机送。”
还没有来得及买，你就遭遇车祸了。
“我现在没有上班会不会有事啊？”
“不会。”祁容说：“这段时间安心玩就好。”
一路上，阮初对外面的世界很稀奇，看到熟悉的地方会让祁容确认一下是否记得。
祁容有时会说记得，记得他和阮初一起走过的路。
祁容带阮初来一家高级餐厅，平时纪念日阮初基本都会选择这一家，因此今晚祁容也选择了这一家。
停好车，有专门服务员引进。
入座后，阮初刚坐好位置，接过身边人的茶水，习惯性点头道谢：“谢谢。”
这个习惯一直保持着，一举一动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祁容更加确信阮初只是一时记不得了。
“刘昱他们什么时候到？”阮初问。
“明天上午。”
饭菜没有上来，阮初忍不住聊天问之前的事情，“我以前是什么样子？”
“不爱说话。”祁容如实道。
阮初一脸震惊，“就没了？”
祁容点头：“嗯。”
很疏远。
“好吧。”阮初眼珠一转，故意说：“那你喜欢之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祁容眸子里含着笑意：“都喜欢。”
阮初满意了，“你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窗外的夜景很美，灯火通明照亮整个A市，阮初这个位置是最好的，俯瞰下面的风景。
“真好。”阮初小声感叹道。
祁容没有听清楚，以为他有什么需求，于是道：“什么？”
阮初却摇摇头，“没事。”
吃饭时，两个人也不是罕见的沉默，阮初总是有很多事情跟祁容说。
“之前的我没有那么多话吧？”阮初忽然道。
他总觉得之前的自己很高冷，吃饭不说话，刚才吃饭时就察觉到了。
被问得猝不及防，祁容懵了一下，随后说：“倒也没有，吃饭也会说话的。”
“哦。”阮初看着祁容，眉头微微皱起，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
饭后。
祁容问他：“要不要去别的城市逛逛？”
“商场吗？”阮初说。
祁容没有丝毫犹豫，“嗯，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衣服。”
阮初回想了一下衣帽间里全是自己的衣服，摇头拒绝了，“算了，不想逛。”
祁容依他，“好，那咱们回家？”
阮初眯着眼笑，朗声道：“回家！”
路上时，阮初兴致盎然，问祁容，“家里有没有电影院？”
“有。”祁容回答说。
那太好了，阮初建议道：“要不然咱们去看电影吧。”
祁容浅笑，“好。”
看什么电影也由阮初自己选，祁容以为他会选浪漫的电影，选半天最终选择了鬼片。
“这个我没有看过哎，咱们看这个好不好？”
祁容没有意见，“好。”
灯被关掉，房间里立马陷入了黑暗，阮初习惯性地靠近祁容，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嘿嘿一笑，说：“电影开始了。”
祁容身子僵硬了一下，随后轻轻挪动一点让他靠得更舒服些，“你不害怕？”
“不害怕。”
祁容不再说话了，电影的气氛很诡异，阮初跟着剧情也开始紧张起来，说是鬼片，其实跟悬疑片差不多，要的就是那种气氛。
忽然，一个鬼脸凑近大屏幕，阮初没有准备好被吓了一跳，身子不受控制往祁容那边躲，后者伸手搂住了他的肩膀护在怀里。
一刹那，阮初的头瞬间剧痛起来，抱住祁容的腰死死不撒手，零碎的画面钻入脑子里，破碎的玻璃、满地的鲜血、模糊的视线，还有刺耳的警报声。
最初祁容以为阮初是害怕而躲到自己怀里，直到发现他的身子抖得不正常，他拉开一点距离低头查看，黑漆漆的看不到阮初的样子。
他打开灯，电影也关掉了，轻轻拍着阮初的后背，安慰道：“不怕不怕，电影关了。”
阮初没有回应，埋头哭泣着，嘴上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祁容大概是猜到他应该想到了什么，将阮初整个人抱在怀里，安抚他的情绪：“不用说对不起，你没有错。”
过了很久，阮初情绪稳定了一点，眼睛睁不开有点困意，趴在祁容的肩膀上睡着了。
阮初垂眼看他没有什么动静，打横将人抱起走出了电影院，动作很小心放到床上，两个人的距离很近，祁容清楚看到阮初脸上的泪痕。
他用热毛巾擦拭干净，又把衣服鞋袜脱掉，最后沉默了片刻，去另一个卧室洗漱后再过来睡，他是那么心思缜密的一个人，怎么会察觉不到阮初的害怕。
这几天，阮初有想恢复记忆的意向。
夜色隐入黑暗。
阮初醒来时眼睛没有睁开，感觉到旁边有人时以为是祁容，又往那个方向拱了拱，两个人睡在一起很暖和，之前为了省电阮初不愿意开空调，基本都是紧紧抱住祁容互相取暖。
“好想念复习的日子。”
头顶上传来低沉的声音：“为什么呢？”
阮初抬头一看，祁容正垂眼看自己，想起刚才那句话，阮初勉强笑了笑，解释道：“因为……那段时间我很勤奋，成绩上去了，连冯主任都夸我了。”
久违的名字，祁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忽然想和阮初聊聊那个时空的事情。
“那个时候，班里都是什么样子？”
“高考吗？”阮初问。
“嗯。”
“每个人都在认真复习，连刘昱他们几个也是，最开始我不愿意，后来家里……”说到一半，阮初忽然顿住了，瞳孔微张满是震惊。
祁容察觉到他的不对劲，问：“怎么了？”
“不对劲，一切都不对劲。”阮初像是想到了什么，说：“家里破产，都是一样的，唯一不一样的是这个我出国了，而那个我是跟你在一起。”
祁容紧张地看着他，“你是不是要想起了什么？”
“没有，昨天看电影我脑子很痛，都是零碎的画面。”说到这个，阮初想起来了，他问祁容道：“我昨天有说什么吗？”
“没有，你一直在说对不起。”
阮初有个大胆的想法，“你说，那个时空发生的一切是不是我做的梦，这个时空才是现实，可是为什么发生的那么真实？”
祁容抓住了重点，“出了破产，还有没有别的问题？”
“别的问题？”阮初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到什么问题，那个时空到底还有什么问题呢，阮初脑子灵光一闪，说：“我在那个时空也是因为车祸导致做梦预知未来的能力，这个算吗？”
祁容迫切问：“还是梦到未来破产，是吗？”
阮初点头道：“是。”
闻言，祁容皱了皱眉头，猜测自己的想法，“所以说，这一切的缘由可能是因为车祸？”
阮初的关注点在别的地方，“啊，我要在发生一次车祸啊？”
祁容：“……”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这些意外是因为车祸。”
阮初表情很无辜：“那怎么办啊，我不记得这七年的事情。”
一句不记得，忘记一切。
祁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手上的力度收紧，像是抱住宝贝一般，他说：“没关系，会记住的。”
确定失忆后，医生开的有药，还有一些疗程，阮初下午去做疗程需要好几个小时，祁容便在外面等了几个小时。
效果很明显，阮初出来时状态有些不对劲，祁容慌慌张张走过去将人抱住，“感觉怎么样？”
阮初抿嘴浅笑，“还好。”
“等下有人带你去吃东西，我不陪你了，好不好？”祁容柔声道。
阮初点头道：“好。”
阮初跟着助理去外面餐厅吃饭，祁容在医院里跟他的主治医师询问进度。
办公室。
“阮先生情况有好转，据报告显示，恢复记忆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左右，除了按时吃药，还要配合医生，这两天阮先生待在熟悉的环境吧？”
祁容如实道：“是。”
“有没有别的反应？”
祁容想了想，说：“透露了之前的信息，另一个时空。”
“这样啊。”医生思考了片刻，不太确定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阮先生心中有什么执念，导致出现幻觉？”
说到这个，祁容也跟着皱起眉头，“这个我不知道，如果恢复记忆，之前的记忆和现在的记忆是一起的吗？”
医生根据科学角度道：“一般来说会记住以前和现在发生的事情，而阮先生说的那个时空我无法给出解释。”
“我知道了。”祁容不多说什么，道谢道：“辛苦医生了。”
“祁先生客气了，是我们该做的。”
-
出了医院，祁容想了想医生的话，随后去餐厅找阮初。
一点也没有上午那么活泼，他走过去问：“饭菜合口味吗？”
阮初丧着脸，还是很愉悦道：“嗯。”
祁容脸上很温和，甚至温柔道：“不想吃就不吃了，咱们不勉强。”
阮初抬头认真看向祁容，说：“回国签订结婚协议，我们相爱吗？”
话落，祁容睫毛一颤：“不相爱。”
可是，阮初并不那么觉得。
下午接受疗程时，阮初脑海里出现模模糊糊的记忆碎片，虽然模糊，但是给阮初的感觉是祁容很喜欢他。
这些画面和他之前梦到的何尝不是一样的。
从始至终，祁容喜欢的都是他。
“你喜欢我吗？”阮初又问。
两年了，祁容从不跟阮初说，自己那么多年都喜欢他，从高中到现在。
哪怕是现在，祁容还是无法说出口。
说出“喜欢”这两个字，没有那么容易。
阮初一直盯着祁容的反应，眼睛连眨一下都没有，再次问：“祁容，我需要你回答。”
很久，很久。
祁容也望向他，一字一顿道：“是，我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得到心目中的答案，阮初心中像是放下了石头般，起身抱住了他，眼里含着泪，“我也喜欢你，是现在的我。”
他怕祁容混淆了他和之前的他，他们之间的感情要算清楚，不能那么不明不白。
现在他相信了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或许那个时空只是一场梦。因为没有记忆，他却什么都知道，但他忘记了一些事情。
痛苦又绝望。
“祁容，这七年的记忆我会恢复的，你要相信我，我很喜欢你。”
阮初只顾着表白，没有注意到祁容眼角划下一滴泪，很滚烫，犹如他的感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