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昏暗的酒吧, 包厢,空气中烟味弥漫。

  庸俗却耀眼的霓虹灯,酒杯被放在了磨损得相当厉害的桌面上。

  森鸥外摇晃着杯子,说道:“不太懂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安排见面。”

  我弹了弹杯子边缘, 听着杯子发出的清脆声音说道:“你从前也是在地下世界摸爬滚打的黑医吧, 连这种环境都适应不了么?”

  “既然有更好的条件为什么还要屈就呢?”森鸥外扯了扯唇角, “而且我虽是黑医, 但业君也不要把我和那些脏兮兮的整天在女支女与流浪汉之间打转的黑医混为一谈。”

  “但是你参加过战争。”我说, “战争不是最糟糕的么?”

  森鸥外扬起了唇, “胡说, 战争是为了正义和荣耀而爆发的。”

  这时包厢的门被推开了, 坂口安吾的声音传了进来, “从我这里听的话,这句话真的是太糟糕了。”

  “遗憾是你不得不听,坂口君。”森鸥外抬了下眼皮, 说道。

  “至少我可以选择其他的合作对象,你说对吗?”坂口安吾这话却是对着后面说的, “周防先生。”

  “……没兴趣被扯入你们的事情。”在缭乱灯光和烟雾中进来的,正是周防尊本人。

  “但是您还是入局了。”坂口安吾一边笑着一边为周防尊拉开椅子, “以个人身份。”

  我嗤笑出声, “我看你是想多的, 周防是因为我才坐在这里的。”我抬眼和周防尊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尊弟。”

  周防尊扫视了一眼桌上的所有人, 然后在我的面容上定格了好久, 说道:“哦。”

  我:……

  有点尴尬。他这个性格太拆台了。

  他这个闷性格我也算大致了解, 我也没放在心上,抬手让他先坐。不得不说坂口安吾的浪漫和天真还是娱乐到了我。

  包厢门再次关闭, 在关上的时候我看到了酒吧角落里放着的黑色架子鼓。

  “所以。”森鸥外也回过味来,“我说为什么突然要拉我来酒吧里却事先不告诉我任何事,原来是要对我揭开底牌了吗?”

  “你用了种相当不友好的说法,森医生。”我说道。

  “你和太宰君隐瞒了我不少事我还是知道的,业君。”森鸥外说道。

  森鸥外知道我和太宰治隐瞒了他不少事情,我的大部分事情太宰治基本上都知道,包括与中原中也的一些特殊关系,但森鸥外应该只是察觉,但不知道具体的事情。

  我对他的确隐瞒了很多很多东西,而且这些隐瞒虽然会暂时让我和他合作愉快,但同时也是枚□□。

  “假设,”我冲他微笑,“你是在责备我?森医生?”

  如果是太宰治的话想必会轻飘飘的来一句“不是哦”。

  但森鸥外的话,他依旧是平日那带了点高深莫测的笑容,说:“那就看业君今天所展现出的价值能否平息我个人的情绪了。”

  果然是森鸥外。

  只要有合理的解释,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和价值,他就仿佛能接受任何事。

  相当坚定的一种性格和意志——在黑暗世界也可以称之为一种很优秀的品质。

  虽然很多时候会感觉这样的相处很方便,但也会在刹那之时对这样的男性有不寒而栗之感。

  坂口安吾似乎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手指,他从前有紧张时推眼镜的习惯,被太宰提醒后就改捏自己手指了……感觉对掩饰自己情绪没什么用。

  “我以为我已经展现出足够的价值了。”我说道。

  “这也是我的手术刀还没有抵上你脖子的原因,业君。”森鸥外说道。

  他此刻的表情和方才一样,仿佛说的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

  那边的坂口安吾露出了相当费解的表情,他并不知晓森鸥外究竟是认真还是玩笑。

  外面的音乐依旧很吵闹,而且仿佛更吵了。

  在森鸥外那句话落地后的一到两秒,周防尊不耐烦地踩上了桌子边缘,火焰从手指上流窜出来。

  森鸥外挑了下眉:“哦?”

  那火焰在即将燎到森鸥外的时候被我熄灭了,我无奈摇头:“尊,冷静一点。”

  周防尊懒洋洋地看了我一眼,又重新坐了下来。

  老实说他突然为我出头让我有点意外,不过与此同时我心里暖暖的。虽然我和周防尊并不是说特别熟,但他在我心中无疑属于“自己人”的。

  比横滨的所有人都“自己人”。

  这样想着我的手从桌子下面溜过去,捏了下周防尊的手,然后松开,又溜了回去。

  我们这一桌子人相处还是相当微妙的,其间的眼神交流和互动拍摄成电影的话想必是一部大戏。

  不过周防尊此举也有利于森鸥外判断局面,至少周防尊一行人是无条件站在我这边的。我知道无论是作为合作者还是朋友,我对森鸥外的实际态度都太差了,而我现在所需要做的却并非安抚,因为他不需要。而是,用更差的态度,让他看清事实。

  我想森鸥外也明白了这一点。

  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的令我捉摸不透了。

  我问:“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迟早会付出代价?”

  森鸥外只是笑,“你是个强大的女性,业君。”

  “我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你要什么。”既然说开了我也很直白地说道,“你让我感到不安。”

  “你可没有表现出对我害怕的样子。”森鸥外说道。

  “不安和害怕是两回事,拜托。”我敲了敲桌子,“Are you serious”

  森鸥外又微微一笑,他说:“婚期就在后天了,其实你至少该拖到结婚之后再和我说这些的。这时候容易滋生变故,如果我们的事情败露的话,三上圭一还有着绝对的主导地位。”

  “你是担心我行事不够谨慎吗?”我问。

  “是。”森鸥外说道,“的确不够谨慎,比如这次的会面……”

  他说了一半后被一声巨响打断了。

  如果就整个酒吧而言也不算巨响,但发生在这样的包厢里,沉重物体落到他们桌面上的响动,也可以用“巨响”二字来形容。

  那是个带着黑色礼帽身穿黑色西装的男性。

  “……比如这次会面被敌人袭击么。”

  他替森鸥外说完了接下来的话。

  外面声色犬马,风月无限。

  而包厢里则陷入一种相当凝重的氛围中。

  只因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不速之客——大概——是与港黑处于敌对状态的[重力使]中原中也。

  此时此刻,中原中也唇角的笑容糅杂着轻狂与恣意:

  “那么,我来了。”

  他抬起头,迷幻的灯光扫过他的面容,张狂的目光似乎在诠释着暴力美学的含义。

  “怕么。”

  他缓缓地吐出这两个字来。

  02.

  中原中也的到来让包厢里的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凝滞,这也是在我意料中的事情。

  当他轻巧地在我身边落座,并且我给他点了一根烟后,众人的表情才逐渐恢复正常。

  坂口安吾没有掩饰他的不可思议:“中原大人,你居然真的……”

  我:“嗯?”

  中原中也:“什么?”

  我和他对视了一眼,我咳嗽了一声,然后我说:“安吾,你叫我迦具都吧。”

  安吾也感觉有些怪异:“好的,迦具都……话说为什么是‘中原’?”

  “脑袋一抽的产物。”我嘴角抽了抽,说道:“我们可以不谈这个吗?”然后我转向森鸥外,“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有些意外,但仔细想想又在合理之中。”森鸥外说。

  “嗯?”

  “关于你把中也君玩弄于股掌之间这一点。”森鸥外说。

  中原中也挑了挑眉:“你想死么?森医生。”

  “咳……”我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森鸥外,他用了这么个表达方式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但我估摸着他也可能真的感觉不爽了,“……我和中也的事情不需要任何人的评判。”我这么说道。

  中原中也的表情和缓了一些,不过依旧“啧”了一声。

  “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我一直很疑惑,那个玩弄于股掌之间,股指的是大腿还是……额……臀部。”我说道,“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听起来都挺奇怪的……嗯……还有点淡淡的猥琐感。”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我明白你想岔开话题,但你必须得承认,你岔开话题的方式和太宰一样低级。”

  “我错了。”我立刻诚心认错。

  总感觉严肃的画风向逗比方向一去不复返了。

  那边的坂口安吾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思路,他惊叹地看着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说的自然是我是如何把几乎已经决裂的中原中也给拉到我这边的。

  “在你的帮助下啊?”我说道,“你不是给我提供了很多情报吗?”

  “什么我居然这么厉害吗?”坂口安吾茫然了一秒,“等等就那些情报吗?”

  “已经足够多了。”我弯了弯唇,“足够我做很多事,很多事了……”说到最后几个字我声音低了下来,目光同中原中也的目光交织在了一起,黑暗中擦除的火花似乎清晰可见,暧昧升腾,更多炽热的东西在胸腔中燃烧,我缓慢的勾唇,让泛滥的情感戛然而止,我说:

  “你们可以准备我的新婚礼物了。”

  “顺便提前祝我新婚快乐。”

  ——

  作者有话要说:

  可真是刺激

  婚前动员(??

  然后就要婚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