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聿泊短暂的满意下来, 紧接着又跟着开始盯小时郁的步速。

  他是绝对不能走太快的,不然可能会扯到伤口,但是也不能走太慢,不然就算不上什么锻炼了。

  “聿泊可比专业的人员还要精心。”

  看着草坪上兢兢业业的小霸王, 院长笑道。

  他对那名孩子的身份表示好奇:“是你资助的福利院里的孩子?怎么聿泊这么在意。”

  那孩子看起来有些走累了, 站在原地不动。小蒋聿泊立刻就去检查他的情况, 把小小的那一颗小团子搂到自己怀里, 低着小脑袋,俩小孩脑门碰着脑门,不知道在叮嘱什么。

  沈院长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起来:“这可真有点不像他之前的风格。”

  不是有点, 是很大。

  沈院长的亲儿子就没少遭受蒋小霸王的压榨,那可真是“完全不同”“天翻地覆”的差别待遇。

  想着自己那三岁儿子被表外甥嫌弃得要命, 冷着脸推给保姆,追过去又被揍屁股揍得嗷嗷哭的狼狈模样, 沈院长好笑的乐了两下。

  沈听虹表情比院长的更复杂。

  原先她没坚持把小时郁留在蒋家,就是因为怕蒋聿泊这个定时炸弹。

  结果没想到这次头一个发现小时郁的情况的, 还是她的“混蛋儿子”。

  是偷偷去看小时郁了才发现的吧……

  而且现在这殷勤的忙前忙后的家伙,真是她那个很不靠谱很随便的崽儿吗?

  但是照顾一个孩子可并不简单, 蒋聿泊的耐心能有多少,谁有说不准。

  沈母表示有待考证, 她说道:“或许是小孩心态, 还是等等……孩子先养过来。”

  时小郁的户口会放在蒋家的表亲头下。

  至于医院这里……沈母决定先放心离开,毕竟她那傻儿子现在还把人照顾的挺好的。

  为了安全起见, 时郁住满了两个星期后才正式搬回蒋家。

  蒋聿泊保证会把落下的学业都补上,所以得到了长达两个星期的假期。

  时郁不理解, 对福利院的孩子们来说,能上学是最快乐的事情, 而且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事情了,有护工阿姨在,沈姨姨也经常来看他,他其实已经不需要大坏蛋兢兢业业的照顾了。

  但是蒋聿泊开始变得很奇怪来。

  之前他是纯粹的“讨厌”,又丢自己的鸭子——虽然还回来了,还买了一个更大的。还总是咬自己,还总是凶巴巴着一张脸,仗着自己长得高,来凶自己和可怜的受压迫的小蒋聿年。

  时郁是有些讨厌他的,而且还有些小小的忌惮,因为蒋聿泊不说话的时候真的很凶。

  可是现在,他好像把自己当娃娃养起来了。

  蒋家管家阿姨和小蝶他们给时郁安排一个小欢迎会,蒋聿泊紧盯着,在时郁啃了两小口蛋糕之后,严肃的把剩下的小蛋糕“抢”过来,自己一口吞了。

  时郁白白小脸上的笑容立马没了,傻傻的看了一眼大坏蛋嘴巴上沾着的奶油,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两只手指头按了按,留下两个软软的小凹包,确定自己的小蛋糕是真的被抢走了。

  蒋聿泊还嫌不够,语气肃穆的与管家叮嘱:“陈姨,这一个月的饮食都清淡点,这类零食都先给我看了,我再给他吃。”

  陈姨都被说得愣了一下,愧疚起来:“唉,是陈姨忘记了小时郁刚出院。”

  “没关系,我看着他。”

  “现在有些晚了,我得带他上去休息,陈姨你们忙自己的吧。”

  蒋聿泊说,然后低头去看傻了的小时郁,表情十二万分的严肃,抄起两只胳膊把这只小崽抱起来,像是举着小球一样搬上楼。

  时郁怔怔的被大坏蛋抱着,他两只小脚刚刚是踩不到地面的距离,虽然蒋聿泊比他没高多少,但是抱着他却抱得稳稳的。

  大坏蛋是不是又管他管的太多了?一个小小的蛋糕而已,而且现在时间应该还是早的吧。

  时郁晃了晃悬空的小脚丫,下巴抵着大坏蛋的肩膀,很有些不满意的呼呼了两声。

  只不过他知道蒋聿泊是为了他的身体,所以没有把不高兴表现出来。

  他没说,蒋聿泊也听出来了。

  时郁这家伙,气都快吹到他耳朵里了,以至于他耳朵边变成了红彤彤的一片。

  蒋聿泊用下巴顶了一下小时郁的脑袋,低着眼睛看他,哼哼两声:“不愿意也忍着,你可是我跟班,知道吧?一会儿走两步洗完澡再睡。”

  时郁抬起小手,按住自己的脑袋,抿着嘴巴嗯了一声。

  他还记着自己现在是大坏蛋的跟班呐,所以大部分时候还是会乖乖听话的,除了大坏蛋提出过分要求的时候。

  比如说十分钟后。

  穿着白色云朵小睡衣的小时郁站在浴室门前,睁着大眼睛,摇脑袋拒绝要给他洗澡的蒋聿泊:“卜要,窝自己可以。”

  蒋聿泊表示没有听见,提着一朵小白云冲进浴室。

  笑话,他好不容易把时郁养的好好的,现在还胖了五斤——这显得小时郁这颗原本有些灰颓小丸子彻底圆润起来,真正像了一口一个刚出炉的小笼包,怎么可能让这个随便的家伙自己养自己啊,万一洗澡的时候摔了呢?万一呛到水呢!就算有家里的家佣帮忙看着,蒋聿泊也根本不放心,更别提他根本不想让别人看到时郁这颗小白包子。

  小霸总鼓起脸颊——包子是他蒸出来的,还是他的跟班小弟,就应该只有他能看才对!

  时郁在大大的镶嵌的池子里扑腾,还在试图划远一点。

  他才不需要别人给洗澡,自己也可以的,

  而且这个大坏蛋,他管得越来越多了,他才不是一个娃娃。

  结果当然是没能划出去,小蒋聿泊“压”着不老实的小家伙,成功用大黄鸭子□□的威胁叫小时郁乖巧下来。

  时郁还是不太愿意的仰着小脑袋,躺在浴缸边缘上,时郁滴溜溜的大眼睛很不痛快的盯着上面的大坏蛋,强调:“窝自己可以。”

  蒋聿泊正在勤勤恳恳的给他洗头,时郁很讨厌别人碰到自己的耳朵,一碰到就要痒得全身僵硬起来,在福利院时正好经常没有没有大人管他们,时郁也就可以自己给自己洗头了,但是蒋聿泊可不会放任他,用毛巾包住他的小脑袋之后,仔仔细细给他的每一处小脸都洗干净了。

  时郁就像炸毛的小猫,在浴缸里扑腾起脚脚。

  蒋聿泊说:“马上就洗完了,你洗头不洗耳朵?都变成黑的了!”

  扑腾脚的小时郁僵了一下。

  他自己见不到自己耳朵的地方,所以蒋聿泊说他的耳朵变成黑色了,他就真的相信了。

  他真的是黑色的耳朵了吗?

  小孩在浴缸中变得僵硬起来,挣扎也不挣扎了,蒋聿泊低头瞅了一眼,忍不住乐。

  他发现小时候的时特助还真的好骗,傻兮兮的。

  所以他就勉强对时郁好那么一点点吧。

  就一点点,而且当大哥的给小弟洗头,这也很正常吧,这叫礼贤下士。

  他还给撞翻了菜盘子、身上全是菜味的蒋聿年洗过呢,只是蒋聿泊直接无视了当时他是怎么给小蒋聿年按在马桶上,拿花洒直接冲脏兮兮的小蒋聿泊,边凶狠的责骂,以至于给小蒋聿年留下深刻童年阴影,看见他洗澡就跑。

  蒋聿泊话说的十分凶残,但是给小时郁崽崽洗完澡洗完头,就立刻把时小郁提起来,拿一张大大的浴巾把他全裹住了。

  “冷吗?”

  蒋聿泊有些紧张的问。

  虽然浴室的温度他都已经调好了,但是体感毕竟和温度不一样,而且时郁还和普通的小孩不一样,蒋聿泊真是怕极了时郁躺在病床的样子——甚至在医院的前几天前几天他都没敢睡觉!生怕会再有别的意外。

  毕竟时郁从来不会对他讲关于自己的任何事情。

  他会冷才会奇怪的吧!

  被裹得严严实实走路像只小企鹅,头上还盯顶着圆滚滚毛巾的小时郁抿抿嘴,“卜冷。”

  蒋聿泊还是有些不信,他倒不是不信时郁不会说真话,毕竟这种能看他忙乎给他下绊子的事情时郁最爱办了,但是蒋聿泊已经开始怀疑时小特助的敏锐,他抬起手,摸了摸小时郁的脑门,又用手背贴贴自己的,感觉温度确实差不多,才勉强放心,赶快赶时郁出去:“你快回去躲在被窝里,别偷偷吃东西,也别出来,等我回去再走路。”

  小企鹅时郁于是摇摇晃晃的走出浴室,有些不高兴。

  大坏蛋把他当小孩子呢?他当然是知道刷完牙之后

  不能再吃东西的,而且他也没有那么爱吃零食,是蒋聿泊不知道从哪搞来各种维生素补充片的小零食,每天都要盯着他吃。

  想想冒着胡萝卜味道的小饼干,时小郁抿紧嘴巴,两只小手抓着被子赶快钻了进去。

  他今天还没吃,蒋聿泊最好不要想起来这件事。

  洗香香之后浑身软绵绵的,小时郁窝在被子中,钻出一颗小脑袋,圆圆的黑眼睛盯着浴室门的方向,眼神开始变得涣散起来。

  他小小的打了一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