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说一。
秦一柯虽然钝头呆脑的，对感情不行，但对待情敌这事是挺猛的。
从高一到高三，光是本校的名单上就列了几十号人，加上隔壁二中的就一百多个，有的还重点圈出来。
比如说霍晓筱。
教务主任一看。
好家伙。
这么多人。
一个一个地谈心也太费劲了，教务主任就打算把他们召集起来开个会。
老王一听，就说，“干脆让秦一柯给他们开得了，你是教务主任又不是调解处，让当事人来啊。”
教务主任眼前一亮：“你说的对！”
于是——
本该在教室上晚自习的那几十号情敌坐在小板凳上面面相觑。
教务主任：“小会议厅校长在开会，大会议厅老师们在开会，委屈大家在这里喂一下蚊子……开一个小会。”
情敌们：“……”
有本事你别自己喷花露水，给我们也喷喷啊主任！
秦一柯：“好了好了，会议正式开始，请大家拿出笔记本，认真听会做好笔记。”
情敌们：“……”
神特么做好笔记。
秦一柯洋洋洒洒地讲了两千多字，追忆祖国历史，展望美好未来，立足奋斗现在。
特别是秦一柯抑扬顿挫地讲到“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的时候，情敌们恍恍惚惚激情壮志地拍掌。
一时不知道自己是来开早恋会的，还是来听高三励志演讲的。
秦一柯：“……作为新时代社会主义青年，我们应该满怀对祖国和人民的赤子之心，积极投身党领导的革命、建设……把最美好的青春献给祖国和人民。”
教务主任欣慰地直播，乐呵呵跟老王小声哔哔：“我们的官网又有素材了，帅哥就是容易涨粉。”
老王：“……”
你喜欢就好。
秦一柯：“……作为新时代青年，我们不应该耽溺于儿女情长，要把小爱融进时代和国家的大爱里。”
教务主任：“你看看说的多好啊……我们的官号粉丝超过隔离老二了哈哈哈。”
老王：“……你笑小点声。”
秦一柯：“以梦为马，而不是以别人的竹马为自己的对象，更不要乱写情书，耽误别人以梦为马，再让我发现我就全抓起来揍了，写一封揍一顿。”
情敌们：“？？？”
老王：“？？？”
你特么不是画风突变，而是前面都是铺垫是吧？
教务主任：“还说不是和小裴同学早恋……哎，我们学校官号的粉丝又涨了一波，嘿嘿嘿。”
秦一柯：“特别是你霍晓筱，再在情书里跟我家老幺开车，我就跟你妈妈打小报告，也不准再写我家老幺的小黄文。”
情敌们豁然看向霍晓筱，一脸震惊且还可以这样？？
霍晓筱猝然捂住脸：“你是不是有病啊啊啊啊！”
为什么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啊，虽然她已经暴露了，但她不想再社死第二遍啊啊啊！
霍晓筱从崩溃到坚定只用了两秒，盯着秦一柯幽幽道：“你今晚最好两只眼睛轮流睡觉，不然我必暗鲨你！”
秦一柯冷笑一声，“我就闭着眼睛睡，我让老幺给我站岗。”
霍晓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有个情敌疑惑举手，出言不善：“你举报我们就算了，开会说不能早恋也说得过去，但裴清墨怎么没来？”
“我们喜欢他又不是喜欢你，就算拒绝我们也应该他来吧？”
秦一柯又是一声冷笑，“是啊，所以我现在把你们收拾干净了，不就不用老幺拒绝了？”
情敌们：“……”
真是杀人诛心。
—
教务主任发的直播火了。
就是火的方式有点……不走寻常路。
视频前面是很正常的励志演讲，有些关注了灵中官号的家长看了一眼，就转发给了自己的儿子女儿或者家族群。
还加一句：“看看人家，看看你，就不能跟人家学学？”
孩子看前：“……”
别人家的孩子有什么好学的。
孩子看后：“？？？”
爸/妈你确定要我们学学？
——这哪是什么励志演讲，这分明是先礼后兵，磨刀霍霍向情敌啊！
而灵中校长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头，直接把视频置顶了，还艾特隔壁二中，“这年头的学生真厉害，谁撬墙角就揍谁。”
二中校长：“？”
搁这阴阳谁呢？
灵中的学生是封闭式教学，不能带手机，不知道自家母校火了一把，也没看到视频，但他们会口口相传，以讹传讹啊！
秦一柯说的：“不要以别人的竹马为自己的对象。”
同学传的：“对象叫竹马是我俩的情趣，但是你要把我对象当竹马撬，你就死定了。”
秦一柯说的：“不要乱写情书。”
同学们传的：“不要乱写裴清墨童养媳翻身当1的小黄文，秦一柯不高兴，但可以写裴清墨叫他老公。”
裴清墨听到之后，迟疑了很久，“你确定秦哥是这样说的？”
乌江江狠狠点头，“我非常肯定确定以及一定，秦哥就是这么说的，我亲耳听到的——听霍晓筱说的！”
霍晓筱？
那就是不能信了。
裴清墨默默地在座位上等秦一柯回来，宋一可刚才又把他叫出去了，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要单独两个人。
但他不想再关注，班里同学的声音却传进他的耳朵里。
“我就说秦一柯跟裴清墨在一起了，你们还不信，现在信了吧？”
“他俩都黏了三年了，没谈才不正常吧？”
“秦哥说他俩小学就认识了，应该几年前就谈了吧？我有个同学跟她男朋友就是小学谈到现在的……”
“但秦一柯说没谈啊，而且我觉得宋一可和他也有戏……”
裴清墨的笔顿住。
他垂眼看着那道奥数题，步骤算了一半，却迟迟没有写答案。
其实很多人都觉得他和秦一柯是一对。
因为他和秦一柯形影不离，几乎他出现在哪里秦一柯就在哪里，只要看见秦一柯，他也必定会在附近。
三年如一日。
堪称如胶似漆。
连用都东西都差不多，不是相似款，就是干脆用同一个。
因为他买东西喜欢给秦一柯也买一份，暗戳戳地当做情侣款送给秦一柯，而秦一柯只是单纯地买两份，或者懒得买了就用他的。
甚至有一个女生明明是喜欢他的，给他送完情书，想了想，又写了一封一模一样的送给秦一柯。
秦一柯收到的时候大为震惊。
那女生有点不好意思，“你俩不是用一样的吗？感觉只送一个不送另一个好奇怪啊，而且……万一你俩同时同意呢，嘿嘿。”
裴清墨小心仔细地经营了两年多，对所有人潜移默化，才到现在几乎成为公认情侣的地步，给秦一柯表白的都没了。
秦一柯还给他出头收拾那些追求者，像是坐实了他俩恋爱。
但裴清墨知道没有。
他比谁都清楚。
——他和秦一柯没有在谈恋爱。
—
走廊拐角里。
宋一可手指攥着衣摆在绞，眼睛却盯着秦一柯，故作轻松地问，“你和裴清墨真的在谈恋爱吗？”
“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秦一柯挠了挠头，“我说了很多遍，我和老幺没谈恋爱啊，你叫我出来不会就是问这个吧？”
宋一可心里松了口气。
她笑了笑，“大家现在都这么说，你还收集了情敌的名单给他们举报了，感觉你真的很像裴清墨的男朋友。”
“不是情敌。”
秦一柯说，“因为他们影响老幺学习，我才举报的，我家老幺可是要考市状元的，万一被他们影响了没考上怎么办？”
“不会吧？”
宋一可说，“我觉得裴清墨状态挺好的，不会被别人影响吧。”
“怎么不会？”
秦一柯眉头一挑，不同意道，“那群人天天盯我家老幺看，不是给老幺送饮料送零食，就是假装偶遇。”
“说帮老幺搬试卷搬作业，跟老幺套近乎，结果偷偷摸老幺小手！”
“去食堂吃饭也要挨着我家老幺坐，要不是我护着老幺，天天给老幺打饭，占位置，让他们没有可乘之机，我家老幺说不定就被哪只猪拱了。”
“特别是那些看起来浓眉大眼的，心机最多就是他们，你以为他们是真想跟我打球，其实是在我家老幺跟前孔雀开屏。”
“一个个脸都不要了，光着膀子一身汗臭在老幺面前晃，还想塞饭卡给老幺，让老幺帮他们买水。”
“我家老幺那么单纯，那么好看，要是给那些天杀的给骗走了，我怎么对得起老幺？怎么对得起裴叔叔？”
秦一柯越说越上头，“不行，我把他们抓回来挨个打一顿！”
“哎哎哎——”
宋一可连忙拉住秦一柯，“你冷静点，教务主任不是让他们每个人写一千字检讨吗？还被你开了会，应该不会再来打扰裴清墨了。”
秦一柯点点头，“你说的对，要是他们真敢来，我就掏出他们的检讨，当众念给他们听。”
宋一可愣了下。
她想了想，又觉得这招真是杀人诛心。
“其实我叫你出来还有第二件事，”宋一可挽了挽鬓角的发，“就是，你不觉得我有点眼熟吗？”
秦一柯仔细地看了看宋一可的脸，“好像……是有点眼熟。”
宋一可眼睛一亮：“哪里眼熟？是不是感觉我的眼睛和嘴唇哪里见过？”
“感觉……”秦一柯不太确定，“感觉有点像我家老幺？”
宋一可：“？”
秦一柯又认真地看了看，肯定道，“不过你嘴唇没我家老幺红，感觉没那么软，眼睛也没老幺好看。”
“他的瞳色浅，很像小猫，脸又白，腮帮子鼓鼓的很可爱，像小仓鼠。”
“你的瞳色黑，像黑板的色，腮帮子比较红，像高原反应。”
宋一可：“……”
神特么高原反应。
她那是打了腮红，涂了裸色口红。
宋一可发出灵魂拷问：“……你真没有跟裴清墨谈恋爱吗？”
怎么三句不离你家老幺？？
—
两个人没多久就回了教室。
从后门进的。
宋一可看起来很开心，眉开眼笑的，回位置的时候，还跟秦一柯挥了挥手，“放学我们再一起去打饭！”
“好嘞！”
秦一柯也挺开心的样子，跟宋一可摆摆手，脚步轻快地走向自己座位。
裴清墨没回头。
手里的笔在试卷第三题写了个D，又继续算下一题，耳朵听到后面的金元征嘀咕，“老大什么时候跟宋一可这么好了？”
他的笔微不可见一顿。
“老幺！”
秦一柯刚坐下，就迫不及待地想跟裴清墨分享什么，上课铃却响了。
“铃——”
“哒哒哒”
物理老师踩着高跟鞋进教室。
物理老师很严厉，对班里纪律抓得很紧，不喜欢有人上课讲话开小差。
秦一柯刚想说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急得他抓了抓耳朵，偷偷写了小纸条，从课桌底下塞给裴清墨。
裴清墨看着黑板，动作自然地打开纸条，余光扫了一眼。
【老幺你肯定猜不到，我小时候认识宋一可哎！】
裴清墨垂睫遮住眼里的神色，再抬眼，已经看不出翻涌过什么。
他看了秦一柯一眼。
秦一柯又兴奋地在草稿本上写了，挪过去给裴清墨看。
【不过宋一可小时候是假小子，短头发，玩得可野了，爬树掏鸟蛋，下河玩泥巴，还抓手指粗的蚯蚓】
【我一开始都不知道她是女孩，因为她老是在男生堆里，没穿过小裙子，也没跟女生玩过】
【后来才知道，因为她身上总是很脏，还爱扯别的小女孩的小辫子，所以女生们都不爱跟她玩】
裴清墨在草稿本上写字。
他的字很娟秀，整齐又舒服，像女孩写的。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五六岁的时候，我在京都的爷爷奶奶家过暑假，小区公园里认识的，我俩一起堆沙堡】
难怪他没有印象。
比他认识秦一柯要早。
裴清墨脸色平静，【所以她第一天来的时候，才会对你那么亲近吗？】
【是啊】
【她认出我了，我没认出她，想想还怪尴尬的哈哈，不过她变化那么大，我认不出来很正常嘛】
确实。
裴清墨心想。
多年未见的女主角，惊艳变装归来，打脸在男主身边青梅竹马的女配，这才符合小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