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的天平不断摆动。
系统从任务界面上抬起摄像头, 看到了青年那双碧蓝色的眸子。
壁灯幽幽,灯光只堪堪笼罩住青年一半的脸庞,眉眼冷漠。
目光相接的刹那, 系统恍然间觉得自己浑身的血的都凉了一瞬,酸涩倏地涌上来,难以抑制。
回过神, 拟态数据流仍在缓缓流淌, 属于人类的灵魂依旧困在狭□□仄的机械装置中。
它忽然想起自己以前绑定过的十三个宿主。
有的穷凶极恶,有的生性善良,当然更多的是那些中规中矩的普通人。但他们都有同样一个特征。
从来没有人将它当做一个生命体看待。
直到绑定了江舟川渡,它才久违地重温了作为人类时的各类情绪。
喜、怒、哀、乐。
[百八十年算得了什么?]
它咀嚼着几乎要溢出来的涩意, 不甚在意地想着。
[七个世界, 十三个宿主, 两百多年。这些我都熬过来了,再来一百年又如何?]
一个多月的相处时光,短暂又悠长。它希望这种日子能够继续。
系统的电子音倏地打破寂静。
【如果你一个都不按会怎样?】
空气似乎都停顿了一瞬。
半晌, 系统看到青年朝它露出微笑, 眼梢微微挑起。
江舟川渡:“恭喜。”
——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
铁箱表面泛着潮意, 水汽附着,打湿了信函。
铁箱底部, 安安静静躺着一枚遥控器, 一红一黑两个按钮并列排开。
他将遥控器取出, 指尖摸索过边沿后, 找到了接缝,撬开一个狭缝后, 观察再三, 得出结论:“这玩意没法拆。”
“一拆就会直接自动按下红键。”
江舟川渡随手将遥控器抛回去, 遥控器和铁箱底部相撞,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吓得系统数据池一阵惊涛骇浪。
然而正要转身离开的江舟川渡却忽然顿住步伐,侧眸瞥向铁箱底部。
“空的。”他挪回来,敲了敲,空腔声分外明显。
江舟川渡将铁箱挪开,铁箱刮着地,发出刺耳的鸣叫。
正下方,暗灰色的箱盖上嵌着液晶屏幕,硕大鲜红的数字正不断跃动着。
倒计时一刻不歇地流逝。
他按照常规操作将盖子卸下,纷杂错乱的线路暴露在面前,红黑线纵横交错。
江舟川渡看到这个的第一眼就觉得熟悉,辨认再三后确认:“和车上的那个一模一样。”
组织和蒲原公司的生意见不得光,哪怕蒲原无意替他爹重续与组织的约定,也绝对不会闲得没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主动向外人泄露自己和组织成员的会面。
[那么车上的炸弹是谁装的?]
锋锐的刀片从手机壳夹缝中抽出,夹在指间。
错杂横陈的线路倒映在碧蓝色的瞳仁中。
[蒲原父亲死亡,蒲原接手公司事务,拒绝和组织继续合作。为什么?]
薄如蝉翼的刀片轻轻一转,红线应声断裂。
[邀约地点在剧场,是否有深意?]
手腕转动,刀刃折回,黑线从中断开。
还有……
——那枚银色的胸针。
最后一刀落下,鲜红倒计时倏地停顿,凝滞在屏幕上。
他站起身来,像忽然耸立而起的雪松。
刀片还在江舟川渡指尖捏着,白衬衫衣袖挽起一截,刚好露出腕骨,弧度流畅。
“我好像知道是谁了。”江舟川渡朝系统弯了弯眼睫,笑意却不及眼底。
像冻结的湖面。
他将刀片收起,一边向外走去,一边拿出手机,给赤井秀一发消息。
发完消息,他看了一眼时间。
距离演出结束,还有二十分钟。
=
手机嗡鸣,将赤井秀一的注意力从观众席上的某个角落拽回。
但他的目光没有因此从观众席上离开,猎鹰锁定目标后,绝不会轻易松懈。
左手短暂地离开枪柄,伸入口袋拿手机。
屏幕亮起,黯淡的白光倒映在绿眸中。
他迅速地扫视一眼。
然后顿住。
“蒲原……次郎?”看到陌生的名字,赤井秀一眉锋蹙起。
如果没记错,这个剧场的投资人应该也姓蒲原。
太荒谬了。
没有凭证,也没有推理过程。只是单单几个字,直白地告诉他“蒲原次郎是幕后黑手”。
面对这样苍白无力的指控,赤井秀一实在没法相信对方的说辞。
但事关百人性命,纵使证据不齐,他也不能因此而无动于衷。
“A314号呼叫组长。”
男人站在转角的阴影中,唯一的烛火摇曳不止,映在那双冷绿色的鹰眸中。
修长的手指按在耳麦上,他盯着观众席位,目光冷冽。
“请求控制蒲原次郎行动。”
滋啦——
“重申:A314号请求对蒲原次郎施行抓捕行动。”
=
二楼贵宾室。
【现况如何?——Chivas】
发送时间:十五分钟前。
芝华士第七次打开手机,回信栏依旧空荡荡。
演员婉转的歌声此刻在芝华士这里宛如噪音,不易察觉的焦躁泛上心头,他再次看向舞台下方,没能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身影。
垃圾短信倒是狂轰滥炸,公安的那些废物简直恨不能一步三请示,就差问他该怎么走路,要如何呼吸了。
他正要强行耐着性子回复下属发来的信息,忽然感受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阴沉沉的,像是潜伏在潮湿角落的蛇,令人作呕。
他从屏幕上抬起眼,冷冷地回望过去。
细链摇晃,和镜框相撞,发出轻响。
被当场抓包,蒲原次郎也丝毫没有怯意,乌沉沉的瞳仁一转不转地盯着芝华士:“江舟先生还没有回来,看来是陷入困境了。”
他从芝华士身上收回目光,遥遥看向长廊上隐蔽移动着的重重黑影,低声闷笑一声,带着轻蔑的意味:“我似乎也陷入困境,被盯上了。”
意有所指。
芝华士眉心一跳。
他下意识从面前这个少年身上嗅到了熟悉的气息,让人不自觉就想起许多年前,被困在厚重的防弹玻璃后的14号。
那双碧蓝色的眸子静得出奇,可芝华士透过厚重的玻璃,看到了被主人深深掩藏的狠戾。
只是14号远没有蒲原次郎这么阴冷森然,他似乎天生就明白如何掌控自己的情绪,哪怕在情绪刺激的重复性实验中,他也能够维持清醒,而不是像其他实验体一样变得疯疯癫癫。
“失陪。”
他猛地站起来,椅子刮过地面,发出沉闷的吱呀声。
说罢便转身推门离开。
蒲原次郎没有回头看他,舞台上璀璨的灯火倒映在乌黑的眸子里,像有火焰在烧。
=
芝华士走过昏暗的长廊。
他的步伐很轻,速度很慢,几乎没有声音,仿佛一个幽灵。
【你在哪?】
【是否发送】
【是】
消息发出去,如石沉大海。
不清楚对方的状况,不能贸然打电话。
应该没那么容易就死掉吧?
他盯着手机屏幕,不甘心地再等待了几分钟,依旧毫无回音。
前方烛光投下的阴影忽然晃了晃。
有人。
而且清晰地投下了枪\械的影子。
芝华士顿住脚步,挑了挑眉。
细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很好,只有一个人。
心情不太好的芝华士微笑着解开袖扣,松了松领口,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等待。
伪装成工作人员的FBI探员拢着枪,小心翼翼向前行进。
配备的通讯蓝牙耳麦忽然坏掉了,接收不到组长的指令,手机上也没收到新的消息通知,他于是仍然执行着之前下达的搜查任务,在二楼小心翼翼地探索。
前方是跃动的烛光。
他转过拐角。
第一眼落在地面影影绰绰的黑影上,那黑影像是一阵风,以一个快到不正常的速度向他逼近。
火光电石间,新入行的探员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目光骇然。
只看到金链在暖色烛光下粼粼地泛着光,下一秒,探员的头忽然一坠,整个人向前倒去。
格|洛克从探员手上坠落。
旋即被一只手稳稳地接住。
探员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检查一遍手上的格\洛克后,芝华士拽住探员的两条腿,把人拖向不远处的洗手间。
艹。这也太沉了。
终于好不容易把人拖进洗手间,他随手一扔,探员重重砸在隔间墙面的水管上。
那声音饶是芝华士听了都忍不住牙酸。
他正要关上门,视野中却忽然掠过一个银色的东西。
……手铐?
还是被撬开过的。
说起来,这个门也变形了。
芝华士晃了晃门,门板摇摇欲坠。
……不能这么巧吧?
他的脸色逐渐奇怪起来,像是憋笑。
芝华士当即取出手机,给江舟川渡发短信。
【我在洗手间发现了被撬开的手铐。】
【不会是你撬的吧?】
【你被人打晕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滑稽JPG)】
三秒钟后。
一直无回应的对面忽然发过来一个字。
杀气腾腾。
【滚。】
“……?”
芝华士的眼睛瞬间瞪圆。
之前给你发短信你不回,现在嘲讽你,你就愿意回短信了是吧?!
搭档之间最基本的和善呢?!
身后忽然有布料窸窣的声音传出。
芝华士脸色刹那间冷了下来。
倒是挺抗揍。
转过身,探员迷迷糊糊从昏迷中醒来,一时之间还没能搞清楚现状,先睁开了眼睛,抬眼就看见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男人温文尔雅,带着金丝眼镜,细链垂在肩上,看见的第一眼让人想到东方的水墨山峦。
但是下一秒,这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抬起手,黑峻峻的枪口倒映在探员的眼中。
……
水流声不断。
芝华士站在盥洗台前,仔仔细细地将指尖洗净。
手机屏幕上是江舟川渡几分钟前才发出的消息。
【剧院里有FBI的人,你注意躲避,不要被看到。】
芝华士扯了扯唇角,按下send键。
——【好的。】
他再次看向镜子中的自己,确认身上没有溅上污渍后,推门离开。
=
歌声缭绕。
一楼隐蔽的角落处,赤井秀一架起枪,十字准星正对着逃逸的囚犯。
二楼昏暗的长廊上,一小队探员正无声潜行。
剧院外,低调的警车在黑夜掩饰下行进,最终停在剧院外,大批穿着厚重防爆服的人从车上下来,黄黑警戒线被拉开。
一切都在紧张且有序地进行着。
——还有五分钟。
江舟川渡静静地看向灯光聚拢的舞台,若有所思。
过了半晌,他冷不防开口,问道:“我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他似乎并没有想要从系统那里得到回答,与其说是问句,不如说是在陈述事实。
青年转身,再次向后台走去。
系统不明所以,只是茫然地跟在江舟川渡身后。
江舟川渡最终在放置道具的铁架前站定。
“波洛喜欢在思考时随手整理一些小东西。”
【侦探小说?】
江舟川渡:“对,他经常因为这个习惯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线索。”
匕首、箭矢……玫瑰胸针。
他顿住,将那枚金属制作的玫瑰胸针取下来,放在手心掂了掂。
——太重了。
刹那间,他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你是犯人,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预告函。一封足以在一瞬间调动在场所有人的恐惧的预告函。]
[它要醒目、吸睛、直观、骇人。]
[“剧场之中,哪里是目光交汇之处?”“舞台。”]
镀着金的玫瑰胸针躺在他的手心,冰凉的触感刺激着江舟川渡的神经。
他侧身,透过厚重的幕布,在缝隙间隐约看到了透进来的灼目的灯火。
砰地一声,玫瑰胸针被甩在铁架上,撞击声让一无所知仍在忙碌的工作人员纷纷回头看他。
有人在大喊:“喂!你怎么回事?!你哪个组的?”
江舟川渡没有回应,疾奔将质问甩在身后。
他默默在心中倒数。
——还有三分钟。
=
【FBI将剧院包围了,我们恐怕没法进去。】
芝华士懒散地倚靠着墙壁,查阅他那群废物后辈发来的消息。
打字:你们的脑子是被僵尸吃掉了吗?
思考两秒。算了,他要当一个温和的前辈。
于是一个一个字删掉,光标闪烁两秒,他重新组织语言回复:【好的,没关系,对新人而言,要在FBI的眼皮底下混进来也许是有些苛责了……你们在我规定的地方等我。】
他打开地图,随手圈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发给对方。
盯了地图半晌,他生无可恋地想:这离这里这么远,总归不能再出幺蛾子了吧?
另外一个陌生的号码忽然弹出消息。
【这批新人,觉得怎么样?】
芝华士面部扭曲一瞬,打字的力度恨不能戳破手机屏幕。
【废物,简直一群废物,公安原来是捡垃圾的地方吗?招人的时候都眼瞎了吗?!】
【……】
【这些已经是警校的佼佼者了,你不满意我也没办法。不过最近新入警校的一批人里,有一个挺拔尖的,各项成绩都名列前茅。】
【我打算到时候安排他进零组。】
他看着信息沉默。
咬了咬后牙槽,他下意识觉得不对劲,眉头拧起,斟酌再三后,打字,甚至久违地用上了敬称。
【您是不是告诉我太多了。】
他是卧底,而且是十年以上的卧底,一般来说,为了防范派出去的卧底反水,公安不会让卧底知道太多内部的实时消息。
[对方正在输入中……]
芝华士紧紧盯着屏幕。
【不。】
【北间君,你是全组最值得信赖的人。】
【我们对你寄予厚望。】
【请务必确认本次行动万无一失。】
【我们迫切等待着你的好消息。】
一行行字蹦出来,芝华士乍然看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称呼,感觉自己被烫了一下。
恍如隔世。
然而对方的话似乎还没说完。
[对方正在输入中……]
芝华士屏息等待着。
终于,那句话弹出。
【中央实验室的资料非常重要,如果你能将[银色子弹]的主要实验资料传出,公安会立即批准你结束卧底任务,升职到你想要的位置——不论多高。】
他啪地阖上手机。
果然还是这样。
烦躁难以抑制地涌上来,他感觉自己的胸腔快要膨胀爆炸。
每次都是这样。
多年前那次爆炸,明明可以趁机收网,一举抓获大批的组织高层成员,几乎相当于清缴组织,公安高层却驳回了他的提议。
理由:没有拿到“银色子弹”的实验资料,组织的覆灭毫无意义。
还明里暗里地警示他:“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
甚至一度缩减他的权限,美其名曰让他“冷静冷静”。
冷静个屁!
冷到最后的结果就是,组织火速销毁了自己的罪证,组织成员变得更加神秘莫测,实验室迁移,实验体转入地下……除了损失了一栋大楼,组织毫发无伤,甚至愈发难缠。
难道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实验数据,组织其他劣迹斑斑的罪行便可以被忍耐吗?
怒火中烧。
可他不能表现出来。
就像芝华士想要在组织中再进一步,就必须替琴酒做事,依托对方的势力一样,北间如果想要确保自己在公安的权限畅通无阻,充分利用公安内部的力量,那就必须温驯顺从。
——至少表面是这样。
【收到,我会竭尽全力。】
=
江舟川渡在长廊上疾速奔跑。
各方向投下的光将青年的影子酿成一副光怪陆离的场景。
烛光狂乱摇曳。
演出即将结束,剧情进入到最关键的时刻,观众们无一不是屏息凝神,只有零星几人看到了长廊上的异样,略微露出惊诧的表情。
舞台上,演员正要高歌出那最重要的一句歌词,手中的长刃冲着仇敌高高举起——
江舟川渡猛地从长廊中冲出,因为惯性向前滑出几步。他抓住栏杆,见势似乎是要直接踩着栏杆翻过来。
“摘掉胸针——!”
青年的声音很大,几近嘶吼,但依旧比不过扩音器和众多乐器,刚出口就淹没在合奏声中,被乐声浪潮卷到不知何处去了。
演员职业素质很高,没有因此而分神,表演依旧进行着。
观众倒是为这个突然出现的怪人喧闹了几秒钟,但也很快抛之脑后。
保安向江舟川渡走来。
啧。
江舟川渡皱眉,不再犹豫,直接踩着栏杆翻了过去,引起观众席位一阵惊呼。
——倒计时一分钟。
几个保安见状不好,急忙上前要将人拦住。
江舟川渡错身,仿佛风一样飘过,轻轻巧巧地绕过了保安。
锋锐的目光牢牢钉在演员胸口的玫瑰胸针上。
撑着舞台边缘,江舟川渡一跃而上。
合奏声骤停。
保安:“停下!你要做什么?!”
演员讶异地看着面前大汗淋漓的青年。
——倒计时三十秒。
“胸针。”
江舟川渡勉强稳了稳杂乱的气息,朝演员摊开手。
——倒计时二十秒。
演员不明所以,但本能地没有感受到恶意,于是摘下胸针,递到对方手中。
镀着金的玫瑰胸针在璀璨灯光下熠熠生辉。
——倒计时十秒。
观众席开始变得嘈杂混乱,斥责抱怨的声音愈发喧噪。
更多的保安冲了过来。
江舟川渡跃下舞台,躲过障碍物,冲到提前规划好的地方。
——倒计时五秒。
二楼贵宾室,蒲原次郎忽视耳边兄长怒骂的噪音,沉沉地望着碧蓝色眸子的青年。
银色的胸针不易察觉地颤动两下。
他瞥向胸针,伸手按下某个隐藏的按钮。
他说:“我明白的。”
“司先生。”
——倒计时三秒。
江舟川渡猛地将玫瑰胸针向空中掷去。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那一瞬间移动到胸针上。
——倒计时,零。
轰然爆炸。
灼目的烈焰从小小的胸针中炸裂而出,宛如火龙。
余波强悍,连江舟川渡都被逼得倒退几步。
好在他抛掷得足够高,余波没有造成任何严重的影响,火星四落,也早在半空就熄灭,化成灰烬缓缓飘落。
而在二楼,爆炸发生的瞬间,借着巨响的遮掩,全副武装的警员狠狠踹开贵宾室大门,蜂拥涌入将蒲原两兄弟牢牢包围,无数枪口正对着二人。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过后,剧场陷入寂静,落针可闻。
整个大厅,能听到的似乎只有青年的喘息声。
斜对角,一个男人唰地脸色惨白,颤颤巍巍地从口袋中拿出什么。
暗处的赤井秀一扣动扳机——
黄铜子弹射出,刺破空气,迎面袭来。
男人瞳孔骤缩,下意识往旁边躲闪。
子弹没入皮肉,击碎骨骼的声音响起。
灭顶的痛觉掠来,男人惨叫一声,形似遥控器的东西从手中坠落。
江舟川渡走上前,拾起了那枚遥控器。
门口,一群身着防爆服的人有序地闯入剧场,极其迅速地分工,开展地毯式搜寻。
观众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呆愣半晌后,瞬间惊惧起来,纷纷本能地想要逃离剧院。
FBI显然早就预料到这一点,警员开始组织人员疏散,效率极高。
叮咚。
【恭喜您完成SSR任务[凋零玫瑰]】
【任务奖励已发放,请及时查收。】
——结束了。
他握住手腕,止住了脱力造成的微颤,然后抬头望向二楼。
正巧看到蒲原次郎被铐上手铐,在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员包围下走出房间。
奇怪的是,尽管在这样败局已定的情况下,蒲原次郎依旧神情自若,看不出一丝狼狈。
若有所感,蒲原次郎转头,遥遥回望。
他和那双乌沉沉的瞳仁视线相接,不自觉间攥紧了拳。
蒲原次郎朝他笑了笑,做口型——
[晚上好,14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