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抱歉。刚刚手滑, 没抓紧。”江舟川渡此刻就像每一个一不小心打翻了水杯的宾客,尴尬窘迫,“这里的洗手间在哪里?”

  蒲原从突如其来的碎裂声中回过神来, 唤来侍者领江舟川渡前往洗手间,负责保洁的工作人员迅速清理了散落在地面上的玻璃碎片。

  江舟川渡一脸歉意地走出房间时,蒲原次郎抬眸, 看似无意地瞥了一眼青年的背影。

  芝华士坐在角落, 摩挲着高脚杯,看着面前众人各异的神色,若有所思。

  =

  江舟川渡将侍者打发走,只身一人走进隔间, 动作轻巧, 几乎没有声响。

  手机已经被他调节成静音模式, 打开时恰好有一条消息弹出。

  【发生什么了?——Chivas(芝华士)】

  江舟川渡想了想,半真半假回答:【感觉有点不对劲,我去后台看看。】

  过了半分钟。

  【注意安全。——Chivas】

  他盯着最后一条短信看了几秒, 收起手机, 朝门锁处伸出手, 打算离开。

  然而正在这时,门外却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很轻, 训练有素。

  伸出的手悬在半空, 他静静站在门后, 碎发掩住碧蓝色眸子。

  “卡迈尔负责西侧, 你负责东侧,虽然犯人看上去并不精明, 但也要警惕, 犯人可能藏身于任何一个角落。”

  男声厚重, 只从声音上判断,对方很可能是个高大魁梧的壮汉。

  “啧,赤井秀一那小子呢?朱蒂那么守时的人怎么也没到!”

  另一道声音响起:“短信通知吧,赤井这家伙,经常莫名其妙地就不见了。反正他是‘银色子弹’,肯定不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行吧,也只能……谁?!”

  忽然一声刻意压低的怒吼,江舟川渡下意识屏住呼吸,攥紧了手中的手机。

  手机刚刚高负荷运转过,后壳还带着一丝烫意,从手心一直传到江舟川渡心中,带起几不可查的焦灼。

  这次谈判,出于惯例,他没有带武器。

  全身上下唯一有杀伤力的,大概就是自己手上这个安装了微型爆/炸物的手机。

  ……果然人安逸得太久,就会丧失对危机来临的敏锐嗅觉。

  “是我。”

  低哑男声忽然在洗手间大门口响起,江舟川渡听到后,心里微微缓一口气。

  “赤井,你怎么现在才到。朱蒂也是……你俩一起来的?”

  江舟川渡听到对方似乎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以作应答。

  “……算了,时间紧张,我暂且不和你计较。今晚就抓获那个家伙,省得通宵加班。”

  附和声夹杂着窸窸窣窣一阵轻响,众人渐行渐远。

  保险起见,江舟川渡又在隔间里停留了一段时间,直到手机时间跳转到八点整,他才扭动门锁,从隔间中走出。

  迈出隔间的瞬间,洗手间天花板上眩目的灯光投下,江舟川渡一时没适应突然刺眼的光线,低下头,却忽然瞥到了身侧的一团阴影。

  心中一紧,他甚至来不及思考,本能地侧身——

  不过眨眼的功夫,视线中黑影闪过,带着劲风的拳头砸出,直冲江舟川渡的面门。

  砰地一声巨响,拳头狠狠砸在距离江舟川渡几厘米远的门板上,一时间,巨大的力道硬生生在门板上留下了一道凹槽。

  灰尘簌簌震落。

  江舟川渡瞳孔地震。

  这是人类吗?

  这是猩猩吧!

  正走神时,忽然听见锁扣相合的咔嗒轻响,下一秒手腕上便倏地一重,一指宽的金属寒意未褪,冰得他整个人一激灵。

  他低眸,看见了对方手疾眼快给他扣上的手铐。

  “……流年不利,回去一定找个寺庙好好拜一拜。”

  赤井秀一比青年高一些,从他的视角,正巧能看见对方小声嘟囔着些什么,睫毛敛住眼眸中的光,似乎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FBI的探员头一次被忽视得如此明目张胆,不由得皱眉。

  “小鬼,你是——”

  “无辜的安分守己好公民。”江舟川渡恰如其时地接上话茬,抬头朝对方露出弱小无辜的微笑,“以及,通过观察可知,我年纪比你大,探员先生。”

  赤井秀一瞥他一眼,没应答。

  身手敏捷,应对从容,这种人就算和今天FBI抓捕的目标没有关联,也必然不寻常。

  绝不能轻易放过。

  只是目前剧场已经停止入场,再过一两分钟音乐剧就要开演,这种情况下把他押出去显然不合时宜,很可能打草惊蛇。

  那就先打晕,等到目标抓获后,再来审讯他。

  赤井秀一向来是行动派,一旦决定当即就会落实,手起手落,下一秒世界上就多了一个无辜的被敲晕的可怜人。

  问题出现在搜身环节。

  搜查好几遍,愣是一个危险物品也没找出来。青年全身上下,唯一能有点攻击力的,大概就是口袋里的车钥匙,和插在胸口口袋中玫瑰花没有完全剪除的尖刺。

  赤井秀一皱眉,思索两秒后取出FBI分发的微型破译器,打开了缴获的手机,翻找两三分钟后,居然也没能翻出任何可疑的东西。

  信息栏中只有一堆垃圾广告,通讯录中存储的寥寥几个号码,一时也看不出端倪。

  他凝眸盯着倒在地上的青年,对方脸色苍白,看上去弱小无助且可怜,碎发散在额前,完美诠释了“人畜无害”四个大字,成功让赤井秀一开始怀疑自我。

  自己的手机嗡鸣一声,他打开,看到领队弹给自己的消息。

  【你这小子又去哪了?快点滚过来!】

  扯了扯嘴角,赤井秀一一边将手机放回外套,一边轻轻松松像拎鸡崽一样拽着青年的领子将对方提溜起来,放在隔间内。

  另外一端的手铐咔哒一声拴在水管上。

  被FBI探员一拳打得有些歪斜的门轻轻阖上,狭长的光隙缓缓平移,最终完全消失。

  两三秒后。

  一片黑影中,江舟川渡倏地睁开眼。

  他动了动手腕,不出意料地听到金属相撞的声音。

  “手机被拿走了。”江舟川渡有些头疼,另一只没被束缚的手揉了揉眉心。

  他倒不是担心手机中的信息会泄露,毕竟哪怕他亲自破解这部手机的防火墙,也要耗费不少精力。

  只是接下来的行动多少会有所限制。

  江舟川渡:“都说了我是安分守己的好公民,居然还要敲晕我,FBI非法使用暴力手段,我能起诉吗?”

  系统听到江舟川渡的话,无语凝噎,试探性重复:【安分守己?】

  “怎么,有问题?”江舟川渡斜斜睨它一眼,挑眉,反问:“我难道不是安分守己的好市民吗?”

  系统:……什么地狱笑话。

  系统懒得搭理他,飘到一侧落在江舟川渡肩膀上,哼两声小曲,打开了自动跟随的按钮,准备美美睡大觉。

  结果它刚一落在江舟川渡肩膀上,忽然就听到了系统自动的电子通知音。

  冷漠无情,残忍地将“补觉”这个选择从它的备选清单中删去。

  系统:QAQ

  【SSR好人卡被动技能触发,为您接取到SSR级任务[凋零玫瑰]。】

  【任务介绍:暗夜降临,银月初升,鲜血汇成的烟花在剧院上空绽放。玫瑰逐次凋零之时,死亡的阴云如期而至。恐慌如潮涌动,人人自危,亲爱的好人先生,请救救我们!】

  “?”

  这个世界为什么遍地是炸\弹?

  地球绝对没救了吧!

  系统(微笑):【不如想想为什么都被你遇到。】

  “你这个介绍词,下次能不能清晰明朗一些,猜来猜去真的很麻烦。”

  重新细读一遍介绍词,江舟川渡皱眉,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仿佛刚出口就融进影子里。

  “玫瑰凋零……”

  伸手取下胸口的玫瑰,玫瑰花芯展露在江舟川渡眼前,他拨开全部的花瓣,然后不出意外地发现这只是一朵普通的玫瑰。

  也是。怎么可能有人把炸弹安在玫瑰里。

  爆炸发生的地点已经确定,那么“玫瑰”就很可能与爆炸时间节点相关。

  他想起蒲原不久前说的话。

  【“等到主角和仇敌同归于尽时,全部观众会将胸口的玫瑰抛上舞台,就像他的鲜血弥漫在空中,仇恨和耻辱随之消散。”】

  江舟川渡面无表情总结:“所以这是一个闲得没事跑来炸剧院的反社会精神病患者在剧末为观众献上的观影礼品。”

  玫瑰抛上舞台,在半空中花瓣四散,不就像是“玫瑰凋零”吗?

  从衣袖夹缝中抽出软钢丝,扭成所需的形状,江舟川渡将钢丝夹在指间,慢悠悠地摸索着手铐相扣的位置。

  撬锁对他而言像是刻在骨髓中的本能,几乎和机械重复相差无几,他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其他地方,思绪蔓延。

  ——要不要去做这个任务?

  虽然SSR级任务的奖励很丰厚,系统的兑换机制也确实很有用,但扪心自问,哪怕没有系统他也能应对全部的难题,顶多是过程麻烦一些,耗费时间长一些,受的伤多一些。

  而且在人工智能方面,弘树是千年难遇的天才,能力远远超过自己。有他帮忙,想要完全摆脱系统或许有些艰难,但如果只是在某些时刻“屏蔽”系统和主系统,避免一些惩罚,大概还是能够做到的。

  他没必要为了一些可有可无的捷径,冒着生命危险去完成任务。

  但是——

  【宿主,你动作能不能快一点,再不快点待会就要被炸成烟花了!】

  系统在江舟川渡面前左右横跳,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屏幕上大大的感叹号恨不得直接怼进江舟川渡眼睛里。

  江舟川渡终于抬眼看了系统一眼。

  忽然想起不久前实验室中发生的事情。

  系统用自己的积分为他抵消惩罚时心痛得有气无力的模样,直到现在还能清晰地重现在他脑海中。

  江舟川渡忍不住轻声笑了一下。

  系统茫然,屏幕上的感叹号缓缓地渐变为问号。

  那双碧蓝色的眼眸凑近,眉眼带笑,问它:“我完成了任务,你是不是也能获得积分奖励?”

  系统一愣,下意识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青年直起身,和系统拉远距离,笑吟吟道:“既然这样,我这次就接下这个任务。”

  指尖拈着钢丝,轻轻巧巧向上一扣,手铐应声而开,从腕上坠落。

  没有手机,江舟川渡无法和芝华士联系,而他也没有返回房间的想法,所以——

  自求多福吧,芝华士。

  出于谨慎,江舟川渡先是将门打开一条缝隙,观察确认没有人蹲守后才大大方方打开。

  走到廊上,一片昏暗,只有星星点点的烛火随着夜风摇曳,浅浅照亮一小片地方。

  这反而方便了江舟川渡这种鬼鬼祟祟的人。他如游鱼般在穿梭其中,迅速地扫视过观众席位上的宾客。

  参加这场首映式的,无一不是各行各业的精英,任何一个人的死亡讯息,都毋庸置疑能够在社会上掀起巨大风浪。

  而通过系统给出的介绍词,爆炸犯选择的手法又极具艺术性。

  “哗众取宠。”他捞过跟随得格外艰难的系统,随口问一句:“如果你是犯人,想营造一场盛大宏伟且极具艺术性的爆炸,你第一步会怎么做?”

  系统还没来得及回答,但江舟川渡心中早已给出了答案。

  他在长廊上奔跑,速度很快,动作却格外轻巧,几乎没有声响。

  身侧,银色穹顶笼罩的地方,管弦乐交织奏响,演员的歌喉穿透人心,而在这条长廊上,只有烛光明灭。

  青年与无数的烛火擦身而过,暖黄色的烛光接连倒映在碧蓝色的瞳仁中。

  如果他是犯人,一个突发奇想准备炸剧院的反社会人士,那么他要完成的第一件事……

  必然是向在场所有参与本次盛大活动的宾客,发放一份精彩绝伦的预告函。

  毕竟慌张和恐惧才是真正能够取悦他的东西。

  而在剧场,有一个地方完美契合了一份预告函所需的要素。

  那是无数目光聚焦之处,细小的改变也能被无限放大。

  “舞台。”

  【舞台!】

  江舟川渡朝系统wink一下,打了个响指:“bingo!猜对了。”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做?】

  江舟川渡在楼梯口猛地一拐,朝后台走去。

  “当然是去检查一下,”江舟川渡说,“距离剧中主角手刃仇敌的剧情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总归够我找到炸弹的位置了。”

  再不济,抓到安装炸弹的人也足矣。

  =

  第七次在余光中看向房间门,芝华士面不改色,心中却在焦躁。

  这么长时间过去,江舟这家伙跑哪去了?

  短信不回,邮件不接收……他不确定对方状况如何,没敢打电话。

  戏剧已经开场,主人公登台,歌喉厚重,叙述自己被背刺的前半生。

  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在蒲原眼中没有任何事情能比音乐剧更重要,从灯光熄灭、幕布缓缓拉开的那一瞬间开始,一切和音乐剧无关的事情就已经从他的世界中消失。

  蒲原对于江舟川渡久久未归这件事丝毫不在意,芝华士对于蒲原这种状态分外满意,可另一位蒲原却完全不一样。

  他一直在监视着芝华士的一举一动,同时对江舟川渡的去向非常关心。

  正如现在——

  “先生还没有江舟先生的消息吗?”蒲原次郎转过头,乌沉沉的瞳仁一动不动地钉在芝华士身上,“这么久没回来,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芝华士瞟一眼蒲原健郎,确认对方专注于音乐剧,压根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后,朝蒲原次郎微微一笑,语气温柔,却隐含着威胁:“他的衣服被水浸湿了,要过一会才能回来。小朋友仔细看表演,不要总是问东问西的哦。”

  蒲原次郎直视着芝华士,五官精致无比,粉雕玉琢仿佛瓷人,神色却木然,好似无生命的木偶。

  芝华士心中一紧,眉头不自觉地就皱了起来。

  这孩子……怎么回事?

  大约两三秒后,仿佛有什么机关被人按下,蒲原次郎又扭过头,再次将目光投向舞台。

  说不出来的诡异。

  =

  后台的道具整整齐齐地放置在钢制长架上,江舟川渡身上披着一件随手拿来的工作人员马甲,在架子上翻翻找找。

  正是一幕终结下一幕开场的间隙,后台人影匆忙,一项项任务有条不紊地推进着。

  江舟川渡的真正目的并不在这些精致逼真的道具上,他借着这个动作掩饰自己,目光却时不时飘到台仓中。

  钢筋错落,设备繁多,最是适合安装炸弹的地方。

  只是台仓旁正是工作人员最密集的地方,如果大摇大摆走过去,说不定会被发现。万一爆炸犯恰巧就混杂在工作人员之中,难免打草惊蛇。

  正思考着如何悄无声息地进入台仓,忽然一道阴影笼罩下来。

  翻找道具的手顿住,他正要转身,熟悉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

  赤井秀一盯着他,视线冰冷,如芒在背。

  接连被质问,哪怕是脾气再好的人也难免生气,江舟川渡朝一旁挪了几步,转身和赤井秀一的视线针锋相对:“不想死的普通人——你们在找爆炸犯?”

  对方没有回答。

  江舟川渡:“你不回答,说明我说对了。那么巧了,我也在找他,我们是同一阵营的战友。”

  赤井秀一看着面前的青年,对方面上含笑,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却是冷静到极致的审视。

  微小的面部表情会暴露人类内心的情绪变化,对上那双碧蓝色的眼睛,赤井秀一莫名有一种被看穿的错觉,下意识将口罩拉上一点。

  本次行动确实是要追捕越狱的爆炸犯。

  犯人这次越狱,似乎是临时起意,没有接应,没有规划,逃亡路线堪称无头苍蝇嗡嗡乱飞,破绽百出。从爆炸犯越狱,到联邦调查局锁定其行踪,前前后后不到半天,连调查局的探员都觉得像场闹剧。

  爆炸犯人的最终落脚点,就是这个剧场。

  可是眼前这个青年是怎么知道的?

  赤井秀一不动声色瞥了一眼附近:人影攒动,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他很快得出结论:这里不适合动手,很有可能惊扰藏在暗处的爆炸犯。

  “到人少的地方说。”

  面前伪装成工作人员的FBI探员忽然俯身向自己靠近,江舟川渡眼皮一跳,下意识就要后退,腰间却碰上一个冷硬的东西。

  赤井秀一借着工作人员的马甲掩住自己手中的格/洛克,言简意赅:“拐角第一间休息室。”

  江舟川渡无奈:“好的好的。”

  他维持着正常的步速,走向长廊,轻轻扭开门。

  门锁扣上的瞬间,江舟川渡突然向后肘击,赤井秀一顺势要档,对方却猛地撤回动作,趁此机会向后退去。

  江舟川渡站在休息室沙发边,整理了一下衣袖:“FBI都像你这样粗鲁吗?”

  赤井秀一审查着对方,没有再步步紧逼,手上的格/洛克被体温染上暖意。

  “时间不多了,探员先生,不论你是否相信我,都请你稍微安静一会听我说。”

  江舟川渡声线冷静,像是寒松上的一捧雪。

  “爆炸会在音乐剧的结尾发生,第一枚炸弹很可能安装在舞台台仓里。”

  赤井秀一皱眉:“第一枚?”

  江舟川渡顿了顿:“是的,第一枚炸弹是一份预告函,真正的足以摧毁剧场的炸弹肯定另在他处。”

  “我希望能和FBI合作,解决这次危机。”

  江舟川渡取下胸口的玫瑰,轻轻放在桌子上,向对面推过去。

  赤井秀一垂下眼帘,看着横陈在自己面前的玫瑰,伸出左手拿起。

  玫瑰的香味幽幽逸散,赤井秀一沉吟几秒后,抬眼,问道:“这些情报,你是怎么得知的?”

  几近同时,握着枪的手拨开保险栓,指腹轻轻搭在扳机上。

  枪被随意地握在手中,枪口指着地,但营造出来的压迫感却一分一毫也不曾削减。

  “我是怎么知道的?”

  江舟川渡向对方露出微笑。

  “日本公安,零组成员,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