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屏幕闪烁着幽幽的蓝光, 倒映在江舟川渡眼眸中。
他盯着对面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停顿许久。
互利共赢?
他瞥一眼趴在自己肩上休眠的系统。
修长的手指搭上电脑边沿,“啪”地一声阖上电脑。
动静不小, 系统瞬间被震醒。
系统慌慌张张绕了两圈:【怎么了怎么了?】
对方这幅懵懵懂懂的模样都被收归眼底,江舟川渡静静看着对方,思绪飘散。
在某些方面, 系统确实能为他提供帮助。但在系统之上, 显然还存在着权限更高的主系统,所以如果要合作——
青年目光冷淡。
他必须占领主导地位,保证自己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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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眼就又到了挂吊瓶的时间段。护士前脚刚走,江舟川渡后脚就驾轻就熟地将手背上的针头一拔, 搭在盆栽枝干上。
透明的药液从针管中缓慢的淌出, 顺着枝干背面流下, 一直流入棕黑色的土壤。
【你住院这么长时间,是不是连半瓶都没输完?】
系统落在椅背上,屏幕上的字一个一个地蹦出来, 口吻严肃。
【虽然你身体恢复很快, 可也不能这么放任自流吧, 医生的话还是要听的。】
闻言,江舟川渡有点想笑。他眨眨眼, 反问:“你知道那是什么药吗?”
【……什么药?】
系统有点迟疑, 这种模糊不清却又意有所指的话语最容易引人进入阴谋论的漩涡。
换成统也一样。
青年眯眼笑起来, 眼梢上扬, 整个人生动又狡猾。
他示意系统凑近一点,系统会意, 整个统都戒备起来。
然后系统听到对方低声道:“是超——可怕的生理盐水。”
系统:【……?】
哪怕系统是个人工智障, 它也瞬间明白对方在耍它。
江舟川渡刚一说完, 就迅速蹭蹭蹭退出去老远,和系统拉远距离,避免被报复。
系统气得不轻。好意为江舟川渡着想,居然被戏耍,这搁谁不生气。
它登时追上去,朝江舟川渡身上撞。
江舟川渡待在医院一个月,闲得发霉,倒也乐得偶尔和系统打闹一会,消磨时间。
然而他刚一躲避到窗边,随意往窗外瞟了一眼,忽然就顿住。
眉眼间轻快的笑意倏地消散。
系统没察觉到青年周身气氛的突兀变化,仍旧直直朝着江舟川渡肩膀上撞,被江舟川渡一把抓住。
【唔唔……喂,放开我!】
江舟川渡应声松手。
系统逃离魔爪,调整摄像头方向看过去,不由得一愣。
那双碧蓝色的眼眸仿佛瞬间冻结成冰,冷漠寒意丝丝缕缕地从眸中渗出来。
几秒钟前还笑意盈盈的青年现在满脸冰霜,冷得掉冰碴。
系统茫然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这是……怎么了?】
江舟川渡没工夫搭理它,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刚才随意一眼瞥到的画面。
保时捷365A,琴酒的车。
不知道停了多久,但可以肯定的是,车停下的时间早于他拔掉针头。
来不及考虑更多,江舟川渡迅速将窗帘拉上,然后拿起针头,重新扎了回去。
他的手很稳,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针头便迅速没入皮肤。
……应该扎准了吧?
江舟川渡有些迟疑,又观察了十几秒,确认扎准后才将胶布贴上。
药液冰凉,缓缓注入血管中。
他拿起手机,摆出在玩手机的模样。
恰在这时,门口传来吱呀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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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结束一场谈判,伏特加有些疲惫。
能在东京地下世界站稳脚跟的,都不是什么无能之辈,每个人能长八百个心眼。
谈判桌上你来我往、话里藏话,是最费心费神的工作。
伏特加看着琴酒笔直的脊背,不由得产生疑问。
单单是作为一个旁观者看完谈判全程,他都觉得心神劳累,大哥到底是怎么做到谈判结束依旧不露一丝疲态的?
“去医院。”
琴酒坐上副驾驶,手中打火机咔嚓一声轻响,火焰冒出,点燃唇间叼着的香烟。
伏特加拧动车钥匙,发动机轰鸣几秒,车辆慢慢起步。
“大哥,咱们还是去看江舟吗?”伏特加闲聊,“那小子压根没什么事吧?咱们上次见他,他不是生龙活虎地搁那扶老头老太太散步吗?”
琴酒缓缓吐出一口气,白烟弥散。
提到江舟川渡,琴酒轻轻扯了扯唇角:“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他倒是挺清闲。”
“去看一眼,我有事情要交给他去办。”
谈判地点离医院不远,不过十来分钟就到了。伏特加将车停在医院楼下,正打算和琴酒一同上楼,却被琴酒一只手拦下,只好坐在车里等琴酒下来。
银色长发的top killer拢起衣领,压低帽檐,锋锐的五官掩在阴影下。他熟练地混入在一群同样穿着厚衣服的民众中,悄无声息地绕过监控,走上江舟川渡所在病房的楼层。
□□就放在他的大衣口袋中。
他的视力很好,远远地便看见江舟川渡单人病房的房门没关紧,露着一道缝隙。
门缝中忽然有虚影一晃。
琴酒半眯起眼,手伸入口袋中,轻轻扣住枪托。
他再向前几步,透过门缝凝眸看过去。
只有一瓶没有标签的吊瓶微微摇晃,碧蓝色眼眸的青年没扎针的那只手扶着手机,似乎正在看视频。
琴酒挑了挑眉,松开握着枪的手,不再收敛脚步声,径直推开病房门。
坐在病床上的青年像是早有预料般抬起头,碎发后的碧蓝色眸子平静无波。
“琴酒君,下午好。”江舟川渡泰然自若地放下手机,望着最近刚刚荣升组织在日本总部负责人的琴酒。
他不动声色松了一口气。
还好速度快,不然他压根没有打针的事情就要败露了。
琴酒没有应答,冷冷环看一圈后,视线再次落回江舟川渡身上。
他随手拉上房门,咔嗒一声锁上。
拽过椅子,琴酒坐在江舟川渡正对面,压迫感极强,浑身带着秋风萧瑟的凉意。
Gin一直以来都是这幅模样,江舟川渡并不在意,问:“怎么了,今天有什么事情吗?”
“组织内部整顿得差不多了,组织和港口Mafia的谈判基本谈妥。”琴酒说,“江舟,你也该出院了。”
江舟川渡不着痕迹地扫视一眼吊瓶。
三十天。
医生只给他准备了三十天这种药。
是琴酒安排的吗?
江舟川渡收回视线,如无其事地点头附和:“我也觉得,我在医院呆得快要发霉长蘑菇了。”
琴酒瞥一眼他,看见青年脸上期待满满的表情,无情打击道:“你以为让你出来休假吗?”
江舟川渡嘴角的笑瞬间凝固:“?”
什么玩意?
您要不听听您在说什么?
之前是谁答应他给他放十天半个月的假期的?
琴酒冷笑:“我当时说的是让你去美国一趟,任务完成后可以顺便逛逛。”
江舟川渡:“……”
万·恶·的·上·司!
唰啦一声,琴酒从口袋中取出一张A4纸,赫然是提前办好的出院手续。
“这是你的出院手续。江舟,待在医院扶老奶奶的日子结束了。”
叮铃一声,手机屏幕亮起,江舟川渡打开手机,发现空荡荡的组织邮箱中多出来一条邮件。
发件人是琴酒,没有任何内容,只有孤零零一个附件缀在最后。
江舟川渡点开附件。
这是一份人物档案。
滚轴滚动,他迅速浏览了一遍大致内容。
琴酒鹰隼般的眸子一动不动,一直耐心地等他看完:“那边的药物流通渠道出了点问题。你和芝华士一起去盯着当地的负责人,确认他没有做小动作。”
“一个简单且基本的任务。”琴酒讥讽道,“这点小事,不至于耽误你玩乐吧?”
江舟川渡听完,没有回答,只是面无表情地一点点抬起头,看向琴酒,一字一顿问:
“你刚刚说,我和谁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