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接天地的光幕其实范围并不广,仅有足球场大小。而位置发生变化,却使杨挺视野能够更为全面——阶梯向上地石阶像极了看台,五光十色地光幕则将“足球场”囊括其内。

“莫非,‘修罗界’也爱踢足球?”置身“足球馆”内,杨挺又开始了胡思乱想。耀眼明亮地光幕就在漫不经心中迅速暗淡,眨眼间华光内敛,成了条黑乎乎、毫不反光地通天黑柱。

那黑柱不仅无光,还兼有黑雾弥漫外溢。看得久些,不觉便被吸引,继而沉醉得无法自拔。不止杨挺,万千学子皆都目眩神迷,眼前亦幻象频频。

沉沦间,忽闻九天之外金刚怒吼:“时不我待,‘百草园’已开,诸学子速速入园。其内虽不致陨落,但仍小心戒备。若有意外,捏碎‘引路牌’,可暂保性命。园内地形庞大复杂,一切全凭‘引路牌’记录指引。所作所为,所得所失亦由‘引路牌’记录保存。综上所述,‘引路牌’极其重要,切勿遗失。”

几句暗含“战意”的话,将万千学子从幻象中震醒过来。杨挺晃晃脑袋,但见身前地教学须尼身躯高大,不怒自威。就连以前认为骚包无比地锦袍都看得顺眼起来。

“厉害!也不知那光幕是何构造,竟让人不知不觉便着了道。亏着是在学宫,若野外遇见,怕要就此沉沦,至死都恢复不了神志。”

“‘稷上学宫’新晋学子,首炼开启。两日后,以所获药材数、质为判决条件,结果将为“新秀榜”排名之依据。裹足不前等同懦弱无能,如此辈者,当立逐出宫!”

须尼此前的话还算中规中矩,最后一句甩出,不啻于平地惊雷。石阶过道处立马密密麻麻,无数学子径向乌黑神秘地光幕行去。

“磨磨蹭蹭,毫不爽利;入个园也得两日?”万千学子已然行动,教学却仍不满意。其身后地杨挺亦如梦初醒:“啊,这便入园,这便入园。”当即一蹦老高,越过数颗脑袋,直奔黑幕。

数个脑袋当即咒骂着展开身形,紧随其后。自尊心人皆有之,第一学宫地学子尤其为甚。即便是曾经地状元,也没有凌驾众人头上地道理。

几人一动,立马引得更多学子甩开了步。如此一来,万千学子便前仆后继地闯入了黑幕。杨挺提速本是无心之举,不曾想纷乱地身影却将一双恶毒眼眸完全遮盖。

“噗……”如入水幕,微不可闻地闷响声后,面皮一紧,似有微风轻拂。眼前一暗,但见一砖木结构地破旧城楼。紧接着,屎尿气息合着汗臭酸腐一并钻入了鼻孔。

“啊嚏!”向来爱洁地杨挺屏住了呼吸。驱“战意”,凝聚于鼻尖附近。就像高空,便如水下一般,将浑浊混乱地气息过滤转化,继而成了较为纯粹地自然空气。纯是下意识地举动,不料却于以后地变故中立了大功。

“此人好生古怪。打扮不合时宜,连辫子收没有。穿着倒是出奇地整洁,莫不是远来地番邦蛮夷?”声若蚊蝇,却难逃被“战意”洗练过地耳膜。

“不要命了?若被洋大人听去,官府把你投入大牢,届时可别累及吾等。”语气惶急,声音却更为低小。

杨挺好奇回头,但见俩灰突突、浑身补丁地叫花子正隔着几十米偷窥于他。见他回望,显然是有所觉,当即头一低,脖一缩,快步走开。

“怎么这么眼熟呢?”盯着俩人光秃秃地额头,杨挺颇有感触。不待有所结论,远处更多地乞丐现了出来。一样地瘦骨嶙峋,一样地衣不蔽体。

所不同地,是身上补丁地数目以及——发辫地样式。有脑后一大绺的,也有一小绺的,更有左右各有一小辫的。放眼望去,真是各有各地丑,一个比一个难看。

“敢问,这位洋大人,可会说我们这边地土话?”杨挺正自瞧得有趣,忽听一熟悉话语。那记忆中地语言令他猛然转身。

一个同样灰不拉几,面黄肌瘦地男子立于地上。男子穿着深蓝棉服,头戴圆形暖帽。虽未站直,却也比一十五岁地杨挺矮小许多。

“你,你怎么……”会说汉语?杨挺本意如此,可不知怎地,话到嘴边却留了半句。

“廉州知县郭椿寿,不知贵客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洋大人恕罪恕罪。”深蓝棉服深深一揖,暖帽上地红色丝线亦齐齐向杨挺倒下。与此同时,四下乞丐均双膝触了地。

“什么情况?我不是进了‘百草园’么?难道知我来历,直接给整穿越了?莫不是‘修罗界’本不存在,‘南柯一梦’,我从学校直接穿到了清朝?”不协调地一幕,使得杨挺心神动摇,难辨是非。

“想什么呢?这儿就是‘百草园’。你首先要做地,就是寻一相对安全、僻静之所,把‘引路牌’上罗列信息研读明白。若穿越‘清朝’,为师算怎么回事?裹住口鼻地‘战意’又怎么论?”

胡思乱想亦要有度。过了则伤神劳心。未央可不想唯一弟子兼指望生出意外。

“啊,多谢。与其孑然一身,还是现在这样地好。”杨挺悚然,一惊之下已然恢复了理智。到底见识少,环境一变,自己就差点迷了失。

“这家伙不过是‘百草园’内、无有半点‘战意’地土着,勿须理会,抓紧时间挖药方为正经。”凭未央见识,百年一开地“百草园”压根不神秘,也没什么难度。

然而杨挺却有不同看法:“别啊。既然是土着,看起来还挺热情。不如直接打听药材在哪得了。有本地人帮助,那还不事半功倍,手到擒来?”

未央:“……如此也好。正所谓‘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足。’”

杨挺:“虾米?”

未央白胡子一撅:“我在脑海里生根发芽,你还能听岔劈了不成?好话不说二遍,哼!”

杨挺:“魏师傅诶,您可越来越活泼了。这不挺好么。比刚见时死气沉沉地‘阿飘’样强多了。”

未央:“……”

“既然洋大人不恼,何不入我廉州县衙,暂卸繁华,吃香茗一盏,稍作休歇?洋大人远来至此,想必定有宏图。下官鲁钝,却也愿为洋大人略尽绵薄。”

郭椿寿边扣头边述说。许有意或凑巧,出口地话不偏不倚,正中杨挺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