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说笑了。一小小孩儿,上秤称不得几斤肉。您连此地村民都不吞,又如何看得上我。”杨挺尴尬笑笑,也知道穿山甲在逗弄于他。

“生得一身好皮囊,又不吝惜脸皮,毫无成见。小子,老夫很看好你。若不是时日无多,真想收做关门弟子呢。”来喜果然是在逗他。本来嘛,人乃万物之灵,不管什么样的异兽都觉得低自己一等。即便杨挺有现代人的观念亦觉吃味儿,旁人便更不把异兽平等看待了。

“前辈话语间屡透离世之意。请恕小子孟浪,您‘战意’磅礴,怎么看也不是一幅死相啊?”杨挺可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主儿。受了闲气,立马反击。

“怎么说话呢?”果然,来喜听懂了,但也没生气。异兽和人毕竟不同。即便智商高,但还是不喜欢勾心斗角。感受到杨挺无有恶意,便不在乎是否受了调侃。

“老夫已近一万岁。过几年便到了寿命大限。上升无望,不等死又能干嘛?反正也活够了,不若养养老,消停几年是几年。”难得碰到看得顺眼又谈得来的存在,来喜谈兴甚弄。

“一万岁?”杨挺不禁咋舌。自己两世为人,加起来才三十岁。

“这有什么可怪的?‘异兽’与人一样,修炼‘战意’自然也有等级。它们自己如何区分不得而知,人族一概以官阶视之。每升一阶,寿命自然也会延长。哦对了,之前完成任务,奖励还没领呢。元……系统在你睡着时知会过,叫我提醒你别忘了。奖励虽不能提升实力,却很实用。”

“小子似乎没什么要求,也没什么目的。眼下也就被追杀这事儿挺闹心。”杨挺实话实说。

“原本怀疑老怪夺舍寄生。如此一说,老夫相信你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屁孩了。”来喜至此才放了心。若有若无的,它总觉得眼前的“两脚兽”很是神秘。明明一个小屁孩,却总有种被万千异兽、被强大神秘存在盯着的感觉。

“时日一久,你便知道实力有多么重要了。这个世界,弱者连饱腹都是奢望。你看着一家人,死了儿子,便连孝顺漂亮的儿媳都肯往外推。真以为你俩招人稀罕?不过是为给家里添个壮丁罢了。若不是老夫将地底挖穿,此间当与别处一样,死寂无声。”

“我说呢……”听到此,杨挺恍然大悟。那性感御姐如此热情,便也有了缘由。

“四个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满地都是?”说着话,杨挺不自觉的向凝立不动的俏美妇瞄去。但见后者紧紧依偎着秦舞阳,竟是片刻都不愿分离。

“莫非你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连这都不知道?即便年岁小,没有经历,家中也无有长辈的么?”来喜是真的小吃一惊。如此浅显的道理,它一个异兽都清楚,这个小“两脚兽”居然不知道?

“这个,还真没人提。”说来也是正常。韩氏一族深居山谷且有避世之念,又哪有心思议古论今?即便是族长韩奚也不过是追思战场,而不是天下局势。

“早在‘天灾’之前,琴国与昭国爆发了‘短途之战’。结果是强昭惨败,伤了国家根本。从此再无争霸天下的可能,沦为只能自保,无力开拓的国家。

战后,琴国国力早已凌驾它国之上甚多。本想一统天下,但凡发动战争,必有祸事发生。若无‘天灾’,战后的昭国岂有残喘之机?

十年间,‘天灾’肆虐,却也给了储国治理的时间。平民死伤无数,但国力却有所恢复,再度成为琴国最大的敌人。即便如此,却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昭国人才凋敝,男丁极其稀少,慢慢衰弱的事实。”

“前辈,这些和我有啥关系?我只想去‘稷上学宫’躲几年……”

听到“稷上学宫”四个字,穿山甲来喜竟然呼啦一下撑起了四肢:“小子,有‘路引’吗?”

“嗯?您老趴着挺可爱的,干嘛站起来吓人?”原来,来喜动作稍大,露出了无有鳞片的肚子。在那软乎乎的皮肤之间,有着一道深深的伤口。伤口根本没有愈合,但也无有血液流出。

“有去往奇国的地图吗?你可知一路上需应对多少危机?具体又有几多里远?”似乎是动作过大,穿山甲那乌黑发亮的小眼睛竟然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色。

“不知……”杨挺干巴巴回了俩字。然后又立即辩解:“路在脚下,不懂就问呗。”然而话一出口,立马想起了那金光闪闪的追杀者来。若再对上,该当如何?还指望“五爪金龙”么?出手相助的代价又是什么?自己还给的起么?

只是稍稍一想,顿觉头大。一路行来,自己都沉浸在逃出生天的喜悦当中,却有意无意的忽略了追杀之敌的强大。殊不知,杨挺只见到了耀眼夺目的阚仓,对实力更胜的鸿才压根就没照面。不难想象,若再遇二人,当无侥幸之理。

“相逢即是缘。老夫瞧着顺眼,便愿意帮衬一把……”

“小子多谢前辈。也不贪心,把我俩送进鹿国就行。那‘稷上学宫’,八成好找……”

“谁说我要送你了?”穿山甲再度回怼杨挺。

“嗯?那帮衬……”

“解!”来喜陡然清喝,然后灰突的眼睛更显浑浊,精光尽失,俨然就是一头普普通通的食蚁兽。

“公子,别急着吃肉,且再饮一樽嘛。”一道婉转得令人心痒的声音将杨挺拉回了神。扭头一看,那熟透了的极品正捏着酒樽纠缠韩武阳。

“我记得之前是用陶土碗来着,这回咋连家伙事都换了?”杨挺略微差异。眼珠一转便即了然——自己只顾着应对来喜,连何时换了餐具都不知道。

如此倒也表明了一家三口对男丁的必得之心。光是那份不容拒接的热情,便让杨挺皱起了眉。

“咳……”杨挺轻咳一声,道出了打算:“叔叔年愈不惑,嫂嫂又离世数载,您总这么单着四处漂泊终不是办法。况且饱受风霜,我也不想再受那颠沛之苦嘞。”

“吓?”美妇不动了,老夫妇也不再走动。三双眼睛齐齐盯住了精致小脸。

“啥?叔叔?”正在猛划拉吃食的韩武阳也僵住了。虽然话未说透,但凭着朝夕相处的直觉,他已然意识到了不妙。

“叔叔入赘您家可好?但得明日,我且自行离去。”

“挺哥儿诶,嫌某碍事,这是要把我卖了么?”韩武阳品出味儿了。

“小哥说得哪里话,留下,都留下。要不得几年,村里大姑娘任你挑……”老妇反应较自家老头子快了一丝。

“村头家的,听到没,上面有人。”嘎吱,屋子另一头墙壁忽然裂开,一个浑身是土的人钻了进来。

韩武阳开口,老妇回应,土人钻出,几乎同时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