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别万年之后,师徒两人终于再度相见。
对视的瞬间,叶则便感觉一道炽烈的印记打入了自己的识海,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他脸色沉了几分,想到自个儿刚才对始作俑者的爱怜歉疚,眼 里更是羞恼交加。
萧远却没有急着走近他的猎物,而是站在原地,眼也不眨地看着叶则 神色有种风雨欲来的诡异平静。
良久,他终于迈出步伐,走上前来,冰冷的手轻缓地抚上了叶则的面。
叶则感觉到萧远指尖细微的颤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一口气叹完, 他才发觉自己已被解除了禁制。
“师尊……真的是你吗？”萧远喃喃问道。
“我不是你的师尊,”叶则握住萧远的手,轻声说:“我是你的心魔。”
“是啊。”萧远怔然的神情一收,嘴角一勾说:“你当然是我的心魔。”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温柔缱绻至极,似乎是在说:“你当然是我的心上人。”
叶则垂下眼睫,淡淡说:“松手。”
萧远非但没有如他所愿,还稍稍低头仔细端详他的表情,温热气息喷洒 在他脸上。
“师尊,你是脸红了吗？怎么摸起来那么烫？”
叶则：“……”
刚才那句调侃还只是个开始,接下来,萧远又说:“想必这段时日,你也看 到我对你的身体做了些什么。”
这话说的还挺含蓄,但其中暗藏的意昧却很下流。
叶则又一次震惊于他的厚颜无耻:“…你还有脸说？”
萧远听着他羞愤的质问,不由低声笑了起来,“你明明能制止我,却没有出手相阻,而是放任我对你做那些事情 。”
叶则：“……”
萧远与他额头相抵,眼底浮起淡淡笑意,“那是不是说明,你其实挺乐 在其中？”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叶则还未岀声驳斥,嘴唇就被狠狠堵上了。
萧远吻得又凶又急,一只手 牢牢扣在他的后脑,似是怕他落荒而逃。他要是跑了,那他这么多年来无处 宣泄的感情又该如何是好？ 叶则退了几步,被萧远步步紧逼按在了殿门上,抵死纠缠吻结束之时,萧远贴着叶则柔软的唇瓣,哑声道:“师尊,你逃不了 的！”
叶则脑中一片混沌,视线触及他幽暗如血的眼瞳,立刻便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叶则的神魂已被安置在了他原来的身体之中。
他被一阵不成调子的琴音吵醒,撑着僵硬的身体坐了起来,便看到帷幔之外,萧远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琴弦。
叶则面无表情地说:“你弹棉花呢？”
萧远朝他看来,面露笑容:“我这是在招魂。”
至于招的是哪个魂魄,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叶则:“……”
就凭你这琴技,恐怕方圆十里的魂魄都恨不得躲到天边,以免再受魔音摧残。
萧远:“你看,这不就把你给招回来了嘛。”
叶则没有说话,眼神却很嫌弃。
萧远起身走近床榻,见自家师尊面上波澜不惊,心里不由松了口气,又有些恼恨这人的淡漠冷静。他半跪在床沿,逼近仅着雪白亵衣的清源真人,“师尊,万年不见,你想我吗？”
叶则:“……”想你在心口难开。
萧远早已料到他不会回答,眼底仍是难掩失望,嘴上却道:“弟子可想 你想得紧。白天在想该怎么为你凝魂聚魄,早日将你找回来。夜里在想该用 什么姿势,你才会觉得舒服。”
他一边说着,一边俯身逼上前来,迫使叶则不得不又躺了回去。
“放肆!”叶则苍白的脸已被红霞浸染,不再平静如初。
萧远低声笑道:“更放肆的事情,你又不是没有见过。”
说完就毫不客气地吻了下来,这具身体被萧远品尝了不知多少次,但这回的体验却与先前截然不同。
身下这个人不再是一具空壳,他会挣扎会 呻∥吟,还会喘息连连地骂他“孽徒”、“混账”,骂得他都硬了。
但他忍住了内心的冲动,结束这一吻后,将头埋在了叶则的颈窝,闷声 道:“师尊,我知错了。”
知道错了,下次还敢是吧？ 叶则看着帐顶脑袋发昏,胸膛仍在剧烈起伏,“那你倒是从我身上滚下去啊。”
这厮重得要死,压得他都喘不上气了! 萧远撑起身体,认真注视着他说:“我不该怀疑你,害你魂魄流离在外 这么许多年。这是我所做过最后悔的事情。”
分神期修士性情大变者不在少数,当初他一昧地凭着直觉行事,最后却连累清源真人魂飞魄散不得归位。此后万年,沧海桑田,郁积在他心里的绝 望却一分未减。
他无数次地梦见自己亲手毁灭了心爱之人的魂魄,那份与日俱增的痛苦消磨着他的意志,甚至让他有了毁天灭地的念头。
叶则叹了口气,说:“这不是你的错,我不怪你。”至于具体原因,却无法细说与他。
萧远知道他的师尊向来是外冷内柔的性子,然亲耳听到对方的谅解,他 还是难以自控地红了眼眶,心尖酸涩,哑声道:“你这样容易心软,我会忍 不住得寸进尺的。”
叶则无奈道:“若我不原谅你,你会放我走吗？”
“想都别想!”萧远语气坚决:“在这件事上,我就算错了,也不会改。更何况,修真界中爱慕你的修士不知几何,我不过是其中之一。他们能做的 事情,我怎么就做不得了？他们的情意,也未必能比我更真挚 。”
叶则淡淡说:“既然你歪理那么多,你进一尺,我自然只能退一丈了。”
萧远紧盯着他,怀疑自己幻听,否则怎么会从他平静的语调中听出宠溺 纵容的感觉？
“你能这么想,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毕竟,再过一月就是我们的合籍大 典,我希望你能开心一点。”
“……”叶则隐隐在磨后槽牙:“你这不是蹬鼻子上脸,你已经骑到我头上来了。
萧远诚恳地说:“那我再让你骑回来,你想骑哪里都行。
叶则暗骂一声流氓,抬手推开了他,“滚！”
萧远从善如流地往旁边一滚,与他并肩躺在床榻上,朗声笑道:“你别 生气,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如今神魂虽在,却不知为何与我的心魔缠作团,再也分离不得。等到合籍大典之后,你我神魂相通,这个隐患就算是消除了。”
他的心魔就是叶则,如能得到叶则的身心,心魔当然也会不攻自破,彻 底消弭于世间。
叶则心里美得冒泡,嘴上却道:“你是大乘期修士,轻易与人合籍,恐 会有碍修行。”
萧远小心翼翼地牵住了他冰涼的手,轻声说:“你不知道,这对我来 说,是梦里才有的美事。我为这场合籍大典,已经筹备万年之久了。”
叶则手指蜷曲,心脏微微地抽疼,是在为他心疼 “萧远。”
萧远:“嗯？怎么了？”
叶则:“没什么,就是叫一下你。”
“师尊,我可以叫你阿则吗？” 萧远知道,他的师尊并非对他无动于衷。
无论叶则是真的对他产生了好 感亦或是被他的深情打动,他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他等待了万年,终于能 与叶则重逢。这一次,他绝不放手。
叶则转头睨他一眼:“萧尊主这点小事都要问我？”
他本意是想嘲笑萧远大事专断独/裁,一句都不和他商量,却拿屁大点小事来询问他。
熟料萧远煞有介事地点头:“那是自然。你也知道,我自小就听你的话。”
叶则:“……”你说这话良心不会痛吗？
萧远:“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叶则冷冰冰道:“你可真不要脸。”
萧远欣然受之:“阿则说得对。”
叶则:“……”
论脸皮厚度,他是拍马也赶不上萧远。
修真界倏忽之间,便是百年光景。一个月仿佛眨眼便过去了。
叶则的神魂在天材地宝的温养之下,已经彻底与身体相融,不会再出现 非己所愿的魂魄离体之象。
萧远虽然还是时不时会吻一吻他,却不敢多做狎昵之事,生怕会惹恼了他遭到厌弃。
因此每每撩起欲∥火,萧远就会自觉地滚去冲冷水,还向叶则郑重其事 地承诺:“阿则,你放心。你若是不愿意的话,我一定不会做到最后。”
叶则当场就想骂娘,可还是生生忍了下来,脸色铁青地盯着萧远离去的背影。
一次两次还受得住,天天这么来,也不怕以后不举!混账徒弟! 他平息了一会儿,才下了床榻,拿起宾客名帖看了起来。
鬼王祭灵赫然在列,除此之外,萧远还邀请了不少曾与清源真人交好的白道修士。修真界如今魔修势大,他自然无所畏惧。 但有些人是不会屈从于强权的,为了心中的道义,他们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恐怕这场合籍大典不会太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