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就是大年三十。

  空茗雪的那句过两天再来显然是成了空话。

  清儿这几日都吵着要见父王,却只换来“母妃”的摸头安慰,他不知道其实他这位母妃比他还想见见他的父王。

  小清儿基本都是小东子来带,司瀚玥在屋子里关了几日,没等到空茗雪便开始早出晚归摸不到人影。

  前两年他去教中之时,得知一处暗坊,也算是一处手眼通天之地,他这两日便是去那里看看。

  以前他不在乎这些事,母妃是神天教教主,他也从未关注过神天教,近些年才明白,神天教的实力绝对是不容小觑,不被朝廷所管辖,是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却又无法忍受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处暗坊也算是母妃留给他的一条后路,在哪都不至于会受人胁迫,好似早就猜到他有一天会回到京城一样。

  高台楼阁,金煌碧塘,门口一尊金佛,让人钱袋里不鼓囊都不敢往里进。

  刚踏入便被人带着路,那店小二身上一身粗麻,带着一顶小帽,先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客客气气的问道,“爷是要红金堂还是绿金堂?”

  司瀚玥知道规矩,选了红金堂的便是要带到后间,买卖消息,若是绿金堂就是正常的酒楼客栈。

  司瀚玥在怀里一摸,那是母妃给的,只露出一个角,店小二立马会意,带着司瀚玥上了楼,“诶呦,贵人,菁姑姑在里面。”

  这位菁姑姑,在教中传的更是神奇,说是神仙本就是性别不分,这位正是神仙下凡,所以至今没人知道这是位男人还是女人。

  这回一见倒是真懂那形容的样貌,眉眼温柔如水,却又显得坚韧,当真一眼瞧不出来。

  “这不是小少主嘛。”那人一张口。

  这绝对是个男人。

  “姑姑?”司瀚玥上下打量这人,毕竟神天教的教众那么多他自然是没什么印象。

  “不过是手底下的人称呼而已,少主如此叫我可担当不起。”他起身给司瀚玥斟了一杯茶。

  “有劳姑姑,我此次来是想麻烦姑姑,可否帮我想个办法进宫。”

  空茗雪与吕长青进宫后这也有小半个月,之后就一直就没什么消息,他虽在小东和清儿面前没什么表现,但真是夜里也睡不安生,心里总是不太踏实。

  菁姑姑自然知道他是要寻人,教主之前其实就打点过,他们暗中也为空茗雪挡了不少灾难。

  “入宫得等过几日,宫中现在是年关宫宴,各方都会谨慎一些,尤其,您要找的人是皇上眼皮子底下。”

  宫宴,每年都有,有的皇亲国戚在半个月之前就会入宫,在宫中小住一段,空茗雪在皇上眼里是根刺,但在一些人眼里是功臣,皇上自然不会在宫里对他下手让一些臣民寒心。

  而且他不知是什么情况,如果贸然入宫说不定只会添麻烦。

  他没多留,谢了人的茶,便上街上置买一些东西,准备年夜饭。

  若是只有他和小东也就不用怎么过,小东随便做的也就算是两人的年夜饭了,可如今不同,有了小清儿,小孩子跟他过第一个年,他不能含糊。

  果然,买的甜食糕点和糖果十分让清儿开心。

  晚上他们也没住客栈,菁姑姑给找了一间宅子,不算大,但起码也比过年赖在客栈强得多。

  小东子做了一大桌,三人用了饭,司瀚玥便带着清儿在院子里点炮竹。

  京城里的年味儿十足,红灯笼挂满家家户户,福字倒贴在大门上,街上吵吵闹闹的举行迎财神大礼。

  司瀚玥抬头望着天空,烟花噌的窜上去,在上面绚烂绽放,他顿时觉得心里有些发闷,不禁想起和空茗雪在城楼上一起看烟花的时候。

  他本想着今年的年夜可以跟空茗雪一起过的……

  心里暗暗酸闷起来。

  清儿临睡前又哭了一场,窝在司瀚玥怀里说想见父王,司瀚玥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送到被窝里哄睡。

  司瀚玥独自拎了一壶酒,坐在院子里。

  孤月自赏。

  他不禁苦笑。

  ……

  宫廷之内,歌舞升平。

  刚一段京曲,惊艳四座,皇帝兴致大发,重赏。

  空茗雪一身青色着身,浅绣的花纹落在衣摆,衬的整个人肤如凝脂。

  眼眸却是微垂,静静的落在一处。

  “王爷。”那声音在耳畔,空茗雪回了神,一抬头是几年不见的久赢。

  久赢当年因为司瀚玥的事,空茗雪决心把他发配到边关,其实久赢知道要不是皇帝在上面压着,空茗雪是想至他于死地的。

  但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在边疆充军立功,竟又能回到京城。

  空茗雪神色看不出什么波澜,莞尔一笑。

  久赢却是厌极他这幅神色,永远对他都是这样,棉里藏刀,永远都是毫不在意。

  他轻笑一声,拿过自己的酒壶,往空茗雪的杯子里斟了一杯,做出一副恭敬模样,“王爷,如今我班师回朝,您怎么也得敬我一杯吧。”

  空茗雪看着那酒杯中的温液渐渐平静,他偏头抬眼眸朝着那高台之上看去,那一身明黄龙袍格外扎眼,空茗雪淡笑了一下。

  四周都是人,皇上不会杀他,久赢自然也不会傻到这么明目张胆的寻仇,他十分有礼的站起来,举杯入口。

  作者有话说:

  这阵子比较忙,更新时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