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瓦里,要瓦里叔叔找我!念蒙納卓也的故事!他会打架,打死很多大虫子!我要找他回……”
屋内的韩麒依然在抱着吊灯胡闹,甚至试图张嘴去咬吊灯上的装饰灯芯,丝毫不管链接吊灯的缝隙已经被他这过大的力道给晃得有些掉墙皮和土渣。
谁也不知道,一只平时听话乖巧的猫,在发了疯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戎北这时终于回忆起自己为什么当初会有些厌恶这只‘雄虫’,从而跑去边境老巢五年驻守没回。
装的是英勇血战,保护虫星不受外星生物的侵害……实际上,就是想远离又脏又说不清楚话的讨厌雄虫,仅此而已。
他不由得想到,在面对可爱韩麒的时候,他回忆起那时候他傻乎乎的模样都是觉得可爱的……可现在,眼前杀猪般的一幕幕,都十分透明的解释着,那时候的可爱,都只是在逐渐喜欢上他之后加了滤镜的可爱。
实际上是,流浪了N多天的雄虫一边狼吞虎咽吃点心,一边用油乎乎的手去摸他已经出油打结的头发……他的指缝中充满了不知在哪抠的黑泥,身上还混着各种奇怪的臭味儿。
和这样的雄虫结婚,是被迫无奈,他心情能好就奇怪了。
可后续,的确有几次回忆起来,他都觉得,那恶心的一幕变得很美好。
戎北开始意识到,好多事情,都是由印象改变印象。
他觉得韩麒是可爱的,那么回忆中的一切就都变得可爱。眼下觉得拿他没办法,此刻回忆中晃过的一切都是拿他没办法的那些时光……
脑子都在瞬间乱了套了。
就在事情尴尬的时候,窗外非常是时候的飘过了一只蝴蝶。
蓝紫色的,在阳光下泛着银色的光圈,慢悠悠的飞过……突然出现的异物让戎北警惕的看过去,同时也恰巧吸引住了挂在吊灯上那只疯猫的视线。
只见,刚才还张牙舞爪提条件的小猫,在看到小蝴蝶的一瞬间瞳孔紧锁着目标,脑瓜也跟着动起来,似乎DNA都在动,随时想扑出去抓到它。
这种动作和表情让戎北的心都化成一滩水,却也没停下身体的动作,看准时机猛然一扑,将他从吊灯上‘摘’了下来。
“嗷——!!!”每次韩麒受惊时都会发出这样的叫声,此时在被人高马大的虫族配偶突然压在身下的境遇让声音更显凄厉,疯狂的抓挠一切自己能挠到的东西,并大喊着:“我要瓦里!要瓦里叔叔——嗷!!!”
……
半小时后,猫咪像所有猫咪一样,在不听话的情况下,被暂时锁在了一个安全的‘盒子’里。
仓库。
一个闲置的仓库,什么危险东西都没有,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被害怕雄主钻窗跳楼然后再也找不到的戎北给封死。
这是戎北第二次把韩麒关在那个仓库里,侍从们临时在地上给他铺了个小床……韩麒就这样过上了囚犯般的生活。
当然,囚犯猫不可能认命,因此楼下能很清楚的听着它在挠门、在咬一切可以咬的东西,企图逃离。
猫,是戎北印象中最记仇的生物……可爱是可爱,也十分不好哄。
戎北深知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不然刚刚搭建的一点点好感也会因为这一幕而瓦解,必须尽快解决这些棘手的问题。
最主要的是,他的猫咪雄主这么闹,他这颗心就像正在被挠的房门一样被扯得生疼,急的指尖都微微发颤。
“从前没见着他这么黏糊瓦里……”戎北在楼下长客厅中转来转去,尾巴可以去掉,婚也可以咬牙去离,只有最后一个他完不成。
那段时间他根本没在家,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韩麒‘失智’期间瓦里是怎么照顾他的:“再说瓦里早就死了,我到哪去找瓦里来照顾他?”
戎北满是惆怅,烦恼的几步路走的十分用力,几乎像是想把地给刨个坑出来。
“唉。”萨尔瓦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想开口安慰他两句:“其实,有些事……”
谁知,西斯尔顿这次竟然无视雄主在说话,抢在雄虫说话的间隙插嘴,直接上前一步,看着戎北的眼沉声开口。
“如果我告诉你,瓦里根本就没死,并真的帮你找到他。你会怎么感谢我?”
戎北又见离婚协议
瓦里没死?
戎北愣住, 那一瞬间他眼神探究的望着西斯尔顿,眉头拧的死紧。
他不相信瓦里没死, 可又没办法反驳。
在行军战役中有一条准则——不论哪位战士失踪,只要没有找到具有他DNA的尸首,都不算他真正意义上是死亡,只算失踪。
现实中这种准则被弱化,可究其根本,他只知道瓦里被判决后销了户,是否真的死了, 不得而知。
而西斯尔顿则是在反反复复的听着雄主对这只雌虫爱意藕断丝连终于忍不住爆发, 擅作主张的开口:“其实, 他之前说瓦里打大虫的时候, 我就觉得一个管家应该不会做这种事,尤其是高龄管家,便派手下去调查。答案是,虽然瓦里被判了死刑。但是,被判死刑的瓦里实际上有两个身份。他第一个身份是跟随着你雌父行军打仗的布卢特。后面预备做间谍所以做了个备用的数据身份, 后来没有用上,名叫瓦里。他上一次注销的是那个原本应用于间谍的身份, 真正跟随你雌父打仗的布卢特, 他的社会身份的确没有注销, 也就是说,他没死。”
“布卢特?怎么可能……”戎北完全不知道这些,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自己的亲虫,此时思量起来, 只觉得脊背深寒:“那你……怎么找到他?”
西斯尔顿答:“我大伯做了半辈子的军官,没少和你雌父碰面, 我问了他一些相关事宜。他说管家是你雌父的老部下,在边境范围内跟着他做了很多年,后面因为一些原因无缘战场,改为哄你。名字也换了……总之,我大伯的意思是,韩麒是他雌父捡来后故意让你发现的,大概是想让你找只没背景的雄虫结婚而别再想些满脑子是是非非的雄虫。这些都是你雌父帮你做的局,管家也是乐意效劳。后续他们可能觉得你结婚那么多年一直和他不温不热的没有未来,也知道你讨厌管家、讨厌被管制、所以就和管家商量着这样做。管家从小把你带大,很了解怎么刺激你……好像还顺便帮你解决了一些对手。这些你都不知道,你在军部很多事,都是你雌父背后处理……年轻的看不出来,老一辈的静默不语,我也是问了才知道这些。”
戎北:“……”
这一刻,戎北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他早知道猫猫是雌父故意送的,却没想到他后续还插手了这么多……或许,从被迫卷入和猫猫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情中时,他就已经不再是从前那只虫了。
现在更是,找寻韩麒那段时日让他的身心都疲惫不堪,因此他也并不想去追究孰是孰非,只希望未来的日子自己能和猫猫一起,好好过。
所以,雌父算计也好,管家背叛也罢,真真假假,无所谓了。
主要是瓦里活着的问题,这样说他大概是回到了雌父身边,猫猫希望找到瓦里,那么现在的目标就是:找雌父把瓦里给要回来。
可是,该怎么把他要回来呢?——有点怕爹的戎北陷入沉思。
见戎北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西斯尔顿心底开始慌张,怕自己说太多把他惊着做出什么奇怪事情惹自家雄主生气……再看看表情古怪的盯着自己的萨尔瓦,西斯尔顿僵硬的伸直手臂拍拍戎北,凌乱的安慰。
“其实、你雌父年轻的时候风评就不大好,他是个不婚主义者,还有暴力倾向,甚至做过卖队友这类的事情。也没办法形容他不忠不义,毕竟他是我虫皇祖父看中过的雌虫。我们只能说他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所以,我认为他大概认为你会和他一样。所以才会对你的事插手……嗯要不是这样,你和你家雄主的感情也不会突然冲突起来,他还是和之前一样害怕的不想见你。你也就还是和之前一样。每次你们的交集就是你来了,你又走了……永远没有后续,对不对?”
“对。”戎北简洁回答,并起身:“我去找我雌父要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