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追云连一秒都没犹豫就将“惊羽”交给了涂山遇, 涂山遇拿到“惊羽”后就只剩了怜惜。

  本命法器之所以是本命法器,是因为与主人心意相通,心神相连, 本命法器毁损,主人也会遭遇反噬受伤。

  “惊羽”是白追云为救他才毁损, 白追云也因此受伤,哪能让他不心疼?

  不过他没将这份心疼说出, 而是想办法修补并提升“惊羽”的防御和攻击属性, 比较难的是他手头并没有合适的材料, 若在仙界,他须弥空间中天财地宝还能任意取用。

  该如何是好呢?

  他盯着“惊羽”看了一天也没盯出花来,材料更不可能凭空冒出,倒是白追云反过来安慰他他现在进境,即使不用法器也有一战之力, 不必在法器上太过费心思。

  但涂山遇不会这么想,竺苍行背后那只才是真正的危险,按照这一行人搞事的速度和决心,颙不会是最后一个, 只要这个组织还在,那个“主”没被揪出, 天下就不可能太平。

  思来想去, 涂山遇想到了一个人,准确说, 是一个神官——崔判官。

  三界分离让涂山遇没法轻易回去仙界取东西,但他可以试着走一走后门, 人间相较仙界和地府其实是最封闭的一界,因为人族没那么大神通能上天入地, 仙界和地府虽分离,可两界还是有通道相连,不过管得相对严一些。

  涂山遇自己是走地府后门下凡,崔判和司命星君能说上话,那他是否可以再欠崔判一个人情,让他帮忙带话给司命星君再让司命星君去他洞府给捎个快递来……虽然有点过于折腾,但为夫人炼制本命法器更重要。

  这么想着,他也这么做了。

  崔判官还是比较给他面子的,再听到他的要求后没有立刻答应会帮他把“快递”送来,只说会转述给司命星君,看司命星君那边的回复。对此他也没不满,表示这个人情他先记下。

  能得涂山少君人情崔判官也是赚了的,虽然也许这个人情他永远也用不上。

  这些事涂山遇没让白追云知道,也不是有心蛮他,就是他要一说,天道绝对能立马送他两道雷,他虽不怕劈,可肉身承受不了。

  正好白追云这两天也比较忙,一直往返处理局和家里,也带回了一些消息。

  竺苍行是用谷雨的尸体召唤出颙,尸体已经不在,但现场留了血迹,检测能和谷雨对上。

  如果白追云没有刚好突破又去了西南找山头渡劫,可能一直到颙壮大为祸天下都得不到解决。归虚能卜算归卜算,可他无法实时定位颙,就连卜算异兽出世,都是呕心沥血卜了许久才算出个大概。

  有些事情既然是上天注定,那就说明华国气数不尽。

  竺苍行另一名弟子清明,血肉被骨鞭吞噬的一干二净,徒留一堆白骨,匪夷所思的是,那堆白骨检测骨龄时检测出了八十多岁的骨龄,比竺苍行年纪还要大一些。

  这还不是全部,处理局去深扒竺苍行背景时发现他的来历也做了假,真正的竺苍行早在四十年前就已经死在深山老林里,骨头上满是被煞气腐蚀的痕迹。

  “好复杂,好乱,头好痛。”白追云难受地将脑袋埋进涂山遇怀里,他是真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信息给弄得头疼,而不纯粹是想跟夫君撒娇。

  涂山遇抬手给他按摩太阳穴,还以灵力安抚,温声道:“痛就别想,好好休息放松一下。”

  “我也不想想,可竺苍行背后那个主人一天不露面,危险就永远藏在地下,防不胜防。”白追云闷闷道。

  涂山遇沉吟片刻,道:“或许已经现身了。”

  “什么?”白追云从他怀里离开,惊讶的看着他。

  “你已经见过。”涂山遇道。

  “我见过?”白追云蹙眉,脑海中浮现一个巨大的影子:“你是说那只白色的犬妖?”

  涂山遇默了默,叹息一声说:“那不是犬妖,是狐狸。”

  “狐狸?”白追云仔细回忆当时见到的画面,当时那东西出现太过突然,袭击涂山遇时被雷劈中,后来他用“惊羽”抵御攻击,也只看到类似狗的一张脸,不过现在想来,那“狗”的嘴确实比较尖,只是体型放大导致看不太清。

  “如果我没猜错,那是一只九尾狐。”涂山遇对狐狸再熟悉不过,毕竟涂山狐族一族本体就是九尾狐。

  “九尾狐?”白追云第一时间去摸手上的九尾狐珠,先前那一串多圈耗得七七八八,剩下涂山遇给他补了几颗暂时凑成一个单圈戴着。

  “不是这种九尾狐。”涂山遇按住他手,露出一个略嫌弃的表情,“青丘九尾狐。”

  白追云更迷惑,迷惑之余又有些好奇:“青丘九尾狐不是仙狐吗?我看那些影视剧里都这么演。”

  闻言涂山遇表情更加嫌弃,他很认真纠正:“青丘九尾狐是妖狐,那一身妖气就是最好的证明。”虽然同为九尾狐,但涂山狐和九尾狐本质上就是不同的。

  “那我夫君呢?是什么狐?涂山狐吗?”白追云拉着他的手,笑眯眯问。

  涂山遇张了张嘴,脑子还没转过来,天道的警告比他还快一步到来。

  白追云朝窗外看了一眼,好看的眉扬了扬,看来他猜对了?

  他正欲开口,涂山遇捂住他嘴,汗道:“别猜,别问,不然会被劈。”同时心里也在纳闷他究竟怎么看出来的,他露馅了吗?

  露馅?

  涂山遇都差不多是把“我是涂山狐族”刻脑门上了,白追云又不是笨蛋,哪能在那么多明显的“暗示”下还猜不出,惊讶肯定是惊讶的,但比起惊讶,他或许真可以期待他与涂山遇能长长久久在一起。

  念及此,白追云先前的阴霾一扫而空,“夫君,我们来双修吧。”

  涂山遇差点咬到舌头,他看一眼外面的大太阳:“现在?”

  “来吧。”白追云直接将他拖上床,以法术将窗帘闭合。

  ……

  两人胡闹了一下午,要不是白追云本体是妖,还真经不住他的折腾。

  晚上他俩出门去赴席家的饭局,原本是定中午的,但梁琛推荐的那家店只晚上开店,席家夫妻虽觉怠慢,最后也没另选的时间。吃饭吃饭,还是该让客人满意才行。

  “居然是这里?”走进七拐八弯的小巷后,白追云看到店面时挑了下眉。

  涂山遇问:“你知道这间店?”

  已在门口等候的梁琛见到两人迎了上来,听见他的话后就笑道:“以前老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但放现在可不兴,要不是我有小九在手,我都不知道里面还藏着一间店。白天不营业,到晚上全凭老板兼大厨心情看着做菜,有时候一两道,有时候又能七八道,根据老顾客说,他们对舒老板是又爱又恨,但即便如此,也有老饕们为吃上一口排好几个月的队来等,吃什么还全凭运气。我也是运气好,舒老板看见了小九,好像很喜欢小九,小九也挺亲近他,才给我插了个队。”

  他絮絮叨叨一堆,刚好路过厨房看见拿着大勺的舒老板,正欲打招呼,舒老板一改往日高贵冷艳不近人情,十分谄媚迎向白追云:“白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您快请进,我带您去楼上包厢。”

  梁琛顿时瞪圆眼睛,看着点头哈腰的舒老板一脸“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舒老板吗”的迷惑。

  涂山遇倒是一眼看出这身材矮小其貌不扬的舒老板是只妖怪,舒老板,舒,鼠……那两撇胡子真的很有精髓。

  “不用,今天有人请客。”白追云在舒老板面前仍是男神范儿。

  “那不行那不行,普通包厢哪配得上您的身份,我给您和您朋友都升级,您还是上楼坐,我给您沏最好的茶,再给您整一桌好菜。”舒老板十分热情邀请,给完白追云好脸色后又给梁琛使眼色,让他自觉把普通包厢的人“请”出来。

  梁琛恍恍惚惚去叫他小姨姨夫和席娜了。

  涂山遇没问白追云跟这鼠精什么关系,白追云就已先解释:“这家伙成精后作乱,我去处理的。”

  处理=暴揍。

  涂山遇点头表示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舒老板小眼睛滴溜溜转,余光时不时往他身上瞟,瞟着瞟着就听到白追云懒洋洋道:“眼睛不想要,我给你挖了如何?”

  舒老板顿时一个激灵,连连摇头:“不敢了不敢了,小的这就去给您泡茶,您请稍等。”说罢,矮小的身影一溜烟就不见了。

  “精怪开店做生意,能老实吗?”涂山遇打量着这间包厢,这间据说是升级的包厢其实也并没有多大,设施也一般般,并没有亮点。

  白追云笑道:“老实肯定不会太老实,但处理局会时不时突击检查,他们老老实实安分守己还好,要是阳奉阴违为非作歹,那就抱歉了,国家对于精怪制定的并不公示的法律更为严苛。”

  涂山遇听完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少顷,他问:“你以前是不是还经常来突击检查?”顺便吃霸王餐。后面这几个字他没敢说。

  可对他好像有读心术的白追云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又好笑又好气地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才说:“你夫人我缺什么也不缺钱,还欠他一顿饭钱?”

  涂山遇想到他那一屋子的珍奇古玩字画等,每一件都价值连城,确实不用占鼠精一顿饭钱的便宜。

  他正欲诚恳道歉,就听白追云的又不紧不慢说:“但如果他不好好招待我或用两三道菜敷衍打发我,我会让他见不到第二天的月亮。”

  涂山遇:“……”你这比吃霸王餐还霸王!

  两人聊完几句,梁琛也将席家一家三口领了过来,但最前面的是端了茶水来的舒老板。

  几人先后进屋,席家夫妻热情与涂山遇打招呼并再次感谢,同时也招呼他们女儿席娜过来。

  席娜走到涂山遇面前,待看清他的脸时,忽然忘记了原本想说的话,反而说出了另一句:“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说出这话时,她脸颊也缓缓染上羞涩的红晕。

  白追云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