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哥, 捉、捉到了吗?”梁琛见涂山遇站着没动作,咽口口水小心翼翼问。

  涂山遇摇头:“让他跑了。”

  “那……”梁琛刚想再问,不远处抢救室门打开, 他姨夫姨母立刻迎了上去,他登时也顾不上询问更多, 快步上前。 妍衫婷

  医生告诉他们,人送来及时, 救了回来, 但因失血过多, 后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调养。

  听见人还活着席父席母悬起的心勉强落回肚子里,可席母仍止不住掉眼泪,同时也万分不解:“娜娜究竟为什么要选择用那样残忍的方式……离开?是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说句不那么好听的,当代人因为生活压力或者生病以及厌世情绪自杀,大多选择跳楼割腕车祸等, 相较之下,割腕已经是一个很痛苦的磨人过程,席娜那种近乎自残的方式任谁见了都会头皮一紧,也难以想象一个人能狠到对自己下那么重的手。

  席娜被推进了加护病房, 可以探视,但不能探视太长时间。

  席父席母后知后觉发现梁琛身边站了一个陌生的年轻人, 梁琛简单给他们介绍涂山遇是他同学, 虽如此,夫妻俩也不解侄子的同学为何来医院, 看样子也不是医生。

  梁琛也不知该怎么解释,遂也没解释, 而是按照涂山遇的意思问了他们几个问题:“小姨姨夫,娜娜之前情绪怎么样?在学校有没有被人欺负?”

  席娜虽住校, 但因为家就在首都,而且离学校不远,周末都回家,偶尔课少的时候也会回家吃饭休息,用席母的话说,席娜这姑娘有点恋家,也比较依赖他们父母,不过夫妻俩只有这一个女儿,一直是将她当小公主养着的。

  “娜娜从小就乖,也依赖她妈妈,在学校被欺负,被老师批评回来都会跟她妈妈倾诉,从小到大一直如此。昨天之前,娜娜情绪一直很稳定,还跟我一起看你直播,说等下次放假要去你推荐的店里吃饭,昨天你也听她说了,开开心心的,没有不对劲。”席父原本正直壮年,精神气质在同龄人间是很好的,但这一夜过去仿佛苍老了十几岁,眉间也皱出了浅浅的褶痕。

  梁琛昨晚去给小姨送东西,又在他们小区楼下跟几个高中同学打球,时间比较晚了就在席家留宿,一切都非常正常,偏偏席娜夜里就出了事。

  如果不是小九有着敏锐的嗅觉,嗅到了血腥味将他闹醒并查看,席娜后果不堪设想。

  问不出更多讯息的梁琛只能求助涂山遇,涂山遇沉吟片刻,问:“她之前有没有说过类似做噩梦的话?”

  梁琛疑惑他这问题,倒是席母连回忆都没就果断点头:“有。”顿了下,又略带几分迟疑说:“要说娜娜这一阵最不对劲的地方,应该就是她经常做噩梦,周末在家两天,她都被噩梦惊醒。不过,做梦,就算是噩梦,应该也是正常吧?”

  涂山遇没说正常或不正常,只问:“知道她噩梦内容吗?”

  席母摇摇头:“我问过娜娜做什么噩梦,但她跟我说只记得是噩梦,被吓醒了,醒来就忘了梦里内容。”

  “会不会是骗您?”梁琛猜测。

  席母不确定道:“应该不会,娜娜不会撒谎,再者,梦的内容也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

  说得倒也在理,梁琛又没了思绪,再次寄希望于涂山遇。

  涂山遇沉吟片刻,问:“方便告知席小姐的生辰八字吗?”

  生辰八字……换成更容易令人听懂的词汇叫出生日期,席家夫妻不明白涂山遇为何提这要求,可单拎出他问席娜有无噩梦一事就让夫妻俩心里有个奇怪的猜测,加上他又是梁琛带来的同学,他们便也没防备,直接报出席娜的出生日期。

  席父报完还补充了下农历和出生时间。

  涂山遇听完眉头就蹙了起来,他望着一点没怀疑的夫妻二人,又看看同样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梁琛,梁琛倒是被他蹙眉吓得悬起一颗心:“遇哥,娜娜的生辰八字有什么问题?”

  涂山遇心累,见席父席母因梁琛问题也跟着担心起来,吐出一口气,提醒道:“生辰八字是非常重要的隐私,如无必要,不要随意告知他人。”

  一个人的生辰八字能看尽人的一生,也能用来大做文章,可能在如今对科学宣扬,封建迷信不可取的世界相信的人并不多,但不多不代表没有。旁的不说,他拿到席娜的生辰八字就已知晓这姑娘亦是阴月阴日阴时出生,所以她会成为献祭召唤沉眠异兽的目标。

  不同于主播桃桃,席娜本身并没有要诅咒恨不得其死的人,她的献祭是受人操控,那只被人为操控的绿影厉鬼就是最好证明。

  “将这枚平安扣给她戴上或放枕头下。”涂山遇将梁琛喊到一边,给了他一条红绳编织的手链,手链中间的饰物是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白玉平安扣。

  “遇哥,这是什么?”梁琛接下又问,同时心里也很是紧张,他并不怀疑席娜是被邪祟盯上。

  “平安扣。”涂山遇言简意赅,这平安扣是他施加了法力,“有只厉鬼盯上了她,如果我没猜错,她的噩梦内容极有可能是用血液绘制献祭阵。”

  梁琛听得头发都竖了起来,小九也钻进他兜里最深处,瑟瑟发抖。

  “遇哥,遇哥,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娜娜啊,娜娜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还那么年轻,有着光明的未来和梦想,她不可以就这么被害啊……”梁琛如抓救命稻草似的仅仅抓住涂山遇手臂,语无伦次眼中洒泪,脸色也是肉眼可见地苍白,他十分惶恐。

  涂山遇拍拍他肩膀,安抚道:“我在那只鬼身上留下了记号,如果顺利,我会将那只鬼捉住,不过那只鬼是受人驱使,为防幕后之人还会驱使其他役鬼,你暂且给她戴上平安扣,可保她邪祟不侵。”

  “好的好的好的!”梁琛连连应是,握着手链宛如拿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藏。

  “记得提醒你小姨二人,平安扣莫离身,若有其他情况,及时给我打电话。”涂山遇不会守在医院,他需要根据那只鬼的行迹将驱使他的人找出来。

  ……

  役鬼并不会离驱使他的人很远,若驱使者能驱使役鬼跨市跨省甚至跨国,要么驱使者是涂山遇真正身份那种大能,要么役鬼是鬼王级,还得听话,可鬼王级别的根本不可能成为役鬼。

  涂山遇打入那只厉鬼魂体中的是追踪诀,通过追踪诀,他可以轻易锁定厉鬼的位置。

  当然,人和鬼不一样,鬼可以穿墙走直线,人不能。

  涂山遇倒也没烦恼,他出了医院没打车,而是扫了一辆共享电动车。但有一说一,首都的人是真多,偶尔他都会产生一种空气都要和人抢的错觉。

  话远了……

  涂山遇这一骑骑了足有一小时,他估算了一下距离,大致到了役鬼能达到的最远距离,役鬼位置没再移动,他才停好电动车,准备去“捉鬼”。

  他先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这里是一个城中村,建筑楼已经有些年代,但在这里居住的人非常多,许多都是外来务工人员在此租住,因为房租便宜。涂·山遇先前临近毕业要搬出寝室时就考虑过在城中村先租房住下,也了解过另一边的城中村,只能说,城中村多少有点鱼龙混杂。

  越是鱼龙混杂,越有利于一些见不得光的人隐藏。

  涂山遇顺着追踪诀往城中村中心位置去,虽然房屋会显得拥挤,道路也不宽敞,但街道整体干净,尤其离开老旧的楼房区,城中心多是独门独院的房屋,还有一些标志性的四合院。

  一直到离目标地只剩百米左右,涂山遇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比法术他不怕,可对方要是人多……

  他低头看看自己双手,人族貌似常说“双拳难敌四手”,他若用法术,会被处理局约谈吗?

  正思索着,他嗅到了一股浓郁的桂花香,抬头,透过白围墙花窗看见了一株金桂,因枝叶茂密,还有几片树叶从花窗钻了出来。

  “滴滴——”走神的两秒间,身后传来汽车鸣笛声。

  涂山遇往边上挪了挪,才朝那辆车看去,一看之下不禁诧异,无论涂·山遇还是他,对汽车品牌都很陌生,不过一些豪车车标还是认识的,尤其那辆车的车标是他所熟悉的白追云的车标。即使不看车标,光看车型设计和听发动机的声音,就知此车价格不菲。

  在城中村开豪车?

  倒不是他看不起城中村的住户居民,毕竟大隐隐于市,一些有钱人就是享受这种接地气的生活,可实话实说,城中村道路错综复杂,道路宽也只能容两辆汽车通过,一不小心就会刮了蹭了,普通车还好,可能不会那么心疼,豪车刮蹭一下车主难道不心疼?

  疑惑也只是一闪而过,涂山遇不会没事评价别人的喜好。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那辆豪车在金桂树的院前停下,驾驶位和副驾各下来一人,司机开了后备箱取出一个轮椅,副驾和后座右侧下来西装笔挺的男人则打开后座左侧车门,躬身邀请车内人下车。

  率先跨出车门是一条打着厚石膏的左腿,其次是同样打着石膏吊在胸前的左臂,最后才是额头包着绷带神色抑郁的青年,他在车后座没下车的人和外面等候人的帮助下下了车,坐上轮椅。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涂山遇的目光,轮椅上的青年朝他方向看去,却只看见了一个背影,他视线扫过涂山遇行走自如的笔直修长双腿,眼底闪过一抹阴鸷。

  涂山遇走到一个拐角站定,面上情绪难辨,方才看见受伤青年的第一眼,他感受到了元神的兴奋,那是……发现猎物的蠢蠢欲动。

  那个换走他命格的人,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