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块钱买的那一块椭圆原石遍布纹裂,不是内行人都能一眼看出没有购买必要,或许有不信邪的可以打灯看一看内部,不过很遗憾,内部也没好到哪去,摊主所说磨几个珠子得是4mm5mm那种小珠子,委实过于折腾。

  但涂山遇有特殊的修复技巧,抛开那条贯穿裂不谈,其他位置的小纹裂他可以通过法术修复,贯穿裂倒不是不能修复,可他如今法力不足,只能先将就着来。

  对于接下来找工作他倒是有想法,但在正式去找前,他得做些准备工作。

  公寓离古玩城很近,他想应聘的工作是玉器雕刻师,没办法,涂·山遇的专业是非常冷门的蚕学,工作岗位少得可怜,能去应聘的基本都已经应聘了遍,结果都以失败告终,就算有希望入职,他也不太喜欢工作内容。最主要的还是薪资少,他欠白追云一大笔债,一月两三千连自己都养不活,更别提还债。

  至于玉器雕刻这行,虽也看资历,涂山遇在人间毫无资历可言,但他有技术——活那么长年月,总是有些技术在手的。

  所以他得先做出几件作品来,以免应聘时连展示的资本都没有。

  一夜未眠。

  太阳初升时,涂山遇才红着眼睛坐在蒲团上吸收了第一缕清气,这缕清气勉强填平了他干涸的丹田,也让他状态好了一些。

  “人族肉-身太弱了……”打坐半个时辰后,他边起身边嘀咕,还因为打坐姿势太久脚有点发麻。

  好在一夜付出,收获可观。

  那块原石被分成四个大块,一共被他做成了五件玉饰品,分别是龙凤玉佩一对,观音牌一件,貔貅一件以及镂空玲珑球一枚。

  他想,即使他的手艺没被看上,这几件玉饰卖出去应该也能有所收入。

  他揣上成品就往古玩城去,辅一出门,他就差点热的狐狸毛都要炸开,旋即一想:哦不对,他此时用的人族肉-身,没毛可炸。

  三伏天的首都宛如一个大火炉,尽管如此,古玩城也很快热闹起来。

  涂山遇路过一个个店铺,大多数店里气息驳杂,有来自人身上的气,也有来自古玩物件上的气息,有富有灵气的,也有带着腐朽气息的,他倒没想多管闲事,左右腐朽气息的那些玩品不成气候,接触久了顶多会生点小病,不至于危及生命。

  在陆续进入几个玉器店并被拒绝应聘雕刻师工作后,涂山遇决定要不还是先问问玉器店回不回收玉饰品。

  他的脚步在一间名为缘玉阁的店面停下,倒不是因为这是玉器店,而是他光路过就感应到了这间店里的阴气,他微微蹙了下眉,后迈步走进店里。

  与其他店不同,缘玉阁大门敞开,外面的热气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室内,反而十分阴冷。

  店里没有顾客,伙计正在柜台后面边玩手机边打哈欠,眼下不明显的青黑,但看在涂山遇眼里,他的身上有一层淡淡黑气笼罩。

  “欢迎光临。”年轻的伙计听到脚步声,赶忙收了手机,露出招牌笑容招呼,待看清涂山遇脸时眼中闪过一抹惊艳,“请问您想看些什么?我们店里也支持各种玉饰定制。”

  涂山遇没回答,他的目光落在展示柜的一件玉器上,那是一柄雕工精巧的白玉梳,通体洁白,肉质细腻,与白追云送他的白玉手串玉料也没差。

  如果,这柄玉梳没有被黑气笼罩的话。

  “先生想看这柄玉梳吗?我给您拿出来?”伙计走过来,殷勤地问。

  涂山遇没回答,只问:“你们店里招人吗?”

  “啊?”伙计脸上的笑僵住。

  “是这样,我是一名雕刻师,想问问你们店招不招雕刻师。”涂山遇说明来意。

  “雕刻师?”伙计脸上的笑容消失,看他的眼神带着几分怀疑,“你有雕刻师证吗?”

  涂山遇:“……”这个他还真没有。

  伙计见状就知道他没,不过语气倒也客气:“抱歉,我们店有合作的雕刻师傅,暂时应该不缺。”

  对于这个回答涂山遇也习惯了,心里叹一口气,又问:“贵店收玉饰或者代卖吗?”

  伙计眼皮跳了跳,不过也没太奇怪,他们店里确实收玉饰,也会代卖,只不过最近一段时间店里诸事不顺,客人也少得可怜,已经好些天没开张,入不敷出。当然,他不会跟涂山遇说这些:“收和代卖我做不了主,先生如果您不着急,或者如果您方便的话我给您想出手的玉饰拍几张照片,我给我们东家发过去,看他是否有意向。”

  涂山遇自然无异议,不过没等他将玉饰拿出,伙计忽而面色一变,急急朝门口走去:“叔叔,你胳膊怎么了?”

  涂山遇顺着看过去,就见门外走进来的是一个四十左右穿着一身白色唐装的中年男人,这会儿他衣服上沾了血,一条胳膊也用夹板固定吊在脖子上。

  “别提了,出门就给人撞了,简直倒霉透顶。”老板眉头紧拧,一脸晦气。

  “怎么会被车撞?除了胳膊,您还有哪里受伤吗?我先扶您去后面休息。”伙计担忧道。

  老板没拒绝,刚走两步就发现店里有客人,同伙计一样,他看清涂山遇脸也时也露出惊艳之色,但他好歹见过世面,很快就收敛,也恢复了一店之主的客气:“先生想看什么?”

  没等涂山遇回答,伙计就将他的需求一一说明,连应聘雕刻师都没漏掉。

  老板听到他应聘雕刻师还有些惊讶,不过还是同伙计一样婉拒了,包括收玉和代卖,也一同婉拒,但他给出了解释和指点:“我们店里近来生意不好,你出门往右走,大概两百米有一间珍玉楼,他们玉石原石都收,给的价格也公道,你要是想代卖也行,不过抽成会高一些。”

  此一番话让涂山遇不由多看了老板两眼,这位老板天庭饱满,脸盘方正,耳大福厚,眼神清明,面相宽和,与人为善,这一点可从短暂的交流中即可看出。不过他近来命犯小人,印堂发黑,周身有阴气缠绕,如若不化解,恐有性命之忧。

  遂在二人离开前道:“请稍等。”

  老板驻足,侧眸看他,“先生还有什么事?”

  涂山遇斟酌了一下用词,方才开口:“老板最近是不是诸事不顺?”

  老板张了张嘴,将目光投向伙计,也就是他的侄子。

  伙计忙摆手:“叔叔我什么都没说,我发誓!”

  老板微蹙了下眉,再转向涂山遇时已恢复从容姿态,笑道:“最近入了三伏,天气炎热,大家都不爱出门,店里生意比起往常是不怎么好,我呢就是一早出门遛弯没注意意外受了点伤,倒也没诸事不顺。”

  涂山遇自是能听出老板对他的戒备,也不在意,他指着造成一切的源头白玉梳说:“那柄白玉梳,您最好还是别留下。”

  说罢,他便欲离开。

  才走出两步,因他话短暂怔忡的老板就开口:“请留步。”

  涂山遇转头,眼神询问他还有何事。

  老板心下稍稍思量,随后道:“店里许久没有进新品,如果先生不介意,我想看一看您想要出售的玉器。”

  涂山遇定定看着他,老板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没被他这仿佛能将自己看穿的眼神吓到,仍是温和与他对视。

  少顷,涂山遇轻轻颔首。

  “您里边请,小路,我去换身衣服,你帮我好好招待……”老板说到这有些卡壳,因为他还不知道涂山遇姓什么。

  “我复姓涂山。”涂山遇道。

  他这一说,老板和伙计都有些纳闷,前者是纳闷有涂山这个姓氏吗,后者则是奇怪他怎么介绍就只介绍个姓氏,名字太难听吗?

  等待店老板换衣服的时间里,店里伙计小路也给他简单介绍了下老板和店铺,老板姓周,单名一个裕字,缘玉阁于十二年前开店,算是古玩城的老字号。缘玉阁主做精品生意,玉器主要是周老板自己收好玉料做,货品相较一般玉器店要少一些,当然,店面也不大。

  另外,缘玉阁除收玉料做成品外,也会收一些品质高的玉器,还会代售,同样,品质必须高。

  涂山遇听周路话里话外提及高品质自是明白他的意思,也没急于展示他的货品,只是问了关于白玉梳的事。

  “那柄白玉梳是叔叔一位老朋友资金紧张低价卖给叔叔。”周路斟酌后回答,后想起涂山遇进店后就一直看着白玉梳以及他劝自己叔叔别将白玉梳留下,心想他该不是看出白玉梳价值,想要但买不起,便故弄玄虚吧?

  涂山遇没在意周路看他的眼神,周老板很快换好衣服回来,可能是受伤换衣艰难,回来时他脸色有些发白。

  “涂山先生,久等了。”周老板露出笑容客气道。

  涂山遇微微摇头:“没多久。”

  周老板是个精明人,他并没有上来就提白玉梳,而是延续他请涂山遇留下的话题。

  涂山遇也没矫情,将五件作品一一拿出摆上周路拿来的托盘,并道:“我目前雕刻比较像样的成品还不多,希望能入周老板的眼。”

  他话说的谦虚,可当五件作品摆出时,就连眼光还不怎么高不太会品鉴的周路都为那几件作品的精致惊艳到了,更别提眼光毒辣且本身也善雕刻一道的周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