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耽美小说>布卢瓦城来的漂亮朋友【完结】>第156章 “道德真空”

  吕西安将自己的椅子向后挪,躲进了包厢后面的阴影当中,以躲避对面包厢和下方池座投来的毫不掩饰的好奇目光。在第一幕结束之前,布朗热将军遇刺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剧院,因此在幕间休息期间,所有的观众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吕西安和将军所在的包厢上,希望能够看到将军的反应,如果他们知道将军此时早已经上了回家的马车,一定会大失所望的。

  他捏着自己的鼻梁,试图驱散深入骨髓的倦意,今天下午他出门时,绝不会预料到这一晚上竟会如此高潮迭起。他有些想去休息厅喝上一杯冰镇的香槟酒,但想到那里此时一定是人满为患,如果他出现在那里又免不了被好奇的人群围上,甚至还会有不长眼的家伙上来问问题,于是他也只能打消掉这个念头。吕西安感到自己的脸颊有些发僵,甚至还有些微微的疼痛,这一天晚上他摆出的各种表情,恐怕比起台上的几位主演加起来还要多。

  他的脑子里又回想起夏尔在刚才市政厅里透露给他的消息:共和派正要图谋来对付他。自从进入政坛以来,吕西安一直是处于进攻的角色,他总是谋划着去对付别人,而且都是些位高权重之人——先是德·弗雷西内总理,然后是戈布莱总理,再之后则是利用“勋章丑闻”迫使格雷维总统下台,这几次他都大获成功,而这些成功也让他得到了如今的地位。他像是一个潜藏在森林中的猎人,隐蔽地打着冷枪,无情地收割着对手们的政治生命。

  可如今,一切都反过来了,他成为了森林里一只显眼的猎物,要提防不知什么时候就从某个方向射来的明枪暗箭。当然了,随着他地位的节节升高,他迟早会由一颗暗棋变成对方派系的眼中钉,这是完全在预料之中的事情,但当这个时刻真的到来时,他未免还是有些惶恐不安:毕竟比起那些曾经被他揭露出丑闻的对手来,他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事实上,整个第三共和国的上层阶级就是一个肮脏的烂泥潭,能在这个泥潭里如鱼得水的,自然都是些衣冠楚楚的窃贼,骗子和人渣,吕西安非常怀疑整个政界以及工商界当中,能否找出来哪怕是一个毫无问题的人。毕竟只要用心去查,每个人的华丽衣冠下,必定都藏着些鲜血或是肮脏的东西。婴儿要成为基督徒,需要在圣水盆里经过洗礼;而一个普通人要进入上流社会,也必须先在污秽里沐浴一番才行。

  他在脑海里梳理了一下自己可能被拿来攻击的地方:首当其冲的就是海外银行,那些关于他以权谋私,用自己在外交界的影响力为海外银行谋取生意的指控已经在沙龙的八卦谈话里传了很久了,其中想必也少不了对手的煽风点火,如果克列蒙梭等人打算攻击他的话,一定会以此作为主要突破口。

  既然这样,那么海外银行的董事长这个职务,他是一定要辞去的了,至于他持有的海外银行那百分之十二的股权,不妨就按照夏尔所提议的那样,用保密信托的方式交给阿尔方斯打理——阿尔方斯持有海外银行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没有吕西安的这百分之十二的股权,他也可以轻松拉拢几个小股东达成对海外银行的控制,因此把这些股份交不交给阿尔方斯实际上也没有太大区别。再者说来,阿尔方斯作为海外银行的实际控制人,自然也不会让自己的利益受到损害,而且银行家富可敌国,也不至于图谋他吕西安的这三瓜两枣,因此把这些股份交给阿尔方斯代管,可以称得上是安全无虞。

  吕西安的另一处“阿喀琉斯之踵”,就是努瓦永兵工厂,他用比市价低了许多的价格买下了这座国营工厂,这一年多以来,这座工厂给他带来了不少的利润。但对这个兵工厂的事情,吕西安并不是很担心:他为了买下这座工厂,给陆军里的许多人都送上了不少的好处,后面为了得到订单,他也毫不吝惜地对相关人士发起了银弹攻势。如果共和派打算以此来做文章,势必会牵扯出陆军内部常年以来的腐败和潜规则,这类潜规则有的甚至可以追溯到大革命之前,若是深挖起来,整个法国的军工企业和整个陆军的统帅部门都要被牵扯进去,毕竟每一家军工企业和陆军的历代实权人物之间都有着不少见不得光的勾结,若是这些事情被公之于众,怕是要闹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因此,一旦关于努瓦永工厂的事情有闹大的苗头,陆军和其他军工业界的巨头,都会默契地联手把事情压下去,而克列蒙梭这类经验丰富的老政客,也会识趣地对此点到为止。若是共和派有一些理想主义的愣头青非要不依不饶地调查这件事,那么必定会得罪陆军,把陆军往支持布朗热将军的方向再推上一把。如今陆军对于共和国和布朗热将军的态度已然十分暧昧,如果共和派进一步让陆军产生恶感,那么若是布朗热将军发动军事政变,陆军很有可能会作壁上观,那对于布朗热将军和吕西安这一方将产生决定性的帮助。

  至于剩下的那些小问题,例如他在蒙梭公园的公馆和在布卢瓦的葡萄园,就更不值一提了,这些不动产比起交易所里每天涌动的大量资金,实在是九牛一毛。而且除了少数异类之外,绝大多数的议员在巴黎都住在不错的宅邸里,吕西安的公馆虽然豪华,但和其他人相比也没有什么质的不同;至于什么外省的葡萄园之类的,根本不值几个钱,若是共和派最后只能揪住这一点来批评吕西安,反倒显得他们是在没事找事了。

  “这样看来,我即便算不上是无懈可击,至少也称得上是没有多少破绽。”他心想。克列蒙梭等人的攻击或许会给他带来些麻烦,但也就仅此而已了,他有信心把损害控制在一定程度以内,如今他虽然远远比不上那些树大根深的政坛大鳄,却也远非什么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若是想要把他整垮,倒也没有那么容易。

  得出了这个结论之后的吕西安心情好了不少,当第二幕开始的时候,许多人都注意到了他脸上满足的表情。

  第二幕的场景位于罗马城,克里奥帕特拉女王带着她的儿子一起出访这座城市。饰演埃及艳后的维尔涅小姐乘坐黄金马车入场,她手里牵着的孩子正是她和杜·瓦利埃先生的私生子小亨利,这孩子扮演的是凯撒的儿子凯撒里昂,他并没有什么台词,只是需要陪母亲上台来走上一场,就可以回后台的化妆间睡觉了。跟在女王身后的是一群戴面具的男女,他们身穿各种奇装异服,一边走一边跳着怪异的舞蹈,完全符合巴黎人对于神秘东方的想象。一些观众对这样的新鲜花样感到大为兴奋,不住地鼓起掌来,吕西安也有点看入了迷,因此当包厢的门被敲响的时候,他不由得感到有些不满。

  “请进来吧。”他定了定神,让自己平静下来。

  当阿尔方斯进门的时候,他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我听说了炸弹的事情,”他坐在吕西安旁边,借着大厅天花板上吊灯的光亮仔细端详着吕西安的脸,“您没受伤吧?”

  “我一点皮都没破,布朗热头顶被划伤了,但也没什么事。”

  “他人去哪里了?”

  吕西安耸了耸肩,“按照军事上的术语说,他转进了。”

  “换句话说,他逃跑了。”阿尔方斯冷哼了一声,“您没告诉他今晚留在这里的意义吗?”

  “那位博纳曼子爵夫人给他写信,让他回去,我怎么敢奢望能和她抗衡呢?”吕西安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以和他分道扬镳相威胁,才勉强让将军同意看完第一幕再走。”

  阿尔方斯眯了眯眼睛,“有些话我一直想和您谈谈……”

  “关于这位将军吗?”吕西安翻了个白眼,“您以为我不知道吗?他就像一只河豚鱼,看起来张牙舞爪,实际上不过是个带刺的气球罢了。”

  “既然您知道这一点,”阿尔方斯朝他凑过来,压低声音,“那您有没有想过,若是这个气球被戳爆了,我们应当怎么办?”

  吕西安意味深长地看了阿尔方斯一眼,“您觉得这艘船要沉啦?”

  “那倒还不至于,”阿尔方斯摇了摇头,“不过提前在救生艇上占个位置总是好的。”

  “您既然说了这话,那么我想您已经开始和对面接触了吧?”

  “在对面有几个朋友总没有坏处,对不对?”阿尔方斯默认了吕西安的话,“我也不是仅仅为了我,我也在帮您和他们接触呢。”

  “您的条件是什么,还是法兰西银行吗?”吕西安摇了摇头,“我不觉得他们会答应这样的条件。”

  “他们会答应的,只要我们帮他们把布朗热将军搞垮。”阿尔方斯将手放在脖子上,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您应当对自己的价码更自信一些。”

  吕西安吓了一跳,他连忙四下张望了一番,确定没有人在注意自己后方才开口:“您是在开玩笑吧?我花了这么多的功夫让他爬到今天的地位,可不是为了让他在半年之内就自我毁灭的。”

  “塔列朗辅佐拿破仑成为了欧洲的主人,又和奥地利皇帝以及俄国沙皇联手毁了他。”阿尔方斯的嘴角撇了撇,“拿破仑对他而言只是个工具,就像布朗热对于我们一样,我们可以扶他起来,也可以毁了他,一切全凭我们的需要。”

  “那我对于您来说是不是也是个工具?您如果有一天需要的话,也会毫不犹豫地把我毁掉?”吕西安有些想要这样问,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归根结底,问这样的问题有什么意义呢?即便阿尔方斯矢口否认,他难道就能完全放心吗?重要的并不是阿尔方斯的意图,而是他的能力,只要阿尔方斯有着随时毁灭他的能力,那么他就不可能对这个人卸下防备。

  “您的脸色有些难看。”阿尔方斯打量着吕西安的神色,“您觉得我说的不中听吗?”

  “我只是不喜欢别人总拿我和塔列朗相比,”吕西安冷冰冰地笑了笑,“我不觉得被别人比作一个道德败坏的人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塔列朗先生并不是道德败坏,他是个道德真空。”阿尔方斯纠正道,“正因为他是道德真空,所以他可以装下波拿巴派,正统派和奥尔良派的价值观,因此他成了三个朝代的开国元勋,而其他人在改朝换代之后就变得默默无闻。”

  “您觉得我也是个道德真空?”

  “如果您不喜欢这个词的话,我们可以说您具有灵活的道德底线,或者说是具有十八世纪的道德。”阿尔方斯拍了拍吕西安的脑袋,“我们这个十九世纪是个小布尔乔亚的世纪,而这些中产阶级的最大特色就是小家子气,他们的那些价值观,道德观和人生观都庸俗无聊到可笑的程度。我们没必要用他们那种小家子气的道德把自己束缚住,归根结底,这些所谓的道德和主义就类似于黏土,而我们就是陶土匠,要把它们塑造成什么样,全凭我们的需要。”

  “那么我应当把您的评价当作是夸奖了?”

  “您当然应该,我觉得这是对一个政客最好的赞美。”阿尔方斯理直气壮地说道,“一个成功的政客必然是一个道德底线灵活的人,这就像一个成功的银行家绝不会是个诚实的人一样。”

  “可布朗热将军这艘船现在还在乘风破浪呢,虽然船底有些漏水,但目前还看不到沉船的征兆。”

  “我也没说要您现在就弃船逃命,”阿尔方斯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奇怪光芒,“我只是希望确保,等我们真正需要上救生艇的时候,您不会又犹犹豫豫地抓住栏杆不放。”

  “我为什么会抓住栏杆不放?”吕西安反问道。

  “或许是因为这艘船上还有某个人吧。”阿尔方斯瘫坐在椅子上,他将手里的剧目表对折起来,当作扇子在自己的脸侧面轻轻扇着风,“或许您脑袋一热,就非要留在这艘船上,和他一起淹死……那可就有点太可惜了。”

  “如果您指的是德·拉罗舍尔伯爵的话,我的确不希望他和布朗热将军一起毁灭。”吕西安勇敢地和阿尔方斯对视着,“如果您说的那种情况发生了,难道我们不应该拉他一把吗?”

  “我们?”阿尔方斯冷笑了一声,“为什么要说‘我们’呢?您和他是朋友,我和他可不是,我有什么义务要用我安排的救生艇救他一命?”他微微停顿了一下,脸上又露出那种属于猎食者的残忍微笑,“再说,那位老爷恐怕也不愿意上我的救生艇,如果您是塔列朗的话,他就是科兰古,塔列朗能做三朝元勋,而科兰古就只能给拿破仑陪葬。”科兰古和塔列朗一样,都担任过拿破仑的外交大臣,但与后者不同,他对皇帝忠心耿耿,直到滑铁卢战役后还在为皇帝奔走,正因如此,在复辟的波旁王朝时期,他只能退出政坛,直到1827年在自家的庄园里去世。

  “您在俄国答应过我不去对付他的。”

  吕西安的语气里带上了祈求,对于阿尔方斯这一贯颇为有效,但这次,银行家却不为所动,“我答应您不去对付他,但我可没答应过您我会为他兜底……事实上,我觉得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也不会愿意接受我的帮助的。”

  “为什么?”

  “如果他愿意拯救自己的话其实很简单,只需要从背后捅巴黎伯爵一刀就行了,他作为那位‘陛下’最信任的人,如果想要反戈一击的话,一定是有足够的手段的……您觉得他会那样做吗?”阿尔方斯朝吕西安伸出手,他的手指头在吕西安的马甲扣子之间的缝隙里滑动着,就像是一个钢琴家正在钢琴上练习音阶,“保王党人总想要回到过去,可人怎么能让河水倒流?贵族这个阶级在大革命前就已经在经济上衰落了,而他们在政治上很快就要变得无足轻重,德·拉罗舍尔伯爵就像是唐·吉柯德,手握着长矛冲向风车,他和他的朋友们面对的是与他们的祖辈完全不同的世界,而这个世界里没有这些人的容身之地。”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别站在历史上错误的一方,除非您想被潮流冲到垃圾堆里去。布朗热或许能够成功夺权,但我不觉得巴黎伯爵还能有登上王位的那一天,即便他登上王位,也只能是个无足轻重的吉祥物,布朗热将军会把所有的权力牢牢地抱在怀里,除了漂亮的头衔,‘国王陛下’什么东西也给不出来。”

  “那我们到底应当站在哪一边?”

  阿尔方斯解开了两个扣子,打开的缺口正好是一只手的宽度,“站在赢的那一边,不管赢的是谁。”他的手伸进了吕西安的衬衣里,那只手冰的像是刚从冰窖里取出来的冻猪腿,吕西安微微瑟缩了一下。

  “别动,”阿尔方斯用另一只手按住吕西安的肩膀。

  “别人会看到的。”吕西安不安地四处张望着。

  “如果您不这样四处乱看的话,他们就不会注意您。”阿尔方斯说道,“您听台上的那位女高音,唱的真不错……只要您别发出比她更大的声音,那么大家就听不见。”

  阿尔方斯的手继续攻城略地,如同1798年跨越阿尔卑斯山进入意大利的拿破仑一样长驱直入,令敌人丢盔弃甲,全无招架之力。十五分钟之后,入侵者终于取得了想要的战果,迫使敌人割地赔款之后,满意地鸣金收兵,而战败者只能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对方,像一只炸了毛的猫一般。

  “您是不是很得意?在这样的公众场合羞辱我?”吕西安看着阿尔方斯掏出手帕,轻轻擦拭着自己的手指,他感到自己的脸烫的像烧红的烙铁。

  “您不妨把它当作互利共赢吧。”阿尔方斯将用过的手帕揉成一团,塞进兜里,“有时候您只要改变一下看待事情的角度,自己就能好过许多,何必要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看来这都是我的错了。”吕西安假笑了一声,“那我可真是抱歉。”

  “反正自从我们从俄国回来以后,您可是做出了不少错误的决定。”阿尔方斯戏谑地说道。

  吕西安感到自己的心脏停跳了一拍。他没有去追问对方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也根本不敢追问,他甚至都不敢去考虑那个最坏的可能——阿尔方斯对他做过的一切了如指掌……但是这可能吗?明明他已经做了那么多的防范呀。

  “若是他真的知道那些事情,那么他早就该发作了。”吕西安心想,他觉得自己有些过于敏感了,阿尔方斯大概率只是试探一下,如果他表现的像一只惊弓之鸟一样,反倒可能被对方看出些什么来。于是他挺直了背,把目光投向舞台,接着看起戏来。

  台上的剧情此时已经进展到凯撒成为了罗马的无冕之王,演员们分成两群,凯撒,埃及艳后和他的部将们站在舞台的左侧,而以布鲁图斯和卡西乌斯为首的共和派则站在舞台的右侧。

  饰演凯撒的演员将小亨利高高举起,他宣布自己和埃及艳后的儿子凯撒里昂为罗马的继承人。他把孩子放回到母亲的怀里,而凯撒的亲密属下马克·安东尼将一顶镀金的王冠献给凯撒。凯撒拒绝了王冠,但他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贪婪之意;于是安东尼第二次把王冠递给凯撒,而凯撒还是拒绝,但他的手指头却恋恋不舍地不愿与它分离;接着,安东尼第三次把王冠献给凯撒,这一次凯撒终于不再推辞,他把王冠戴在了自己的头顶上。

  于是台上的演员们开始了一段多重唱,凯撒的支持者们高唱着赞歌,而另一边的共和派则诅咒着这个妄图给罗马共和国重新套上君主制的桎梏的独裁者。

  “从前我高贵的祖先将残暴的国王逐出了罗马!”这是布鲁图斯的演员在唱,“我绝不愿意我们的国家再被一个君主所统治,我绝不愿意这光荣的城市和它的人民成为一个独夫手中的玩物!”

  “我们倘若不将他从宝座上摇落下来,罗马就要面临黑暗的命运了!”这是卡西乌斯的声音。

  “权力啊权力,你比最可怕的毒药还要恶毒!”扮演西塞罗的演员唱道,“毒药毒害的是人的身体,而你毒害的是人的心灵,连最高贵的灵魂都因你而堕落!”

  “罗马不过是一堆不中用的糠屑和草料,这些卑劣庸碌的人物!”另一边的马克·安东尼高声唱道,“他们唯一的价值就是燃烧自己,点亮凯撒这个超群绝伦的伟人!”

  “我的儿子是罗马的主人,他流着凯撒的血!”扮演艳后的维尔纳小姐的声音并不出彩,但很具有辨识度,“他流着我的血,他是伊西斯女神的儿子,罗马和埃及要融为一体,他要成为世界的主人!”

  “拯救罗马,布鲁图斯!”共和派一边的众人,除了西塞罗以外,都围绕着布鲁图斯,齐声合唱,“难道罗马将要屈服于独夫的铁腕之下?当暴君塔克文称王的时候,您的祖先曾经把他从罗马的街道上赶走!请您瞧瞧吧,请您仗义执言,请您把罗马拯救!”

  “凯撒,伟大的凯撒!”舞台另一边的演员们同时唱道,“维纳斯的伟大子孙,世界的征服者!我们赞美您,请您接受我们的效忠,请您接受罗马人奉献给您的王冠!罗马和她的人民在呼唤,呼唤他们的主人!”

  “我答应你们!”凯撒和布鲁图斯的演员同时唱起同样的歌词,“罗马啊,伟大的母亲,最高贵的国家,凯撒/布鲁图斯一定会全力把你拯救!”

  一个身披白袍的中年女人走上舞台的中央,她是神庙的祭司,刚刚用一头牛内脏的图案完成了一次占卜,她的手上还带着红色的颜料制成的“鲜血”。

  “不幸啊,不幸!”她伸出手指向天空,“我抛开了用来献祭的牲畜的肚子,却找不到它的心脏。伟大的凯撒,光荣的独裁者!小心三月十五号,小心走廊里鬼祟的影子,小心背后的朋友刺来的匕首!”

  “光荣的朱庇特神啊,请赐福于凯撒/布鲁图斯吧!”所有的演员齐声唱道,“高贵的罗马人,团结起来吧!罗马的明天掌握在我们的手里!”随即幕布落下,全场爆发出如雷的掌声,观众们如潮水一样向着休息室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