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睡了很久，久到她睁开眼时大脑都有些迟钝。
她放空地看着眼前的环境，房间里的人她不认识，虽然戴着口罩，但那双漂亮的眼睛，她觉得有些眼熟。
“醒了，算着日子差不多也应该醒了。”
女人穿着白大褂，想来是个医生。
“放心，你活下来了。”女人笑了笑，“不过为了我的实验数据，我得先问你几个问题，否则等那个女人来了，我就没机会了。”
陆行盯着她看，想要知道她嘴里的那个女人是谁。
沈霖拿了个靠枕让她垫着，“从各项指标来看，你生理机能恢复的不错，但是我想获得你心里方面的数据。”
“还记得你自己是谁吗？”
“陆行。”
沈霖点点头，在纸上记录着什么，“你的社会关系还记得吗？”
“……”
沈霖挑了一下眉，见她没反应，在笔上刷刷写着，“得，意识还是出现了混乱，患者出现部分性失忆。”
楼梯上突然出现一阵脚步声，听着就很急促。
“沈霖！”
是林笙，从她的低冷的嗓音大概就可以猜到对方的情绪状态。
沈霖耸了耸肩，朝着陆行莞尔一笑，“听见了吗，她就是我说的那个女人。”
她刚把记录纸收好，林笙就黑着脸出现了。
“抱歉啊，趁着你休息，让我钻了个空子。”她嘴上说着抱歉，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没有歉意，反而有一种得意洋洋的样子。
沈霖往旁边让了让，露出某人来。
“陆行！”
林笙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情绪急速转变的人差点没站住，直接扑在了陆行的身上。
想到她刚刚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又不舍地小心翼翼地放开她。
面前的人盯着她看，眼睛眨呀眨的，就像个纯真的孩童。
“你哭了。”
林笙愣了一下，等她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陆行抬起袖子，轻轻帮她擦拭着，那眼泪就好像泄堤的洪水一般怎么也擦不完，“别哭了，小姑娘家的哭了不好看。”
林笙一愣，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陆行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
“陆行，你还认识我吧，我是林笙，我是你的阿笙。”
沈霖插兜靠在门上，语气平淡，“林小姐，有个不幸的消息要告诉你，陆行失去的可能是关于你的那部分记忆。”
“什么？！”
林笙有种想揍人的冲动，尤其是沈霖的表情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林笙”
陆行轻轻拽住她的袖子，浅笑着看着她。
“陆老师，你还记得我？！”
林笙再次喜极而泣，只是旁边的沈霖皱了皱眉。
陆行轻抚着她的头发，给她顺顺毛，语气温和，“林笙，不许跟人打架。”
不对劲。
沈霖抢先一步走了过去，“陆行，你今年多大了？”
“嗯……三十二。”
沈霖猜到了，陆行失去的是近两年的记忆，她对于林笙的认识还停留在两年前。
陆行笑了笑，“林笙，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我倒是好多年没见你了，怎么一见面就哭鼻子，受委屈了？”
“我……”
沈霖走到院子里，等林笙下来。
“怎么回事？”
“不清楚，我说了，药物有副作用。”沈霖顿了顿，“值得庆幸的是，她并不是完全不认识你。”
“可是——”
她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又要重新开始了吗？
……
陆行醒来的事，周羽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颜笠舟看她欣喜的样子，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周小姐，我帮了你这么多，你打算怎么谢谢我啊？”
颜笠舟出手帮忙的事，周羽也知道一些。
她看着这个只见过几次面的女人，认真严肃地说道，“颜小姐，之前我多有得罪，这件事我是发自内心地感谢你，谢谢你。至于感谢的方式，只要我能做得到的，你尽管开口。”
颜笠舟见她露出少有的严肃，想要逗她的心思也减了几分。
“周羽”
“嗯？”
“你，如果我生病了，你也会这样关心我吗？”
她抬眸，对上她的眼神，像是深潭中绽放的玫瑰一样透彻夺目。
“啊？”这个问题，她没办法回答。
“呃，颜小姐，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算是泛泛之交的朋友，可是我的朋友不多，所以你也是我仅有的几个朋友之一。所以，你要身体健康，我希望你可以平安顺遂。”
她认真而执着，像是在写一份并不擅长的答卷，这个答案不算是标准答案，但是颜笠舟很满意。
“颜小姐，你可以提出你的要求了。”周羽还在等她开口。
“好吧，那我要你以身相许，除了这个，其他的我都不需要。”
周羽微微蹙眉，换做平时，她也经常和陆行开这种玩笑。
“颜小姐，我没记错的话，你曾经说过你有未婚夫了。”她笑了笑，“这种玩笑还是不要开了，万一我当真了的话，那样会很麻烦的。”
颜笠舟神色一凝，她后悔当时嘴贱说这种没脑子的话了，没想到这人还记得。
“如果我没有，你会考虑我的请求吗？”
“那你有吗？”
“没有！我当时就是随口一说，想逗逗你的——”
“好。”
“什么？”
“我说好，我答应你。”她注视着面前的人，勾了勾唇，“颜小姐，如果你是认真的，我愿意和你在一起试试。如果你这次依然是逗我的，那么就当我也是开玩笑的吧。”
周羽比陆行果断，也比她勇敢，所以颜笠舟运气不错。
……
“老陆”
“周羽。”陆行看到她，显然有些惊讶，过去半个月了，除了林笙和那位沈医生，她没再见过其他人。
周羽的身边还有一个女人，她朝着陆行笑了笑。
“这位是？”
“我女朋友。”周羽笑了一下，丝毫不避讳，“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疯女人。”
“疯女人？”陆行不记得了，但是看到周羽她还是很高兴，“你们来了，我就没那么无聊了。”
三人在院子里坐下，有人送了茶过来。
林笙也走了过来，她看了一眼颜笠舟，眼神里有些微触。
“周羽，这是林笙。”陆行笑着说道，“阿笙，周羽是我大学同学，今天来看我的。”
周羽觉得有些奇怪，陆行为什么要特意介绍她们，又不是不认识。
颜笠舟起身，“林小姐，我是颜笠舟。今天，是陪周羽来的。”
林笙淡淡地点点头，在陆行身边坐下，她侧着身子，半边身子落在陆行身后，虚环着她。
“她身体刚刚恢复，不能聊太长时间。”
之前沈霖来复诊，林笙也是寸步不移地跟着她，每次也不过就聊十五分钟的时间。
“林笙，你去忙吧，我和周羽说说话。”
“……好”林笙没有拒绝，只是把外套给她披上，“少坐一会儿，别吹风。”
等林笙立刻，周羽疑惑的目光才投到陆行的身上，“老陆，什么情况，我又不是不认识林笙，你刚才干嘛那样说？”
“我不知道。”陆行摇摇头，看着天空，“林笙说我失去了一些记忆，我不知道你们之前是不是认识。”
“什么？”
颜笠舟拍了拍她的手背，“我想，陆女士只是丢失了一段记忆，大部分记忆还是在的。”
“嗯……”陆行顿了顿，“周羽，你知道我和林笙什么关系吗？我问她，她不肯告诉我，只让我慢慢来。”
“这个……”
不是周羽不说，既然林笙都不说，那自己也不太方便。
“老陆，你就记住一句话，林笙很爱很爱你，她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
“……好，我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