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穿越重生>【快穿】立单身人设后我渣遍男神>第56章 惩罚(2)·二位面番外【双更】

  陆柏庭好像做了场异常恍惚的梦,他梦见自己失去挚爱,痛彻心扉。

  许庄联系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把自己一手创办的Alpha军校付之一炬了。

  军方认为他动用私权的行为已经严重触犯了规定,让他休息两个月,公务由副官来处理。

  他正好当甩手掌柜,迅速从小孩离去的悲伤里抽出身来——没事的,等他解决完这些老鼠。

  他们就会重逢了。

  许庄把计划告诉他了,问他要不要参与,他想了半晌,还是拒绝了。

  从小到大,他一直是个有点偏执的人,他知道小孩不喜欢自己,却仍旧固执地为小孩铺路,希望对方走的道路是宽广无垠的。

  后来许庄的计划成功了,星际沦陷了,他在索恩星上看着计划的开始、执行和结束。

  可是还不够。

  这只是许庄对星际的怨恨、对政府的复仇,却不是他的。他所要做的,是毁灭整个星际。

  虫族的侵略持续了一年,陆柏庭从索恩星离开的时候,挑了个好天气,刚好是淮相的忌日。

  他同许庄告别,平静地回到星际,然后挖出自己的晶核,一点点自爆。

  自爆的感觉很像活生生被撕裂一样,但他感觉不到痛,他想,小孩自爆的时候,痛苦会不会比他多一万倍?

  陆柏庭闭上了眼睛,漫无目的地想,要是重来一次就好了。

  他也是第一次爱上一个人,他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小孩开心,才能完完全全地保护小孩;也不知道做什么事情才能取悦小孩,让对方的脸上出现属于他的笑容。

  重来一次的话,他应该不会那么糟糕吧?

  陆柏庭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陆宅的主卧里,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久,终于确定,他真的回来了。

  他回到了自己贫瘠的20岁,那个拥有一切,却如此单薄的20岁。

  他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寻找小孩,但彼时他身边军方的耳目众多,他也没有站稳脚跟,如果贸然派人去寻找,很容易暴露小孩,将对方置于危险的境地。

  于是他开始蓄积自己的势力,通过一切手段将资源最大化,最后又如上辈子般,一步步走向首长的位置。

  26岁的时候,他仿佛时隔数十年,又看到了小孩。

  还是那个领奖台,不过这次他婉拒了校方的请求,只是坐在台下静静地看着小孩,将他的举手投足刻入自己的脑海里。

  他的思想已经开始出现问题,他每每隔着监视器窥见小孩的时候,经常想把人关起来,最好那也去不了,只能依附于他。

  可他又想到上辈子的小孩努力认真地对待自己的学业,每次总是天黑才回家,他又开始心软了。

  那就再放过小孩两年。

  时间一到,他势必要把人关起来,不管以何种身份,他会同小孩结婚,哪怕小孩不愿意。

  他把重逢的地点选在了学校,照常是个雪天,他看见小孩在发呆,在漫天飞舞的雪中长久地站立,露出稚嫩的脸。

  时隔四千六百八十五天,他以陆柏庭的身份,重新站在了小孩身前。

  ……

  数不清多少个日夜,他总会在午夜梦回间记起小孩躺在Alpha军校时,浑身青紫的模样。

  他又被吓醒了,开始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在落地窗前抽完一根又一根烟,从深夜到黎明。

  重生后,男人经常被失眠折磨,上辈子的记忆在脑海中过了又过,直到他再也梦不出其他什么,小孩了无生气的模样,每晚都出现在他的梦里。

  后来他把小孩强硬地接回陆宅,如魔咒般躲也躲不掉的梦境才好似被打碎般,一连好几个晚上都没有出现,但他心里的负罪感没有减轻半分,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日渐加重。

  他迫切地监视着小孩的一举一动,寸步不离地盯着监控看,只要有半刻钟看不到小孩,他就心头发慌,恐要患上心悸。

  失去过后再拥有,拥有过后又失去,这种切身感受莫过于让人痛不欲生。他认为自己无法再承受这份痛苦,他迫切地想占有小孩,在两人之间制造羁绊,留下痕迹,让小孩自愿留在他身边。

  但是想要制造羁绊,就要承受小孩逃离他身边、厌恶和抗拒他的风险。

  要保护小孩,他只有这一条路。

  把人捆绑在他的身边,哪里也不让小孩去,最好是被锁在房间里,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然后结婚,生子。

  事实上,他也确实做到了,不过并未到病态的地步——他以为他已经扭转了结局。

  直到他在浩瀚星际中,看到小孩再一次自爆,在他面前,活生生地,支离破碎。

  他尚存一丝希望,或许那不是小孩,他的宝贝可能还待在基地,或者家里,等着他回去,可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小孩的精神力。

  原来这就是逆转结局的代价。他想。

  他却很快再次平静下来,小孩给他争取的时间,他完完全全地把握住了,歼灭了索恩星残存的雄虫,然后满身是血地回到星际。

  星民夹道欢迎,万人空巷,异常热闹。他又再一次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小孩。

  他的宝贝会孤单的吧?

  庆典结束后,陆柏庭是徒步走回陆宅的,他疲惫地推开大门,整幢别墅没有一点光亮,压抑到窒息。

  人总是会在事后后悔,他也一样。他一心只为给小孩铺路,想让对方走的道路一定要是万丈光芒。

  别墅里的黑暗、无边压抑的窒息,没有半点声响,四周万籁俱寂,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

  他没有回来的夜晚,小孩也是这样独自度过的吗?像只等待主人狩猎归来的小猫,连想念都是奢望。

  他慢慢踏上楼梯,走进自己的房间。

  当时他强硬地把小孩的东西全都搬进自己的房间里,而小孩红着脸、久久地看着他,而后在他唇上烙上一吻的记忆,在这一倏然鲜活了起来。

  他猛然意识到,他又再一次失去小孩了。彻彻底底。

  是他自以为是,是他自欺欺人,他妄想通过自己的力量来改写结局,蚍蜉撼大树。

  早知道一命抵一命,他替小孩去死就好了。

  他看到被小孩随手扔在沙发上的外套,上面还带有淡淡的信息素。

  他顺着沙发坐下来,抱起小孩的衣服,把脸深深埋了进去,似饥渴的旅人,终于得到泉水的滋润。

  下一秒,一个黑色的方形盒子从外套里面掉了出来。

  他浑身一僵,猜到了那是什么。

  他颤抖着手,把盒子捡了起来,他忽然全身发凉,眼泪直愣愣地砸在地毯上。

  是两枚戒指,安地躺在盒子里,发出银白色的光泽。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张被折叠的纸又掉了出来。

  他哭着把戒指戴到自己的无名指上,然后打开了那张纸。

  是一张孕检报告,上面写的是小孩的名字,显示怀孕已经半个月了,甚至可以看见发育的孕囊。

  他能想象小孩得知自己怀孕时的神情,满怀期待地去买对戒,然后给他打电话,让他回家,语气里是藏不住的雀跃。

  原来那天小孩想让他回来,是因为这个。

  他手忙脚乱地翻出监控录像,一遍又一遍地播放,录像里小孩握着方形盒子来回把玩,眉眼带笑,坐在沙发上等他回来。

  他却拒绝了,多么残忍。

  小孩那个时候在想什么呢?是在想等着他回来,亲手为他带上戒指,还是在怪他呢?会不会后悔跟了他呢?

  陆柏庭嘶哑地叫出声,像只被敌人咬破喉咙的孤狼,丧失了求生的意志。

  他想起平日里对小孩的惩罚,怕小孩脱离他的掌控。小孩的泪水、尖叫时的呜咽,是否也如他现在一般绝望。

  为什么没有好好对待小孩?他一遍遍逼问自己,为什么没有付出一切不惜代价地逃离这里?为什么亲眼看着自己的爱人去送死,他拼命赶过去,却什么也阻止不了。

  为什么。

  为什么去死的不是他?

  为什么!?

  明明罪该万死的,是他啊。

  痛苦到极致的时候,是发不出什么声音的,他只感受到心脏生痛,痛的他快要喘不上气,发出无意义的哀嚎,眼泪和汗水交织在一起,一头栽进小孩的衣服里。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过了整整一夜。

  他把属于小孩的那枚戒指挂在自己的脖颈间,然后拿着小孩身体碎片凝结成的骨灰,放进墓碑下面。

  剿灭虫族后,他曾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漫游在星际,寻找小孩的踪迹。

  政府问他要不要公开录像,是小孩拯救了无数星民,而他作为小孩的伴侣,理应代替小孩,接受嘉奖。

  他拒绝了,事实上,他仍旧对星际怀恨在心。

  他没那么无私,也并不想用自己的爱人来换取全星际的和平,但如果是用他的生命,他会毫不犹豫地同意。

  历经两世,他行差踏错过许多步,已经太累太累,如果有地狱或者是天堂的话,他会很乐意陪着小孩一起走过。

  他为小孩选的是个双人墓碑,一笔一划写上小孩和他自己的名字。

  在葬礼的时候,谢寅来过了。他同父同母,同根同源的亲弟弟,捧着一束白玫瑰,跪在了小孩墓碑面前。

  他听见自己的弟弟问:“哥,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名字刻上去?”

  他没回答,思考着当初不让谢寅再见到小孩,到底是不是个错误。

  他伫立在原地良久,声音干哑地回答:“下去陪他。”

  他有了死志,偏执而坚决。

  谢寅看起来并不惊讶,从身后的书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本子,说:“哥,这是他的日记,本来我不应该给你的,但是他很爱你,我没有资格留下。”

  谢寅又解释:“那天是我的错,我明知道那里危险,还是把他送过去了。哥,对不起。”

  陆柏庭低低应了声,没有想象中的撕心裂肺,他接过日记,翻开扉页,上面写的是小孩的名字。

  但接下来的每一页,都出现了他的名字。

  有很长一篇的小作文,也有小孩不满的哀嚎,说他早上没有准备冰美式。

  很小的一件事,小孩记下来了。他现在翻看的时候,恍如隔世。

  他送走谢寅,一个人翻着日记,从上午坐到半夜。

  他曾在监控里看到过,小孩什么也不做,光在沙发上发着呆,乖顺地等着他回来,没有任何不满。

  他如今也体会了一遍。这感觉实在难熬。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同小孩分开这么久,才短短一个礼拜,整个人好似被人抽筋扒皮一样,呕出鲜血。

  他不该把小孩一个人丢在别墅,让小孩从白天等到黑夜。可是他的错误太多了,现在已经无法一一数清。

  他该赎罪了。

  他挖出自己的晶核,深埋在了两人墓碑的正下方,如果百年、千年、万年之内,有人动了这处墓碑,并挖掘出来,那么届时晶核会自爆,至少有半个星际会被炸成一片。

  这是他留给这个星际,最后的礼物。

  他后来是用一把能源枪,抵住自己的太阳穴,闭上眼睛,毫不犹豫地了结自己的生命。

  后事都已经安排好了,有人会过来为他料理,小孩的东西他也一并收拾好了,把戒指放进了他自己的墓碑里。

  所有爱恨,悉数泯灭。

  终于要结束了。他再也不用靠着记忆,去度过余下的人生了。

  可以赎罪了,他想。

  从见到小孩的第一眼,他便心起涟漪。

  累月经年,不敢或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