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绒儿,绒儿!”


姜绒睁开眼睛看见自家少年师兄正担忧地看着自己,“哥哥……”


姜绒伸出手要师兄抱抱,师兄满足了他,将他紧紧抱在怀里,“是谁带你来这里的,你为什么不告诉哥哥一声呢?”


姜绒挠挠头,想不起来了,但是记得有甜甜香香的糖糕在向他招手,“有糖糕……”


师兄转头瞪他,“以后不是我给的糖糕,你都不许吃!”


姜绒委屈,“哥哥你好凶!”


师兄闻言连忙安抚他,轻轻拍他的背,“不是不是,哥哥没有要凶你。”


姜绒勉强高兴了点,抱着师兄的脖子蹭来蹭去,小小声说:“那师兄你要给我买糖糕。”


“糖糕……”


“这么大人还吃糖糕,嗯?”


姜绒迷糊地睁开眼睛,脑袋下枕的还是刚刚那个说要买糖糕给他的男人的肩膀,只是好像尺寸不一样了,“哥哥?”


姜绒的一声呼唤,让被当成抱枕的唐麒僵了僵。


姜绒毫无所觉,脑子一团浆糊,似乎还分不清哪里是梦哪里是真,他又说:“哥哥,我好难受……”后背火辣辣的疼痛和浑身发冷的痛苦让他想哭,他呓语:“难受……”


唐麒搂紧姜绒的腰,轻轻拍抚姜绒的肩膀,“很快就能好了,不怕。”但是当唐麒摸到姜绒脸上的汗,他意识到姜绒身上的痛苦并没有因为一夜昏迷而减轻。


姜绒感觉到唐麒的抚摸,紧紧握住他的手,睁开通红的双眼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师兄,呼呼……”


唐麒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那点动荡,“不能呼呼,再忍忍,想不想要吃糖糕?”


姜绒点头又摇头,如果可以呼呼,吃不吃糖糕好像也不是那么要紧,何况师兄刚刚还说自己已经长大了可以少吃点糖糕,不然就太丢人了。


长大了……


姜绒迷糊的脑子终于有点清醒了,想起来他一个人面对唐明和一群怪物,那群怪物不要命地朝他围过来,他当时还想如果闯不过去,他可能就要去见祖宗们了。


为什么现在又在师兄身边呢?


“师兄,我在哪里,唐明死了吗,那群怪物死了吗?”


唐麒把他抱起来,用厚厚的衣物盖住他的后心,姜绒自从五岁之后就一直是纤细瘦弱的身形,被衣物这么一裹更是显小,在唐麒怀里仿佛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唐麒也拿出往日哄孩子的手法,轻轻拍哄,低声回答他的问题:“死了,他们都死了。”


说着,他朝门外吼了一声,门外等候的侍从立刻捧着物什鱼贯而入。


侍从们都是唐门各据点买来的奴役,身家性命都被各堂主捏着,俱是不敢生二心的。


侍从们将吃食放在床前的矮桌上,又将洗漱的热水放在一侧,等候唐麒的嘱咐。


唐麒挥挥手:“你们都出去吧。”


侍从们有些惊讶,但也不敢有什么话,既然器堂堂主不愿意把照顾草堂堂主的活计假手于人,他们乐得偷闲。


唐麒起身梳洗,离了唐麒姜绒自己一个人趴在床上,身上的痛苦更加严重了,“师兄,你回来……”


唐麒是姜绒的止疼良药,不管受了多重的伤,中了多深的毒,只要唐麒在他身边,他就能恢复得更快,疼得糊涂时要与唐麒亲吻也是因此,这种肌肤之亲总能减轻姜绒的病痛。


虽然这止疼方法很奇怪,但也不是没有依据,他们二人的师父说过,这可能是跟他们二人修炼的功法有关,只是他和他师兄这样的情况在唐门里还从来没有过,更深层的原因还得他们自己继续找。


其实,姜绒有时候怀疑止疼什么的都是他的错觉,只是因为他太依赖唐麒了。从小到大,他的生命里除了师父就是唐麒,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能比唐麒与他更亲。


在姜绒心里唐麒就是与他血脉相融的亲手足,所以每次受伤他都想要唐麒在他身边照顾。但唐麒坐上器堂堂主的位子后,姜绒几乎再没有得到师兄照护,他师兄所有的关心和爱都给了圣子。和曾经受尽宠爱的感觉相比,姜绒很难不委屈和失落,也许正是这样的心情影响了他的伤势,所以才会觉得唐麒不在身边的时候伤口格外的疼。


姜绒不死心,又喊:“师兄……”


姜绒呼唤第二次,唐麒就回到了他身边,帮他洗脸漱口。这样的事情唐麒做得极是顺手,外人眼里唐麒是极其冷酷无情杀伐果断的器堂堂主,谁能想到他还会去伺候别人呢?


靠在唐麒怀里,姜绒觉得哪哪都顺心舒坦了,师兄是他的,师兄就该照顾他,什么责任什么私情都要靠后,他才是师兄最重要的人。


姜绒那没有节制的撒娇和纠缠让唐麒意识到姜绒神志不清了,如果是平常,他该乖乖自己躺着听话懂事地对自己说:师兄你去忙吧。


唐麒皱眉,恨不得立刻把把怀里的人脱手丢床上去。


唐无双被唐凌殊扶着走进唐麒的房间,问道:“阿麒,绒儿怎么样了?”


进门的两人正好看见姜绒埋头躲在唐麒怀里,二人都是第一次见到神志不清的姜绒,更是第一次见到这师兄弟如此亲近的模样,唐凌殊惊道:“你们昨晚……”难道是睡在一起的吗?


唐无双看向唐凌殊,似乎是在责怪唐凌殊这不识趣的问题。唐凌殊自小就是稳重得体的,他自己也发现这个问题实在轻浮唐突,没有把剩下的话说完。


“用了融雪蛊,他要人照顾。”看到不请自来的二人,唐麒不知怎么的突然不想放开姜绒了,还顺势把姜绒裹得更严实,“把门关上,他受不得寒。”


姜绒勉力抬头看向两人,他有些不太认人了,半晌才看明白原来是圣子和少主来看他了,他就傻呵呵地朝人笑。


唐无双在床前的矮凳坐下后朝姜绒伸手,姜绒不知道情况便也朝唐无双伸手。哪知两人的手刚刚碰上,唐无双就被冻了个激灵,唐无双大惊道:“他的手怎么这么冰!”


唐麒一把抓住姜绒的手,脸色立刻变了。


唐无双和唐凌殊都没有用过这么霸道的疗伤药物,根本不知道姜绒这种反应是否正常,但唐麒的表情显然说明事情不对劲。


唐凌殊忙问:“怎么回事,融雪的药力是不是太强了?”


唐麒为姜绒把脉,片刻后掀开了一直裹着姜绒的衣物,姜绒只着单衣,外衣被扒开后不自觉抖了起来,唐麒也顾不得他的感受,连他的单衣也扯下,直到露出他背后的伤口。姜绒背后的刀伤已经不再流血,正在以常人无法理解的速度愈合,这说明融雪蛊的药效没有问题,可是为什么姜绒在发冷?而且更为严重的是,姜绒的内力几乎消失了!


唐麒迅速把姜绒裹好,将他放在床榻上趴着,吩咐旁边两人:“你们看着他。”


姜绒脑子不清醒,但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要走,他还是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一伸手就抓住唐麒的衣角,用他此时最大的力气喊:“师兄!”


唐无双和唐凌殊不是不知道姜绒敬爱唐麒,但是此情此景也真的让他们震撼,师兄弟二人如此亲昵的关系甚至让唐凌殊生出一丝不安来。


唐麒只能回身,他低头轻轻碰了碰姜绒的脸,“听圣子的话,我很快回来。”


姜绒不肯放手,但是唐麒力气太大了,他掰不过他。眼睁睁看着唐麒出门,姜绒哭了,跟个孩子似的哭了,“他不要我了,他又不要我了!我讨厌他,他是骗子!”姜绒心里生出许多恐惧来,他不知道怎么办,后背好疼,身上好冷,心口……心口也疼。


唐无双见状连忙坐到床上,尝试安慰姜绒,“绒儿,不要怕,无双哥哥在这里,你凌殊大哥也在,阿麒一定是去给你找药了,他很快就回来了,你不要怕。”


“无双哥哥……”姜绒红着眼睛,“我想要师兄回来,我要师兄回来……”


站在几步之外的唐凌殊都能感觉到姜绒因莫名的不安而颤抖,他忍不住上前,轻轻抚摸姜绒柔软的发丝,“小姜,我们都在这里,你在担心什么,需要什么,告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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