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绪起赶在年前搬到谢致予住的房子里,两人腻腻歪歪同住了一段时间。
这期间,谢致予给周绪起三十岁的生日礼物是一座屏风餐厅的建筑模型。
周绪起问他送这个的含义是什么,谢致予说我是餐厅的主建筑师,如果站在我自己的立场上,这餐厅是为你而建的。
月牙桥的品牌释义是:遗憾与美好共生,月亮美好,遗憾同样美好。
对谢致予而言,十九岁的周绪起是遗憾,三十岁的周绪起是美好,无论什么年龄,周绪起皆是他生命中的遗憾与美好。
他要把当年的念念不忘与求而不得转告月亮本人。
周绪起接了他的念念不忘和求而不得,承接住他的遗憾,然后抱住他,告诉他:月亮在呢。
月亮在呢。
过了半个月,谢致予收到了月亮送他的三十岁生日礼物。
周绪起把名下的动产不动产整理成文件递到他跟前,和他说这是我私人拥有的全部财产,现在都是你的了。
谢致予很感动,感动归感动,成年人还是要现实一点:“我们才和好半年,你不用给我这些。”
他不想接,把文件合同都推了回去:“这些我接不了。”
他态度坚决,周绪起没办法,只能说:“这些一直作数,只要你想就可以找我拿。”
谢致予说:“我不需要你养我。”
周绪起否认了:“我没养你,我只是让你管钱。”
谢致予翻了翻文件,拿了他一张卡:“那把这个给我。”
“……”
休年假期间两人分开了,在各自的父母家过年。
周哲现在看到周绪起就心梗,培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偏偏喜欢个男的,想到这事儿头很痛。周绪起只能哄着这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努力让他忘记他不孝的事实开心过个好年。
莫晚也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发现自己儿子谈恋爱了,谢致予为了让她过个好年,特意挑了年后向她坦白。
莫晚听完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拿起衣架就往他身上招呼。
衣架化作鞭子狠狠抽了下来,谢致予任由她抽,没避开也没找补。
莫晚指着房门让他滚。
谢致予滚了,临走前尽量心平气和地说妈,我们是认真的。
莫晚又往他身上抽了一鞭。
“滚。”
谢致予被扫地出门,孑然一身地回到住处,站在房门前,瞥见门缝里透出来的光,心底涌起一丝惊喜。
打开门一看,周绪起果然在里面,他急匆匆地跑过去抱住男朋友。
周绪起拍了拍他的肩,问他怎么了,失魂落魄的。
谢致予说被妈妈扫地出门了。
周绪起沉默了会儿,抱紧他,揉乱他的头发:“没事,你在我这儿永远不会被扫地出门。”
“……”
床尾的木质隔板被拉开,镜子照出大床上凌乱的一切。
周绪起脖子上戴着项圈,谢致予把他嘴里咬着的月亮坠子扯了出来。
脖子被带着向上提起,一阵丁零当啷的锁链声响起,周绪起想抬手却被相连的手铐给拉了回去。
手铐的另一端系在谢致予手上,两人的左右手通过手铐相连铐在了一起。
秀气细长的手指挤进他的指缝,将他的手十指相扣摁在床上。
镜子里的景象震了一会儿。
两人换了个姿势。
谢致予压着他的背从后面进去,身前人闷哼一声,谢致予摸了摸他脖子上的项圈边缘,强制让他抬头,一边亲着他的脖子一边说:“哥,你看。”
周绪起从正面对着他们的大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皮圈上的月亮挂坠随着身后人的动作一直晃,铐着手铐的手撑着床,脊背微弓,承受住身后的撞击。
皮圈有点勒,他用没铐手铐的那只手勾着空隙往外拉,低低地喘了两口气。
……
——
李肚肚和他们说了回校演讲的时间,定在高三开学后第二周。
一中高三比高一高二提前三周开学,周绪起和谢致予要在那会儿回去给高三分享学习上以及人生职业规划上的经验与建议。
桌面摊着本笔记本,周绪起盯了聊天界面上十几年不变的天空头像一会儿,瞟回顶上的微信名。
点开头像,修改好友备注,指尖悬在键盘上几秒,敲下。
[李肚肚]
李主任前段时间才和他联系上,周绪起加好友时备注了李主任的真名,这会儿聊了几句,还是决定将备注改成肚肚。
李肚肚,这被一中学子叫了一辈子的外号。
周绪起改完备注,找回了点儿熟悉感,随手捞了只蓝色水笔在空白纸面上写下几个要点。
学习……
学习分享什么?
笔尾敲了敲纸张。
谢致予端了串葡萄从厨房出来,放下透明果盘,睫毛下垂看若有所思的人在写什么。
周绪起伸手一揽他的肩,将他的脑袋下压:“谢老师在一中读书的时候没少上台发言,想必写稿子一定很有经验。”
谢致予瞟了眼纸面上潦草的字体:“有啊。”
“不止如此,”他又说,“我写检讨书也很有经验。”
周绪起愣了下,企图回忆起谢致予和检讨书之间的联系,刚要开口说话突然想起点什么。
谢致予亲了下他的脸:“毕竟经常帮某人代笔检讨。”
“话不能这么说,”周绪起摸了摸脸,“那是你喜欢我的表现。”
“也对,”对方没反驳,“心甘情愿。”
周绪起眼皮一跳,摘了颗葡萄塞进嘴里:“谢老师越来越会说话了。”
谢致予绕到他旁边坐下,翻开电脑盖回答:“这是我喜欢你的表现。”
“……”周绪起听不下去了,掰过他的脸亲了一下。
然后说:“你当初哪儿心甘情愿?明明是不情不愿。”
谢致予拖鼠标的手一顿,反问:“我哪儿不情不愿?你有证据吗?”
“你心甘情愿有证据吗?”周绪起问。
“有啊,”他说,“你现在问我我帮不帮你写稿子。”
周绪起很配合:“你帮不帮。”
“帮什么?”
“稿子。”他点点桌面上摊开的笔记本。
谢致予:“不帮。”
周绪起:“……”
“这就是你说的证据?”
“不是啊。”他说。
“那证据呢?”
谢致予:“周总监可以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它证据在哪里。”
“良心啊良心,证据在哪儿呢,”周绪起捂着心口,随后摇了摇头,“它说它不知道。”
谢致予:“……”
“可能你没有良心吧。”他说。
周绪起哈哈笑起来:“欸怎么这样哈哈哈哈哈哈……”
眼前人眉眼下垂,看都不看他一眼,语气很淡:“难道不是?”
回答他的是一串笑。
周绪起边笑边欸了一声,凑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你是不是不记得了?”
“什么?”
“以前啊。”他说。
谢致予懂了。
仔细论起来,高中阶段已经过去十来年,无论是他俩中的任何一个,留存在脑海内关于高中时期的记忆都模糊了,隐约记得又隐约不记得。
代写检讨书这事儿到底是情愿还是不情愿,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周绪起说:“要不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
“赌你代写检讨书到底是心甘情愿还是不情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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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还有两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