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绪起发了条朋友圈帮谢致予找丢失的校服，江雪珊周六上午拿了个牛皮纸袋来到一班，说她有个朋友拿错了衣服。
“看看是这个吗？”
周绪起转身喊了教室里的人出来。
谢致予翻了翻纸袋，确认衣服是他的。
周绪起：“谢了啊，下午我们班去聚会，来吗？”
江雪珊知道他是客套，别人班活动后聚会庆功她一个外班的不好去凑热闹，笑着摇了摇头：“不了，我们班也要聚。”
又问：“去哪儿玩？”
“去唱个歌儿。”说了个KTV的名字。
江雪珊表情有了点变化：“好巧。”
周绪起：“你们班也去？”
“对啊。”
——
分别包了一个大包间和小包间，人流在两个包间来回蹿。
“要什么？可乐橙汁气泡水？”包房内光线昏暗，一道偏黄的灯光从屋顶打下来，正好落在周绪起握住易拉罐上环的手上。
“气泡水？桃子味的？”他抽了罐饮料，递给秦萧萧时顺手扣上拉环一掰，敞开的罐口吱嘎漏了声气，“拿稳了。”
“好。”秦萧萧点点头，小声的道了谢。
“要吸管找那谁——许孟，在许孟那儿，叫他拿给你。”
音乐和人声混杂，周绪起说完这一通后，转头发现谢致予正看着他。
“看什么？”一路突破声音而来，坐在他旁边问了句。
“没什么。”谢致予随便指了个方向。
中间偏左的屏幕上放着对应曲目的MV。
“要唱歌吗？”
谢致予拒绝了，他不擅长这些。
“想唱就自己点啊。”周绪起握着饮料罐向后靠去，咬着吸管没滋没味喝着。
坐了会儿，谢致予借着时不时闪烁的气氛灯看清了他手上拿的东西，眼神闪了闪。
刚要说话，原本在立麦前唱《死了都要爱》的男生被赶了下来。
有人起哄周绪起：“绪哥来一首，净化一下我们的耳朵。”
周绪起没拒绝：“唱什么？”
许孟掐着怪调突然对众人说：“咱绪哥问唱什么。”
周绪起朝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绪哥唱首甜歌吧。”陆佳说。
“甜歌？”
“什么甜歌？”
“要不那个——有点甜？”
“这个好哇，就这个！”
“有点甜有点甜。”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喊：“绪哥有点甜，绪哥有点甜，绪哥有点甜！”
整齐划一，愣是喊出了军训喊口号的架势。
“甜甜甜。”周绪起拿他们没办法，不耐烦的让一群猴崽子闭嘴，弯腰拿起话筒。
有人很有眼力见的立即切歌切到位。
“芜湖湖~”
周绪起侧过身看着屏幕。
钢琴弹奏了几个音符，瞬间像是有星星在眼前铺开，进歌的刹那，有突然按了暂停。
“等会儿等会儿——”
用着台式点歌器的男生在屏幕上按了一下，“我记得这歌是男女对唱吧，绪哥你要不要找个人和你一起？”
周绪起拎着话筒，不知道谁说了句：“绪哥前女友那么多，随便找一个过来呗。”
全场哄笑。
“胡说什么。”他的声音通过话筒扩散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说起来，我刚出去的时候还看到你上上个前女友。”
起哄、八卦是人类刻在骨子里的本质属性。
“上上个？”“哪个啊？”
“绪哥还记得你上上个前女友是谁吗？”
周绪起：“.......”
笑声再次起来了。
有人一拍脑瓜：“上上个，最漂亮的那个不是？！”
“哪个最漂亮的？”“就那个，八班那个长头发，瞧着特温柔的那个！”
话出，记忆死灰复燃，八班，也就是江雪珊那班，有一女生在年级里纯粹靠漂亮出名的，个子高长头发，脸哪哪儿都刻满了美丽大气。当初周绪起和她处了挺长一段时间，本以为海王收心、佳偶天成，结果还不是分了？
砰——
一边听众人讲话一边研究桌游规则的彭经延被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到。
他看向身旁的人：“予哥，你——”
透明的液体溅出，顺着手背的青筋滑进指缝，谢致予面不改色的丢掉捏爆了的饮料罐。
“手滑了，帮我拿张纸。”
有一瞬间，彭经延心底的怀疑达到了顶峰。
什么手，滑成这样？！
他抽了张，往前一递。
“谢谢。”
又抽了一张。
面对一群嘴上没把门野猴的乱七八糟的调侃，周绪起说了声：“不唱了。”
“别别别——”
见他真不唱了，才后悔：“不说了不说了，我们错了。”
“快，刚刚哪个衰仔起的头，给我们绪哥道歉。”
被揪出来的男生先拍了身旁人一下：“你他妈，又不止我一个人.....”
温芮拆开包薯片，慢悠悠的补了句刀：“你们这些男生记人前女友倒是记得比本人都清楚。”
什么心理？得不到也想看着。
“对不住啊对不住啊。”男生笑嘻嘻的赔不是。
周绪起看了他一眼，没再继续和他们计较，指尖在话筒上点了点，屏幕画面流畅动起来。
唱完了，他在一众人的鬼哭狼嚎中功成身退，谢致予在他坐下后几秒站了起来。
“？”
“去洗手间。”
彭经延目送某人的背影远去，多解释了句：“他刚刚手滑了。”
“啊？”
“捏爆个易拉罐。”向垃圾桶里瓶身凹成一个沙漏的鸡尾酒说了个respect。
致敬。
“......”周绪起四处找了找，没找到属于他的那罐鸡尾酒，目光落回垃圾桶。
食指中指并拢靠向额头，一扬。
——Respect。
谢致予压着眼底的情绪，慢条斯理的洗掉沾在手上的饮料。
回来时，周绪起手里被别人塞了杯东西，“这什么？”
没问出结果，才把杯子凑近，一股难以形容的酒精味儿冲了上来。
他皱了皱眉，没想到有人点啤酒。
“喝的什么？”谢致予随口问了句。
“啤酒，不知道什么牌子的。”
“啤酒？”憋了一首歌的时间，谢致予终于问了出来，“你能喝吗？”
“能，怎么不能。”周绪起不以为意。
“你不是....”
“我的酒量没有那么差。”
“你确定？”回忆前几次，谢致予不置可否。
看着他咣咣喝了几口，没再继续劝。
喝了小半杯，周绪起被喊去玩游戏，拉了不声不响的谢致予一起过去。
光线偏暗偏紫，呆久了眼前像蒙了层雾似的，他输了一局，应着众人的请求点了烧烤和必胜客。
在外卖到之前，去上了个厕所。
厕所灯亮，柔和黄光照满整块地儿，拧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一下充斥空间。
周绪起洗了把脸，撑着洗手台观察镜子。
又醉了？
不至于吧.....
“绪哥，刚外卖打电话说五分钟后到。”
周绪起应了一声，揣起手机打算出去透透气。
“周绪起，”江雪珊和他打了个招呼，指指身后虚掩的门，“你们在这儿？刚刚就看到这儿有穿一中校服的人。”
“嗯，”周绪起指了指对门，“这两间。”
“你们在几号？”
江雪珊：“前面。”
她示意了下隔壁的隔壁。
“我现在下去拿外卖，点了必胜客和烧烤，等会儿过来吃点？”
江雪珊眼睛一亮：“必胜客？我最爱吃他们家的披萨。”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周绪起头有点痛，他捏了捏鼻梁。
此时，身后的门开了，谢致予从里面出来，看到门口堵着的两人。
周绪起回头看了他一眼。
江雪珊笑嘻嘻的说了声嗨。
周绪起看到他俩，说了句“你们聊”，径自走开了。
“唱歌了吗？唱的什么？”
原地只剩下两人，江雪珊问。
谢致予说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周绪起几乎是半步不停头也不甩的走了。
攥成拳的手臂上爆起几根蜿蜒的筋线，他呼出口气，草草的说了个“没有”。
江雪珊见他丢下自己走了，脸上第一次出现点不高兴：“这么冷漠……”
室外寒凉的风一吹，周绪起才有点从窒息的环境里挣脱出来的感觉，他理了理呼吸，接过外卖员手上的大包小包，准备再叫几个人下来一起偷渡上去。
放下手机，谢致予从电梯出来了，沉默的接过几袋。
“等许孟他们几个下来一起分散着拎上去，要不然目标太大，等会儿不给进。”
说完这句，周绪起靠着路灯没再说话。
偷偷摸摸带进包间，一群人哗啦一下全围了上来。
周绪起被吵得头疼，喝了点纯白开，出了大包。
“外卖来了，过去吃。”招呼小包里窝着的几个人过去。
“绪哥，你不去？”
“太吵了，”周绪起仰头靠在沙发上坐下，眼也不抬，“你们先去，我等会儿再过去。”
“好，我们等会儿过来叫你。”
“嗯。”
点播的歌没按暂停，一首首放下去。
周绪起第无数次诧异自己稀烂的酒量，分明才几度的东西，至于吗？
女生都能干上两罐，他一小杯就不行了？
谢致予找到窝在角落、被墙壁挡着的人，看到面前的景象，他皱起眉：“周绪起？绪哥？”
周绪起睫毛都不带动的，安静祥和的睡着了，也可能是晕的。
“说了不要喝……”谢致予了解他了解得要死，偏偏当事人总是自信满满，拍着胸脯说没事，喝！
“活该。”
谢致予尝试叫了几声，没叫醒放弃了，陪在他旁边看着大屏上不断跳动歌词。
看了一会儿，倏然拽过桌上的台式点歌器，长长的手指划拉着热门榜单，从开头一直往下翻。
翻了大概五分钟，突的停了，视线汇聚在某行字上。
思考几秒，点了下去。
半路出家的粤语歌切了出来，音乐戛然而止，须臾，重新开始。
——只适宜滞于山之谷整理我的凌乱
——渴望大团圆 脚下路程难以削短
摸到一块突起的硬物，是戒指。
谢致予摩挲了下垂下的指节，向上拽着黑色外套的袖子。
他挨过去亲了一下。
没有任何反应。
——未见终点 也未见恩典
——我与你极远
拖长音的“远”，谢致予结结实实的贴了上去。
呼吸交缠的感觉极不真实，喉结动了动，撑在人脑袋边的手臂用力。
在几欲震出胸膛的心跳声中，牙齿咬住下唇舔了舔。
另一只手扶住本能向一边偏去的脸侧。
他退开来，目光投到被灯光分割出不同区域的人的脸上。
“抱歉，忍不住……”呢喃的话语消失在唇齿间，舌尖探进毫无防备的深处。
克制的亲了几下，换了口气，谢致予抵着他的额头看了会儿。
在触及到紧拧的眉心时，身上压着的人突然低头，接着就是令人难以喘息的深吻。
谢致予勾着他的舌尖，扶在脸侧的手下滑，来到脖子，蹭了蹭被连带着带动轻微起伏的喉结。
感受到入侵，闭着眼的人不舒服的皱眉。
空谷哀响的歌声掩盖了压抑的喘息，呼吸长久，细微的抗拒在不容拒绝的强势化为乌有。
木头似的毫无反应貌似将人惹恼了，不留余地的，企图把人弄醒。
如果你醒来。
然后回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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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词:
——只适宜滞于山之谷整理我的凌乱
——渴望大团圆 脚下路程难以削短
——未见终点 也未见恩典
——我与你极远
出自《高山低谷》
爱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