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魏卿尘手里的折扇，直接掉落在地上。
他没想到，魏夫人竟然这样豁得出去。
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了，京城谁还敢跟她好？那些平日里和她交好的妇人，也会因此而避嫌的。
哪怕大家心照不宣，内宅里这种事情很常见，可是如同魏夫人这样明目张胆地下1药逼迫的，她可是开创者。
可魏夫人就是拼了，她宁愿堵上自己的所有，甚至冒着被魏晸厌恶休了的风险，也要为自己的儿子谋一个好前程。
而另一方面，也是她对自己的枕边人魏晸了如指掌——如此爱惜名声的他，肯定会想方设法地拦下这件事。哪怕最后还会传出去一些风言风语，但也不至于影响了魏断仪的前程。
或许就是因为她太了解魏晸了，所以这些年他们两个之间，只有相敬如宾，却没有知冷知热酣畅淋漓的感情。
果然，魏晸沉默了一会儿，就对魏卿尘说：“儿子啊，你看，你爹我养你这么大也不容易，你是时候为咱们魏府做一些事情了，是不是？”
魏卿尘：“……”
他也被狠狠地伤到了。
眼看着就要脱离虎口，结果却遇到这样的事情，换谁谁受得了？
他忍不住对魏晸道：“爹，呵，我叫您一声爹，但是这些年，您对我可有丝毫的父子之情？若不是我自己争气，能够为魏家带来荣耀，您怕是早就任由魏夫人把我给杀了！”
“你……”这孩子在自己面前一向是毕恭毕敬的，所以魏晸也早就习惯了魏卿尘的卑躬屈膝，如今被他这样接二连三地数落，心里哪里受得了，“你这个孽种，若是没有我，哪里来的你？我给了你生命，你就应当听我的话！”
是他把孩子种在了秋媚的肚子里，秋媚才能怀上魏卿尘的，就冲这一点，魏卿尘就必须去皇宫里，把这门亲事让给魏断仪！
“呵……说是你给了我生命，那也不过是抖一抖的事情罢了，除了这件事，你还给了我什么？相反，你在未经过我同意的情况下把我带到这个糟粕至极的世界上，却不对我负责，那就是你的错！”
魏卿尘也不认输。
置之死地而后生，他想要和魏家人玉石俱焚。
他忍够了，也活够了。
魏晸气得浑身颤抖，指着魏卿尘的鼻子：“你你你……你这个孽子！竟然敢跟你父亲这样说话，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不孝子，你小心遭天谴！”
瞧瞧，说不过他，就开始拿父子情谊说事了。
只可以这一招对魏卿尘没用。
他只是冷冷地笑了笑，说：“我没你这样的父亲。”
“你……”
眼看着两人又要浪费口舌吵起来，魏夫人打断他们，道：“好了！”
然后看着魏卿尘，说：“你想死，也想拉着秋媚那个贱人一起死，这样就什么事都了了。可我偏不同意！你若是不去找公主一天，我便安排个男人进她的房里一日，直到最后她被……致死！”
“你想玉石俱焚，好呀，就是看你能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那个不要脸的娘死得如此凄惨，哈哈哈！”
听着魏夫人一席话，魏卿尘的脸色，已经变了。
魏夫人却火上浇油地道：“魏卿尘，你应该感谢我啊。若是我不把秋媚那个贱人带来这里，她也就不会怀上你。你若是不托生在魏府，而是别的穷人家，怕是早就被喂狗了，哪里还有如今参加殿试、又被公主选中的好日子？”
所以，哪怕我欺辱了你娘二十年，哪怕我让你变成双1性人，哪怕我一句话就让你放弃十年寒窗苦读的结果送给魏断仪，你也只能感谢我！
魏卿尘实实在在被魏夫人的三观给惊呆了。
但是，不得不说，魏夫人的确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他可以死，相信娘亲也会原谅他、支持他，可他却不能让娘亲用如此屈辱的方式死去。
魏夫人玩着涂着豆蔻的指甲，道：“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
“……我知道了。”
除了认输，他还能怎么办。
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可就在最后的节骨眼上被毁了。
他恨死了！
-
他是双1性人这件事情，除了娘亲和自己，也就是那个洛白知道。
娘亲是肯定不会出卖他的，所以这件事，一定是洛白说的！
他气冲冲地来到魏卿尘房里。
恰好，看到魏夫人从洛白房里离开，还若有所思地冲着他笑了笑。
魏卿尘仿佛瞬间明白了什么一样，可心里还是带着一点儿希望，推开洛白的房门。
但是，洛白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就笑了笑，说：“公子，夫人同意让我出府，是不是你……”
是不是你替我去求夫人的？
公子你对我也太好了，简直是有求必应，表面上霸道蛮横的不让我走，却私下里告诉了魏夫人。
洛白接下来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他捂着脸，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魏卿尘，这个他愿意拿自己的命去守护的人，此刻居然给了他狠狠的一耳光！
如果他们还没有发生那种关系，如果他们之间没有过誓言，如果他们还只是从前简单的主仆关系，那么无论魏卿尘怎样打他、甚至是打死他，他都不会多说一句。
但是如今。
不一样了。
“公子为什么打我？”洛白捂着脸，后退一步。
他只剩下一条胳膊了，捂脸蛋的样子有些滑稽。
魏卿尘冷冷地笑了笑，说：“我为什么打你？你心里不是清楚的很吗？现在好了，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可以拍拍屁股走人，离开魏府，反正你也不关心我和我娘亲如何，不是吗？”
洛白：“？？？”
什么意思？
魏卿尘又走进了，还用手抓着他的肩膀，用力地摇晃，道：“你若是真的想离开我，用什么方法不可以？为什么非要去投靠那个女人？你难道不知道我有多恨她吗？为什么要把我最羞耻的秘密告诉她？”
没错，魏卿尘以为，会告诉魏夫人自己身体秘密的，就只有洛白。
他不知道自己会变成这副样子，都是魏夫人害的，也没有人提醒他——他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罢了。
“公子……”洛白有些不明所以。
他什么时候去投靠魏夫人了？刚刚魏夫人来的时候，他还义正辞严地骂了她一顿呢！
只不过……这次的魏夫人并没有动怒，甚至神态温和地接受了他所有的批评，还说：“以前是我做的不对，你放心，我以后会改的。”
可笑的洛白还真的以为，是因为魏卿尘攀上了皇亲国戚，所以魏夫人对他的态度才有了如此大的改变。
“你要走，可以。”魏卿尘深吸了一口气，“你本来就是个贱奴，也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只不过……到底是我救了你的性命，还安葬了你的娘亲，你也应该报答我，既然不想留在我身边伺候我一辈子，那就再留下一条胳膊吧。”
“……”
他已经没了一条胳膊，若是在没了另一条，往后可怎么生活呢？
可是魏卿尘不管，他只是要洛白记住他，永远记住他。
凭什么啊！他苦心经营了十多年，卑微隐忍了十多年，卑躬屈膝了十多年，为什么就因为洛白的一句话，这些年的努力就都白费了呢。
他真的不甘心！
洛白没听懂魏卿尘在说什么，脑子里也是嗡嗡的，好不容易才理清思绪——魏卿尘要他一条胳膊，才肯放过他。
他都是要当驸马爷的人了，却还要他一条胳膊……
洛白闭了闭眼睛，最后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我这条胳膊，不过，既然你想要，我给你就是了。”
他已经没了一条胳膊，是没有自己砍自己的机会了的。
所以这一次，他是自己撞在刀口上，忍着钻心刺骨的疼痛，硬生生把剩下的那条胳膊也给割下来的。
“公子，保重。”
山长水远，愿你我两相忘。
-
魏卿尘亲自求上门来，还说自己配不上她。
经历了那么多事，魏卿尘仿佛也看开了，不再隐瞒自己的秘密了，直接把那件事告诉了嘉禾公主。
头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嘉禾公主也是愣了愣，最后摆了摆手，道：“其实这件事……本公主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纵使我是公主，也不能强买强卖啊，否则你也就不会遭受这么大的痛苦了。”
“自打我提出要你做驸马爷之后，父皇就派人暗中盯着魏府，你经历的那些事我也听说了……唉，我很抱歉。”
“不过，魏断仪那种小人，妻妾成群，不思进取，还有个如此肮脏卑鄙的娘亲，本公主怎么会看得上他呢？你放心，就算本公主不要你做驸马，也断然不会要他做的。”
“你就留在皇宫当差吧，我会派人把你娘亲也接出来。”
魏卿尘：“……”
他连忙跪谢嘉禾公主。
她是他的大恩人。
在皇宫藏书阁当了一段时间的差以后，魏卿尘偶然间听说，后宫里有位娘娘生了个双1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