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冷笑一声道:“那又有何区别?”

  他挥手对黑衣人吩咐道:“拿下。”

  十几个黑衣人冲过来,秦沧并不做无谓的反抗,站在原地。

  三皇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秦沧不慌不忙的模样,阴着脸说道:“我知道请神明厉害,但如今你筋脉上有锁灵藤,便是想施展也施展不出。侯爷最好别耍什么花招,不然一不小心,项上人头不保。”

  “你敢杀我吗?”

  三皇子不屑道:“有何不敢?国师和父皇冥顽不灵,非要仰仗你。若我完成了我的计划,你也不过是一个无用的废人。我现在把你杀了,生米煮成熟饭,他们能有什么办法,莫非还能把我也杀头不成?”

  “我若是死了,皇帝也活不成。”

  三皇子谨慎道:“你什么意思?”

  “陛下早已病入膏肓,如今全靠我的血吊着一条命,你若把我杀了,不出三天,他即刻暴毙。”

  秦沧在赌。他本以为三皇子为了中洲,一定不会杀他,只是没想到是个他是个疯的,根本不在乎中洲灵气运转如何。

  他就是想看看,三皇子对这个从小宠溺纵容他的皇帝是否还留有一点良心。

  果然他赌对了。

  在三皇子犹豫的片刻。外面的刀客喊了一声:“侯爷,好了!”

  同一时刻,海阎王胸前那个发着微光的护身符慢慢震动起来!

  上次在渔船上秦沧便注意到这个护身符。

  这不是普通寺庙祈福得来的符咒,他感应到有什么东西被封印在护身符之中,之所以河神有所忌惮,便是害怕这个被封印者的邪祟。

  海阎王脸上已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胸口的护身符:“怎么会?”

  秦沧大笑了两声,转过头去看刀客。

  大殿里的刀客手中拿着一个木牌,上面被雕刻出符咒凹槽,提前存好的白柳的鲜血洒在请神符上,发挥了作用。

  说白了,请神与去集市上买东西也并没什么区别,只需要请神命的寿数,以及祭品的鲜血。

  请神命的血如同黄金,少许一点就有大用,因此需要补足的寿数就少些,若是用白柳这样寻常的祭品,他自己填上的寿数就多。

  不过好在海阎王常年走水路,身上带着的那个邪祟也应该属水,正合了白柳的八字生辰,因此不至于叫秦沧把自己烧没了。

  江河奔涌的水声从海阎王的封印中传出,紧接着突然凭空越出了两条巨大的双生灵鱼,围绕在秦沧身边。

  三皇子道:“怎么回事!”

  海阎王也死死盯着秦沧:“双生灵鱼被他请了去,现在已经不听我的了。”

  秦沧心念一动,双生灵鱼向海阎王扑过去,尾巴拍在大殿的柱子上,柱子裂开一道裂缝。

  海阎王是知道双生灵鱼的厉害的,拔刀且战且退,被逼到角落。

  三皇子在旁边看的着急,提高了音量道:“你若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不如直接毁了这个封印!”

  海阎王在江湖上行走多年,就是凭的这双生灵鱼,也是有感情的,此时却不得不放弃,否则失去的就是自己的性命!

  他当机立断,一狠心,扯下脖颈上挂着的护身符,一刀将其劈断了。

  双生灵鱼动作一缓,随即在空气中消散而去。

  三皇子面色阴沉:“我看你还有什么底牌?双生灵鱼已经毁了,现在你肉体凡胎,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侯爷!怎么回事!”

  刀客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在几人的围攻下,一边左躲右闪,一边大叫:“鱼怎么没了,是不是血不够用了?”

  他也是一个有急智的,想到之前秦沧经常与他说过白柳与这些琉璃浴桶里的祭品同为水命,突然福至心灵,就近拉一个人:“得罪了!”

  他伸手就用在那人手上划了一道,把木牌接在下方。

  秦沧刚想告诉他双生灵鱼已经死了,便突然感觉到一阵奇怪的感应。

  这符咒似乎还在发挥作用,而那个被符咒搜寻到的,不知是妖邪还是神灵的玩意儿,似乎非常的强大。

  秦沧立刻道:“一个人的血不够!”

  刀客被团团围攻,没有办法取到所有人的血。

  琴女的能源不知什么时候被截断了,没有了琴音的控制,沉睡在琉璃水池中的祭品们苏醒过来,看见这混乱的场面,发出一声声尖叫。

  白柳看着醒过来的祭品们,目光突然锁定在其中一个年轻女子的脸上,她眼睛一亮:“阿巧!”

  这阿巧便是与她一同被带上船的祭品。此时白柳也顾不得许多,大叫:“阿巧,我是来救你的!把你的血——借一些给那个刀客。”

  她话音未落,就被黑衣人伸手打晕了过去。

  刀客已经纵身跳进水池,一时间整个场面极其混乱。

  三皇子不可能放任秦沧再继续行动下去,他从怀里掏出纸包一洒,极乐香的味道瞬间铺满秦沧周围,同时大声呵斥道:“赵七!”

  秦沧服过清心丹,自然不怕,三皇子冷笑:“你以为我就只有这一招吗?”

  那个叫赵七的弟子拿着棋盘出现,那棋盘上有一盘残局,似乎就是秦沧没下完的那一盘。

  在看到熟悉棋局的那一瞬间。他便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拖入混沌中。

  周围的环境迅速褪去,最后像那天一样,再一抬头已经处在空旷的祭坛中。

  同样是冬天,与过去不同的是。此时地上放了一个1食盒,他想起来的,自从上次翻墙出去之后,送饭的宫女至少再也没有饿着他。

  小秦沧打开食盒,却有些沮丧的发现今天的饭菜有虾末,他吃不了虾,第一次吃完之后浑身都长红疹子,可能宫女却忘记了。

  秦沧咽了几口白米饭,填不饱饥饿的肚子,曾经断掉过的右腿传来一阵阴冷的疼痛。

  第二日是一个阴雨天。该去学堂,但他昨晚又吃的不够,腿也痛,只能走一会儿,歇一会儿。到了学堂,已经迟了。

  秦沧没什么精神得拄着头看着面前的书本,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放了一块点心在他面前。

  抬头一看,竟然是太子。

  大概是看他太可怜。

  秦沧非常感激地道了一声谢,把点心拆开来。

  他心里有些欣喜,太子平常是个非常谨慎的人,若无必要,也不与其他世家子弟说话。

  他本就不受宠,也是为了避免皇帝更加不待见他。

  第二天他们开始下棋。可以自己找人对弈,秦沧第一次鼓起勇气,主动走到太子说,发出了邀请。

  太子并没有拒绝。

  一天的学习完成之后,他本想与太子道一声再见,谁知太子冷冰冰地看着他说:“侯爷以后还是少和我接触的好,不必因为给了你一块点心,就觉得我想与你交朋友。”

  秦沧愣愣地站在原地,没说出话来。

  这微薄的好意转瞬即逝,他还没回过神来,身后又传来三皇子一阵刻薄的笑声。

  对,我现在在幻境里,我要出去。

  秦沧看见三皇子的脸,突然清醒了一瞬。

  他心想这个幻境的阵眼一定在这阴魂不散的三皇子身上。

  他跑到旁边,抱着那个大花瓶,向三皇子身上狠狠的一砸,三皇子的幻像消失了,周围白茫茫的一片,还是不见出路。

  没过一个呼吸,秦沧又回到了皇宫里。

  此时他站在学堂旁边的小花园里。

  三皇子旁边围着一群小孩,他对那秦沧大声道:“听说狗都会水,你会吗?”

  小秦沧转身就要跑,却被七手八脚地抓了回来。

  那浓郁的香味已进入神智,渐渐的,幼年的秦沧开始控制不了自己。

  三皇子指着那片小水池说道:“你跳下去让我看看。”

  其他人好奇的盯着:“真的会跳吗?”

  “不知道诶。"

  被困在幼年躯体里地秦沧大叫道不要去不要去,可是仍旧就无法阻止。。

  他双眼空洞,慢慢地走近水池边,一头栽了进去。

  刺骨的寒冷让他的意识清醒了几分,他开始挣扎,右腿却疼的动不了,直到整个人在这浅浅的水池中因站不住而往下跌的时候,终于有人把他从水池中拉上来。

  三皇子夸张地笑道:“这么浅的水池你也能被淹死,太不中用了吧?”

  他看见地上蜷缩身子抱着右腿的秦沧,发现了他的异样,挑了挑眉走过去,顺着他的脚腕向上摸索了一阵。

  被打湿的布料贴在腿上,三皇子看着腿骨歪曲的形状,笑了起来:“怎么你的腿歪了一截,真是稀奇。”

  他说罢,还伸手敲了敲。

  秦沧面色苍白,突然不顾一切地扑向他,双手掐住三皇子的脖子。

  三皇子的幻象又消失了。秦沧站在原地,浑身湿透,满心茫然。

  到底该怎么走出去?

  阵眼若是这三皇子,他刚才所做的各种反扑却不起作用。

  要找个办法杀了三皇子吗?可是现在又要到哪里去找那个幻像呢?

  在这空荡荡一片的幻境中,只剩下他自己。

  难道.....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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