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酒吧，主题之夜。
还没有到营业的时候，酒吧里的工作人员正在做最后的准备。
调酒师的装扮和平时没什么不同，用酒吧老板的话来说：“马甲衬衫领结就已经很复古了。”
不想折腾的小池平觉得很有道理。他搬来一个铜色留声机，放在吧台边上当装饰。桌面铺满旧报纸，在暖黄的灯光下显现出岁月的痕迹。
“完美！”小池平满意的拍手。
川原爱把古董相机架在舞台前方，原本空无一物的背景墙挂着白色幕布，正在播放黑白无声电影。
“嘴酱你在偷懒哦。”
川原爱踏到吧台，无聊的戳弄留声机。
“老大你也没上心到哪里去。”
小池平耍酷似的开始调酒。
“胡说！”
穿着驼色格子背带裤的川原爱今天戴了一顶相同花色的毛呢八角帽，额前的碎发用发胶固定到脑后，整个人看起来温柔且儒雅，还带着少年的鲜活与意气。
“这可是经典的英伦复古风。”
小池平将调好的酒水放在老板面前。
“嗯，抱个画板很像电影里浪荡不羁的街头画家。”
川原爱从口袋里摸出烟斗敲了小池平一下。
后者摸了摸被敲的脑袋，不以为意。
“对了，中也先生呢？”
“他还在准备。”川原爱尝了一口调酒，露出满意的神情，“话说回来嘴酱和中也酱熟悉得很快嘛。”
"老大你是在内涵我自来熟吗？"小池平撇嘴，“明明你才是最自来熟的那一个，一口一个中也酱，多亏中也先生脾气好。”
“唔~我在夸你人缘好呀。”川原爱用“不识好人心”的眼神谴责调酒师。
“过奖了，要说人缘好，曜先生才是最好的那一个。这几天他没来上班，我已经收到好几个客人的慰问。”提起这个，小池平好奇道：“曜先生今天真的能来上班吗？”
“真的。”川原爱没有迟疑，“我刚刚收到他的短信，今天会迟一点，好像是路上遇见了即将分娩的孕妇，得送她去医院呢。”
“哇！这种理由！”小池平叹为观止，“如果不是曜先生说出来，我还以为是新的翘班方式。”
“曜酱就是这样的人。”川原爱支起下巴，“比起曜酱，嘴酱好像更喜欢和中也酱打交道，为什么？他俩在你心里都是好人吧？”
“大概是因为中也先生更随性一点，而且……”
“川原，小池。”一身正装的中原中也推开布帘，从里间走出来。
“为什么非得这么穿？”橘发青年皱着眉，神色不耐的看着手里的棍子。
“啊呀！这不是很好吗？中也酱超级帅~”直白的夸奖让中原中也脸色微红。
川原爱跳下椅子，走到中原中也身边。
黑色最大限度激发出橘发青年身上的危险气质，然而无论是扣到最上面的白色衬衫，还是规规矩矩贴在身上的礼服外套，都将这种气质包裹得神秘而内敛，吸引他人去探究。
“本来想留着这身装扮到下一次主题之夜，中也酱这样打扮很像传说中的恶魔执事。”川原爱好玩似的揪了一下青年身后的衣服尾巴。
橘发青年身上穿着一套燕尾礼服，头上依旧是那顶黑色礼帽。不仅如此，白手套和手杖成为他的装饰品。
“但这一套和中也酱的帽子很搭呀！中也酱第一次正式出场一定要完美才行。”
中原中也将手杖放到吧台边，他正要脱下白色手套，闻言一怔。
“怎么看出来的？”
“什么？”
中原中也压低声音：“帽子……”
“中也酱表现得超级明显。”川原爱耸肩，“我都要怀疑帽子才是中也酱的本体了。既然中也酱这么宝贝这顶帽子，以后上台的时候我会帮中也酱准备合适的服装，小问题而已。”
尽管那双棕色眼睛写满不在意，中原中也无法对青年的体贴视而不见。
川原爱，实际上是一个很善良的小鬼。
“谢谢。”
“嗯哼~”
川原爱真的无所谓，他打量眼前的橘发青年，片刻后，不太满意的抿唇。
“太一板一眼了。”他直接扯掉橘发青年脖子上的黑色领带，忽略中原中也的制止声，解开最上面的两颗衬衫纽扣，使礼服外套直接敞开。
中原中也爆出井字。
收回前言，川原爱就是一个任性的小鬼。
任性小鬼犹不满足，他从抽屉里拿出之前买的暗红色丝巾，叠好后放到青年胸前的口袋。
“手套可以不戴，但手杖一定要拿着。”.
忽略橘发青年一言难尽的神情，川原爱自顾自的嘱咐。
“川原小鬼，下次要做什么记得提前打招呼。”
天知道，川原爱对自己脖子伸手的一瞬间，中原中也差一点克制不住攻击本能。
“中也酱不是没出手吗？”同为武技高手，川原爱当然明白中原中也的意思。
“这可不是开玩笑。”中原中也第一次冷着脸说话，“要是我没反应过来怎么办？”
“可是你反应过来了。”川原爱无辜的眨巴眼睛，“我相信中也酱呀~”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这个小鬼能把“相信”两个字说得如此轻佻？
“可恶！”中原中也拍向桌面，旁边的留声机跟着抖了抖。“小池，麻烦来一杯调酒！”
被点名的调酒师朝川原爱努努嘴，举起双手。
“不行哟。”不等中原中也反驳，川原爱一点点掰开那只紧握的拳头。“我可不想工作还没开始就帮中也酱收拾残局。”面对那双冒火的蓝眼睛，川原爱露出安抚的微笑，“好啦，我错了！下次我再也不会随便动手！”
蓝眼睛的视线转移到两人交握的手上。
“这是意外！”川原爱立即放手以示清白，“中也酱先工作好不好？工作结束以后，我可以陪你一起喝。”
中原中也觉得哪里不对，但他的注意力被川原爱奇奇怪怪的哄人语气吸引了，他噌的一下站起来。
“我去彩排。”
接触的皮肤泛出薄红，中原中也甚至忘记拿起座位前的手杖。
“啧啧啧~”小池平看川原爱的眼神就像看禽兽。“中也先生这样的纯情男青年已经不多了，老大你悠着点。”
“我很真心的。”川原爱摩挲着手里的玻璃杯，“阿平应该很清楚！再说了，中也酱比我年纪大，为什么嘴酱担心他不担心我？”
“在老大和客人的荼毒下仍然好好叫我名字的中也先生是一个大好人。”小池平不改怨念，“这么认真的中也先生，遇上现在的老大简直是羊入虎口。”
“你想多了。”川原爱十分无语，“中也酱很厉害的。”他拾起一边的手杖，“我们谁也不会吃亏，你放心吧。”
川原爱借着送手杖的机会和台上的橘发青年谈笑，中原中也的羞赧和川原爱的欢欣都要溢出来了。
“暧昧时期跟谈恋爱似的，服了你们。”小池平摇摇头，“老大啊老大，小心又出现一次都市传说。”
调酒师开始整理吧台上的器具。
晚上九点，演出正式开始。
或华丽或火辣或绅士或嘻哈的客人们聚集在舞台周围，跟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橘发青年甩动手杖，转身时会伸手扶一下帽檐。
“中也先生又进步了。”
“中也酱是天才嘛。”
因为川原爱的眼神太过专注，舞台上的蓝眼睛总是忍不住追寻吧台边的看客。爵士乐与爵士舞是天然的同盟。燕尾随着歌者的动作在空中划出弧度。
无论是宛转悠扬的声线还是干净利落的舞步，都体现出橘发青年可怕的天赋。
才几天时间，中原中也已然将专业的唱歌技巧应用自如了。
“哎，看来又得做好招人的准备。”
小池平虽然为中原中也感到高兴，但还是苦着脸发出叹息。
“别这么消极，未来会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还是别了，我特别害怕老大你口中的转折。”
小池平移开视线，不经意扫过门口的位置。
“咦！曜先生来了！”
川原爱转身。
“抱歉，我来晚了。”
来人脱下身上的沙色外套，露出烟灰色的针织背心，看上去和酒吧的环境很是相宜。
“曜酱来晚了呢。”川原爱饶有兴致的重复一遍。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即将分娩的孕妇情况很危险。”
被称作曜酱的男人没有太明显的感情波动。
“是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川原爱继续重复。
“嗯，耽误工作是我的问题。”
“是的呀，让我想想怎么办才好，扣工资……”
“老大，你能不能别每次都这样逗曜先生。”来人的表情没有变化，小池平先看不下去了，“曜先生，老大只是和你开玩笑，不用每次都这样一板一眼。”
“嘴酱这不是很维护曜酱吗？”
“是这样啊，谢谢嘴酱。”
来人平平淡淡的说出这番感谢的话。
“所以我才和曜先生相性不合，为什么非得叫我嘴酱？”
小池平抓狂的擦杯子。
“因为客人都这么叫。”川原爱抢先回答：“曜酱一直认为这是酒吧传统。”
曜先生默认。
“算了，我放弃。”连酒吧老板都没有逃过这套逻辑，小池平选择投降。
曜先生依旧处于状况之外，毕竟这个传统是老板亲口告诉他的。
川原爱并不在意别人怎么叫他。
“曜酱家里的小孩痊愈了吗？”
川原爱一边注意橘发青年的情况，一边和好久没见的员工话家常。
“托福，爱酱介绍的医生很厉害，大家都好了。”
“那真的太棒了。”川原爱真心实意的祝贺。
“多谢爱酱的照顾。”曜先生的视线跟着川原爱投向舞台，发现那里站着一个不熟悉的身影。
“那是我们新招的驻唱歌手。”川原爱与有荣焉，“中也酱超厉害的。”
“看起来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棕红发青年与橘发青年遥遥相对，刹那间，音响里只剩下伴奏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