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有人都意识到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候, 所能够爆发出来的力量是惊人的。

  对于会收获多少信仰之力这件事我一点都不担心,只是我心里没有把握,百万人的信仰究竟有多少?而这些信仰又是否真的能够让我破坏掉这个阵法?

  当然我也只是心里这么想想, 半点也不敢表露出来自己没把握。

  毕竟将死之人的爆发力极大,所以如果我说我也没把握的话, 搞不好浮动的人心会将怒火和恐惧发泄到我的身上来, 到时候我们几人说不定会死在所有人前面。

  我的那一番“宣言”说了之后不久, 小南南的弟弟南星姚就找到了我们, 当然能这么快找到,主要还是归功于我所在的位置极为显眼,再加上我为了告诉所有人我确实还能使用法力这件事, 就使了一个比较低级的发光小法术,整个人都像个发着青色光芒的巨大电灯泡。

  反正只要眼力好的人, 抬眸就能够看到我所在的方向。

  好不容易找来的南星姚激动地站在小南南的面前道:“太好了, 你们没事,头儿突然就要求启动阵法, 我见情况不对,就赶紧跑到天震城里面来找你们,想带你们在阵法启动之前离开的,只是没想到, 我还没有找到你们,阵法就被启动了, 对不起……大姐……”

  我听到小南南教育他道:“那时你应该转身离开这里,就算我们出事了,你也好将那个人的信息回去告诉父亲。”

  “对不起, 大姐, 我真的错了, 对了……宿于秋姐……她真的可以带我们破了这个阵法吗?”

  小南南抬起头来和我对视了一眼轻声道:“若是信仰够的话,可以。”

  “若是不够的话,我们都会死在这里吗?”南星姚说完,见没人回答他,但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回头看到一旁的元若鸢,奇怪地道:“若鸢哥,你在干什么?”

  “这不快死了麻,我得想想我还有什么遗愿没有完成。”

  南星姚问他:“那你想到了麻?”

  “还没,我现在才发现自己好像生下来就什么都不缺。”元若鸢用苦恼的声音说道。

  该死的修二代!

  在上面偷听到他这句话的我在心里这般狠狠地唾弃了一声。

  南星姚身为另一个富二代,对他的话好似不觉得有什么稀奇,他只是哦了一声,而后回头看着静坐的人群和远处已经陷入混乱的城镇,极为不是滋味地将背上的木箱子拿了下来,攀着墙壁跳跃到我的面前,表情歉疚地对我道:“对不起,宿于秋姐,如果不是我盗走了你师父的尸骨,你们也不会被我引到这里,也不会遇上这个献祭阵法了。”

  我收起了自己小气的表情,珍重地接过那个装着我师父本人的木箱子。

  本来是想好好揍这个熊孩子一顿的,但是此刻看着南星姚难受的样子,再加上平时他那么喜欢小南南,我对他的心便软了几分,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道:“也不全怪你,无论我们来不来,天震城的这件事都会发生,我们只是碰巧遇上了而已,既然遇上了,我们便只能坦然面对了。”

  他抬眸望着我,略显青涩的干净五官和清澈的眼神一览无余:“那宿于秋姐,现在我能为你们做点什么吗?”

  我对他道:“相信我能拯救所有人,或者去帮助城主的护卫队去维持秩序。”

  南星姚再次回头看向混乱的城镇,不少平日里看起来光鲜的人此刻竟全然丧失了人性,护卫队的人压制得颇有几分困难,他不由地开口道:“为什么他们会如此?”

  我见怪不怪地道:“因为这就是人性,知道自己快死了,所以平日里不敢做的事情就敢做了。”

  他又看了一会儿,最后转头毅然决然地对我道:“宿于秋姐,我相信你能够拯救我们,现在我去帮忙了,你们这里若有什么需要我,只需用传音符唤我一声便好了。”

  说完他分别给了我们三人每人几张传音符。

  作为修士,即便是被封印了法力不能用,但是他们经过千锤万练的身体依旧在凡人之中拥有无与伦比的优势,混乱主要是有个别几个修士不相信我能够拯救所有人,所以开始放纵自己作乱。

  幸而天震城的城主虽然是个傻逼,但是至少在这个关头他没有拖后腿,积极地带着自己手下的人去维持天震诚的秩序。

  混乱只持续了半日的时间,人们便恢复了平静,大多数普通人开始面带担忧地在家照常生活,后来他们大概是看到修士都通过打坐的方式向无执祈祷后,便也开始学起了这样的方式,静坐的人越来越多的。

  直到我感受到整座城的都平静无一人说话的时候,信仰之力开始澎湃地往信仰木牌里面涌入。

  这对比起之前遇到节日时的信仰又有所不同。

  那次偶然过节得到的信仰像河水,这次在天震城得到的信仰像是浩瀚的江河,数量之大,令信仰几乎凝成了薄薄得像雾的实体一样的东西向我汇聚。

  这一幕把我给看愣了,一时间忘记了然自己发光。

  在阳光的折射下,每一缕信仰凝聚而成的雾气都闪烁着金色的光芒,被淡蓝色的结界笼罩着。

  这一幕既美,又令我感到震撼。

  我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回神后下意识朝着小南南看去,这一看,视线就正好撞入小南南的眼眸之中。

  原来他一直在看着我,震动的眼眸仿佛也是被这一幕的美景震撼了。

  只是他该看这金色的雾芒有多美,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看得我的脸颊都有些发烫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挪开视线。

  虽然我们两个说起来也算是老夫老妻了,但是依旧在偶尔的相处中感受到羞涩。

  我看向天震城中的百姓们,他们显然也被这一幕给震撼住,这雾色的光芒就像是绝望中突然出现的一道希望,这时候就算是不相信的人,也开始相信我了。

  仿佛滚雪球一样,我所得到的信仰量又开始倍增。

  我闭着眼,神识看着信仰木牌中陡增的信仰,心中澎湃了几秒后便恢复了平静。

  毕竟这些玩意儿,虽然是天降横财,但是注定是保不住的。而且在经历了之前的数次突然暴富又突然信仰消失一空后,我已经能够很淡定的面对信仰暴增这件事了。

  反正都是会随时消失的东西,只要不当成自己的,就不会感到失望了(卑微)。

  半日的时间,信仰的量就从一个小池塘到小鱼塘,开始往湖泊的方向发展。

  我大概估算了一下,若是信仰能够保持这个涨幅,那么或许只要再有半日的时间,那些信仰就能够达到当初我和小南南娘亲对上的那一次。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我依稀还记得当年一次性使用了那么多信仰的奇妙感受。

  那种仿佛自己是这世间的神明,任何事情,只要我愿意,抬手间我便可以做到的感觉,简直无比美妙,做梦都没有那么爽。

  如果是那种程度的话,应该可以破了这个阵法了吧。

  想了想,为了保险起见,我决定还是等信仰收集上两日再开始行动,毕竟信仰是一次性的道具,用完了又要重新收集,如果到时候失败了,那就彻底要在绝望之中度过一天了。

  只是我没想到,计划终究是赶不上变化。

  那个献祭的阵法已经开始一点点吸收这个阵法内的人的生命力。

  我们这些有修为的修士还好,个个都皮糙肉厚,可是那些普通的凡人显然就有些顶不住了。

  到了天色将晚的时候,我正好才勉强收集了一个白天的信仰,就开始陆陆续续有凡人倒下,就算没有倒下的凡人也已经面色惨白,看起来命不久矣。

  人们慌张地上去查看那些倒下的人,我也去看了,发现那些人暂时还没死,但是如果再迟一些的话,肯定就没命了。

  所有人都看着我,但是却没有人开口说话,目光祈求地看着我,而我的心中也因为他们的眼神生出了万般不忍。

  我没说什么,沉默着往回走,所有人都给我让开了一条路,有人跪着双手合十,面容恐惧地朝我祈祷,我低头看着路面,脑海里闪过了许多方案。

  我固然可以再等上半日,可是半日之后,这座城中的能够活下来的就只有身强体壮的修士了。

  若是开口投票,那么可以预见的是,一些自以为高贵的修士定然会要求我再晚上半天,以求这件事更有把握,让他们能够活下来,至于凡人的死活,他们估计会觉得一切都可以为自己而活着而让路,我实在见过太多这样的人。

  如果那样做的话,显然违背了我的初衷,我多年所受到的教育,以及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师父对我的耳需目染,让我对“生命没有贵贱”的这个认知深入到了骨髓里面。

  我回跃到了那个能够俯瞰整个天震城的高塔之上,再次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已经开始有凡人支撑不住了,我所收集的信仰也许已经足够了,也许不够,但我不想再等下去了。天震城的人们,今天就让我们一起来赌一把,要死大家一起死,要活,那就我们所有人一起活!”

  说着我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剑指长空,信仰从我身上爆发出了一束光,链接天地,一股力量的气流波浪般一我为中心扩散了出去,几乎所有人都被这一阵气流吹拂得仰倒了身体。

  所有人都表情震撼地看着这一幕。

  我相信,所有见到这一幕的人们,在他们今后的一生中,或许直到死,应该都忘不掉今天看到的画面了。毕竟即便是我,一生当中,恐怕也没有几次能够这样挥霍信仰之力的机会。

  我手中握着自己的剑,凝神望着笼罩着整个天震城的献祭阵法,使用了巨量信仰之后,那个阵法在我的眼中便成了另一个模样。

  此刻的阵法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生物般,一呼一吸之间,慢慢地将献祭阵法内活物的生命力一点点吸走,而那些被吸走的能量,则一点点向着阵法中央的上空汇聚,我飞到了那处一看,才发现那里躺着一个人。

  我仔细盯着那个人看,才发现他果然就是之前在胖城主府里遇到的那个黑衣瘦高个。此刻他正表情愉悦地在享受着力量不断增长地感觉,看起来好不恣意。

  我的注视或许是让对方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的眼皮一跳,眼看着就要睁开眼睛朝我看来。

  我便在他睁开眼睛的刹那,对着原本是被元若鸢做过手脚、后来又缺失了南星姚作为献祭的这个阵法最薄弱之处一挥剑,一刀庞大而凛冽的剑气朝着那处破空而去。

  睁开眼睛的那个人见状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刚想要有所动作去阻止我挥出去的那一道剑芒,结界的边缘就被击中,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整个阵法被打破,紧接着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裂。

  那人目眦欲裂地看着,怒地浑身毛发都竖立了起来。一道震慑住整个天震城的怒音响彻上空,对着我喊道:“竖子尔敢!”

  我冷笑了一声提剑冲上去,与他剑芒相碰的刹那,我不屑地对他道:“你在狗叫什么?”

  他见我竟然能够接住他的攻击,当即暴呵一声,用几乎是癫狂般的力道朝我攻击过来,我挥手就斩断了对方手里的剑,同时翻身一脚就将人踢到了天震城的人工湖中,湖水发出一声巨响,冒出了大大的水花,而后就是几人高的波浪涌上岸边,水将湖边植物都拍打的湿淋淋,不少被水湿透的人还一脸懵逼地看着周遭,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冲上去又把那个人从水里抓了起来,扔在半空中又是好几招连击,笑死,在无敌的我手上,他根本就没有半点反抗之力好不好。

  不过眨眼的时间,他被我打了三百多下,全程连发出惨叫都来不及。

  我有些腻了,便干脆将人一脚踢伤岸边,一脚踩在对方的脸上,不断地用鞋面去摩擦对方的尊严,一边摩擦还一边嚣张地道:“我问你,你刚才在狗叫什么啊?”

  好家伙,憋屈了这么多天,可算扬眉吐气了。

  作者有话说:

  嘿嘿,今天四千~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愿仔 1个;

  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