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奔这是个大事,咱能不能先歇歇?”

  温凌云的额头上还冒着汗,夏天的风呼呼从耳畔吹过,把人吹得闷热,衣服没多大会就潮乎乎地粘着了。

  严竹为了躲避逐渐围上来的粉丝拉着温凌云就开始在游乐场里四处乱窜,等他们甩掉了蜂拥而至的人群时,天色已经渐渐发红。

  俩人穿着粗气停坐在了一排长椅上歇脚。

  温凌云恹恹地说:“我这条腿啊,可真是遭老罪了。”

  “我看看......”,严竹伸手把他的腿捞到自己腿上,“哎呦,都遛细了......这回去不得好好补补啊。”

  温凌云不好意思地把腿收回来,“所以啊得给我加钱,我才好买肉吃。”

  “我不是说了吗......从了我吧,钱都给你。”

  严竹顶着那张光是看着就令人心驰神往,恨不得让人把心肝脾肺肾和钱包都掏出来的脸说出这么恋爱脑的话,温凌云都不忍听。

  他“嘶~”地叹了一声,“花瓶儿啊,你可咋整,我要是用点美男计,你不得把家底都给我啊。”

  严竹低头闷笑着。

  他突然感觉自己这些日子笑得过分多了,前阵子许娇娇还说他有法令纹了。

  可是他好像被温凌云下了蛊,跟他在一起就安心,就想笑,想摊着肚皮睡个觉。

  他笑完了,认真说道:“合着你现在还没开始用美男计呢......天呐,现在我都要掏钱包了,要真是用上了,那我不得疯啊。”

  温凌云还是年纪小,随便说几句调侃的话都能给他羞个跟头。

  严竹只是说了些在平时不会说的话,温凌云的脸都红透了,捂着脸往严竹身后边藏,还不让严竹回头看。

  “老流氓,快转过去别看我,看花车啊。”

  严竹说:“天黑才开始,且等呢。”

  游乐场的花车巡游是夜幕降临时才开始的,远近闻名!很多人都是专门为了看花车才过来的。

  或许是受了这个氛围的烘托,俩人也乐意去凑这个热闹。

  “严竹叔叔,严竹叔叔。”

  一道的软糯的声音突然从俩人身后响起。

  一个白胖的小团子顶着两道鼻涕踩着三寸高的青草就蹦跶着过来了。

  严竹皱了皱眉,不自觉捏紧了自己的衣角。

  说实话那两道鼻涕根本不是挂在小团子的脸上,那是挂在了他的心上,让他坐立难安,浑身不适,感觉像是指甲摩擦在了黑板上然后一直不停一直不停......

  这种感觉瞬间让他精神紧绷起来。

  温凌云看着对方紧皱地眉头有点想笑,想伸手帮小团子擦干净,可又怕这手伸出去以后严竹就再也不牵了。

  想了想,还是从兜里拿了纸巾,给小鼻涕虫收拾了。

  “你怎么认识严竹叔叔啊?”

  温凌云问道。

  “我妈妈喜欢他”。

  “那你妈妈呢?”

  小团子看着也就五六岁,这个年龄的小孩不可能自己来这么大的游乐场。

  果然这小团子指了指不远处假山下角落里的那个外人免进牌子......

  所以......

  ***

  晚上八点,一道道烟火从乐园中升起时,两个手脚笨拙的可达鸭从闲人免进的门里钻出来跟着喜洋洋熊大熊二米奇唐老鸭白雪公主他们一起上了花车。

  其中一只可达鸭对着另一个拘谨不苟言笑连个飞吻都不比划的可达鸭小声说道:“你得动弹一下,不然就不好看了。”

  “动弹不了一点......”,可达鸭回复到。

  活泼鸭说:“你拍拍屁股。”

  “不拍,这事儿真不惯着你”

  “那你飞吻啊。”

  “吻不了,别逼我揍你。”

  活泼鸭举着自己的小翅膀拍了拍冷漠鸭的屁股:“求你了,想看。”

  冷漠鸭:......

  那......

  吻是这么飞的吗?屁股这么拍?感觉怎么怪怪的?

  冷漠鸭也不跟着节奏跳动,就这么伸着翅膀撂了个飞吻,又拍了拍屁股。

  在一众活泼可爱的玩偶中间显得尤为僵硬。

  今夜的花车巡游或许是这个游乐场最为普通的一场表演,而在花车上有两只鸭子度过了人生中最为肆意的一个夜晚。

  这种兴奋劲儿一直到晚上回家的路上都还没消停下来。

  温凌云在车里一直念叨着:“你都不知道你有多搞笑,你们明星不都是能歌善舞个个十八般武艺吗?”

  “你怎么连扭屁股都跟不上拍子啊?”

  “你的粉丝知道他们的偶像是个音痴吗?”

  “怪可惜的没有拍照录像,这不得损失一个大乐子啊。”

  严竹扶着方向盘,单手拧开了一瓶水递给温凌云,“快歇歇吧,嗓子都哑了,整车人就你叫得最欢。”

  温凌云脸颊通红,汗水顺着额头从脸颊流进脖颈里,“我高兴啊!”

  “花瓶儿,你开心吗?”

  严竹打了转向灯,把车停在小院的门口,熄了火却没有下车。

  “开心......”。

  “狗哥,这是我最开心的一个生日。”

  生日......严竹已经很久没有过过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过生日了。

  “我小时候有一次生病,我爸特别忙,没来得及开车送我去医院......当时我家住在郊区,离得远也没什么出租车在附近。”

  “然后我妈跟我爸打了很多次电话,最后我爸还是来晚了,导致我差点休克。”

  “我爸我妈互相埋怨,都觉得是对方不对。”

  “从那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翻到这个旧账,我不舒服了能提到这件事,我要住校上学也会提到,甚至工作,出差,过生日,各种事儿都能提到。”

  “所以后来,我不敢不舒服,不敢住校,不敢过生日,甚至不敢出现在他们跟前。”

  “总觉得下一次提到这件事,就会有可能把他们这段岌岌可危的婚姻关系推向深渊。”

  “我一点都不敢。”

  “这次生日,真的是我最安全,最开心的一个生日。”

  “狗哥,谢谢你。”

  平时不觉得,这么一提起来居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严竹说的时候还暗自惊讶了一下。

  自己真的被这件事困扰了好多年。

  说出来的那一刻,他前所未有的轻松,甚至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有点可笑。

  夜风吹得树叶簌簌作响,外头的月亮是细细的一条,起不到任何照亮作用,茫茫人间漆黑一片。

  温凌云听完这些话,心脏都跟着抽了一下。

  他从小跟着姥姥姥爷一起长大,基本上没尝过父母的爱,但姥姥姥爷对他很好,宠爱、鼓励、包容、尊重。

  所以他感觉自己还算是挺幸福的。

  他侧过身拽了拽严竹的衣角,小声说道:“没事,以后狗哥罩你。”

  “虽然你可以不舒服,但我希望你永远健康。”

  “你可以干所有你想干的事儿,不想干就不干,狗哥将来可是要开大公司成为大老板的,我养你。”

  “以后生日,我陪你过,想去哪儿去哪儿。”

  “之前的那些事儿,其实你仔细想想,也可能是你的父母太在意你了。”

  严竹舒展了眉头,第一次听到这种解释。

  他问道:“在意我还这么争吵埋怨呢,要是不在意我,那不得给我丢院里儿里看门啊。”

  温凌云被他的话逗笑了。

  他轻咳了一声,说道:“小时候我要是磕着了,我姥就会怪我姥爷没把地填平,我姥爷就会怪我姥没有看好,怪不着别人了,就怪这个地太没眼力见。”

  “他们也埋怨来埋怨去的,其实说到底不过是心疼我磕着了。”

  “去埋怨一个人远比直接接受一个实实在在的伤害容易得多。”

  “所以叔叔阿姨大概也是这种想法。”

  严竹深深呼了一口气,眼眶瞬间就热了。

  “是这样吗?”

  温凌云小心地撑起上半身把严竹的头抱进怀里,“那当然,狗哥说的当然是真的,改天你可以问问。”

  “大学时候我一宿舍哥们追心理系系花,我们一整个宿舍可实实在在地跟着上了好多节课呢。”

  “信我的。”

  严竹这辈子都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在温凌云跟前掉小珍珠,他的眼眶微热,眼泪还没落下来他就想伸手抹掉。

  可伸出的手还没落下来,温凌云的唇就先落下来了。

  温软的双唇从他眼下略过,小珍珠被人含走了,却留下了更为炽热的温度。

  严竹的眼睛还是湿淋淋的,在昏暗的车内显得有点莹润。

  他说:“狗哥会负责任吗?”

  温凌云笑了笑,“不负。”

  夜间车内的四目相对,俩人都含着笑,或是含着泪水,或者脸颊微红,气氛刚好融合到了一个温暖又适宜的温度。

  严竹探着头,缓慢向前,在鼻尖碰到鼻尖的时候,他轻声说道:“我往左扭。”

  温凌云在刚才亲完小珍珠后就羞得说不出话了,也就车内空间小,他不好藏,要不现在给他个箱子,他都得练就一身缩骨功藏进去。

  这不得羞死人啦!

  他看着严竹缓慢靠近,身体半点都动弹不得,就像花车上的冷漠鸭。

  动弹不了一点。

  当俩人的呼吸交融,暖暖的气味逐渐迎面扑来时,车玻璃被突然敲响。

  村长双手护着眼睛使劲往里瞅,“车里有人吗?”

  “等半天了,怎么不见下来人呢?”

  村长媳妇也探着头往里看,“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见啊。”

  村长:“见着人上楼了吗?”

  村长媳妇:“没啊,在车里睡着了?”

  温凌云尴尬地下了车,给村长他们吓一跳,“哎呦,小温啊,合计着你们在车里睡着了呢,吃了没啊,饿不饿,我下碗面条给你们?”

  严竹绕过去牵住温凌云的手,冷漠回道:“不必麻烦了,晚安。”

  经受了村长的“贴窗杀”,俩人都没再提那个半半拉拉地吻,到楼上洗洗就睡了。

  严竹在温凌云气味地包围下也睡得很沉,连半夜温凌云接电话都没醒。

  第二天,他睁开眼的时候只看到了冰冷的半边床和房间内空出来的半边衣柜。

  那衣柜里之前放的是温凌云的衣服。

  他拿起手机看才发现原来温凌云早就给他发了消息。

  ——家里有点急事儿,提前回了。

  ——看你睡得熟就没叫醒你。

  ——处理完我来找你。

  ——别忘了,你是有狗哥罩着的。

  严竹笑了笑,按照合同上签订的酬劳把第二站的费用转给了温凌云,顺便附言。

  ——你也不要忘了,谁才是甲方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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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站助农点击断掉,收藏也难涨。

  啊啊啊啊......反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