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别动,别伤着你。”

  “你能不能对准了再下手。”

  温凌云抱怨说:“是你的睫毛总是在那颤,谁对不准了,还赖我。”

  严竹感觉自己在哄孩子,把眼睛重新闭上,“行行行,你别剪秃了。”

  俩人一人跪着一人坐着在沙发上进行这场匪夷所思的活动,温凌云感觉自己浑身都绷着劲儿,胳膊都酸了,小心翼翼地才剪下来了几根睫毛。

  温凌云自从有了要帮严竹剪睫毛的念头,那忽闪忽闪的睫毛他怎么看怎么担忧,吃饭都没滋没味的。

  严竹把筷子往桌上一磕,“来吧来吧,剪吧,你吃顿饭看我八百遍了已经,不剪我都怕你睡不着觉。”

  温凌云如了愿才开心起来。

  他用嘴吹了吹碎屑,严竹的睫毛再次颤了颤。

  “晓晨姐家那边的事儿,你跟导演说了?”温凌云问。

  程晓晨今天跟佟鑫闹别扭的原因是因为她想要退出节目,回老家去。

  今年气候不好,台风暴雨比较多,程晓晨老家是一个临海城市,受灾情况更重,家里农田全都遭了殃,据说收成不足往年的三分之一。

  而程晓晨的父母都是地道农民靠天吃饭,一时急火攻心,老头老太太直接急出病来住院了。

  这才想到要退出节目回家照看父母。

  可是佟鑫不大愿意,首先是已经跟节目组签了合同,其次他们过去了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还不如在节目中提升知名度,回头说不定还能高价卖出农作物,挽回损失呢。

  俩人谁都有理,各不相让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严竹没想到温凌云还挺操心这件事,回说:“嗯,提了一嘴,看看下期节目之前能不能插上一期,反正都一样是助农,问题应该不大。”

  温凌云点了点头,这才稍微安心,农民是世界上最不容易的行业,而粮食恰恰又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理应多给点关注的。

  他收回心思,认真看着手下一抖一抖的睫毛。

  俩人靠的这样近,他突然又想到了昨晚上的事儿。

  “花瓶儿,你昨晚上不小心亲到我了,记得不?”

  严竹猛然睁开双眼,被口水呛红了脸,咳个不停。

  这孩子,怎么不懂什么叫委婉啊,这么直球的吗?

  他回说:“啊?真的?”

  “嗯”,直球如温凌云看严竹不记得了,便仔仔细细地描述了一下昨晚上的场景,并且还将自己毕生的文学功底发挥得淋漓尽致。

  甚至用上了,如羽毛般轻轻扫过,吹弹可破的皮肤,温润饱满的双唇等修饰词语。

  严竹:......倒也不必如此详细!

  剪完了睫毛,温凌云也没走开,还是半蹲着黏在严竹跟前,一坐一蹲,严竹直接高出半个头来。

  四目相对,严竹用自己称得上魅惑的五官看着温凌云。

  “哦?真的呀?我不大记得了,什么叫如羽毛般扫过呢?”

  温凌云躲开对方的眼神,“呃.....怎么说呢......?”

  “是这样吗?”严竹用手指狠狠滑过了温凌云的双唇,恨不得一下就把唇色搓成艳丽的粉红。

  温凌云向后躲了躲,整个人都开始发烫,他害羞地想躲开严竹的气场范围,可又跟被下了蛊似的定在原处一动也不能动。

  他说:“轻......轻......轻一点。”

  严竹挑逗般地再次用手指抹过温凌云的双唇。

  “那......这样。”

  温凌云不说话也不动弹,也就半分钟的时间,他整个人都红透了,耳垂仿佛要滴血。

  他说:“你对别人也这样吗?”

  温凌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就像严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逗他一样。

  对啊......为什么呢?

  严竹为什么要这么逗温凌云呢?

  是因为温凌云的味道像是毒.品一样让人欲罢不能吗?

  还是因为温凌云说自己没有谈过女朋友?

  真的烦死了!

  严竹停止了自己的挑逗,猛然抽回手。

  暧昧的氛围瞬间冷却下来,他站起身来,“困了,睡觉吧!自己去卸妆。”

  温凌云还没反应过来喘着粗气呆愣在原地,滚烫的呼吸仿佛要把他自己灼伤。

  严竹都走了三分钟了他还没缓过神来。

  这个世界有点吓人啊!温凌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心想。

  ***

  次日,温凌云一大早就被电话吵醒了,踮着脚上客厅接了温硕的电话,被结结实实骂了一顿。

  “我这就回去了,消停吧,别给你气吐血了。”

  “嗯,今下午就到家了。”

  “我想吃你做的干烧鱼块。”

  “你才吃屎,你现在脾气越来越爆了,更年期?”

  温凌云没在温硕跟前,气焰也有点嚣张,一句一句地接着,每一句骂都没落地上。

  严竹迷迷糊糊地听了几句,翻身继续睡了,床上温凌云的味道逐渐散去,他睡了很久感觉都没睡实,睁开眼的时候家里就他一个人了。

  桌上有早就凉透的早餐,边上还有一张字条。

  ——先走啦!

  严竹用手指碾着那张纸条缓了半天的劲儿,从初次见面到西寨村,又想到了昨天晚上。

  “你真的疯了呀!”

  他无奈笑骂了一句,泄了气倒进了沙发里。

  另一边温凌云一回到家就赶回到了地里,他买的果苗一堆儿一堆儿的堆着。

  这可是个大工程,地的面积比较大估计得忙很久呢。

  而且他还有一小块儿梨园,没有受到火灾的波及。

  现在这梨树已经到了套袋的时候。套上袋儿一方面是防止受病虫害,另一方面也可以防止飞鸟把果子给啄了。

  等果子熟了直接带着袋摘下来来装筐里就行。

  哎!

  今年的梨树就剩这么一点儿了,其他的都是新苗。新苗第一年是幼苗期,第二年才会结果但也达不到售卖程度,所以最早得第三年,他才能收到这批苗的果子。

  温硕从地上捡了个小石子投过去,“发什么癔症呢。有些事不是你该操心的。”

  温凌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接着投身到梨树套袋的事业中。

  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姥姥还骑着小三轮给送了一趟吃的,温凌云撒着娇往人身上蹭,“姥儿,他们都没我干得好,我厉不厉害。”

  “咱们种地的太不容易了,我给你说过没,我上次去那个地方他们种的核桃只有一条路运下山,路一毁就完了。”

  “哎,我算是知道种地的不容易了,从小苗苗的时候都得操心,长成果子了还得操心,反正一年到头操不完的心。”

  “姥儿啊,以后我帮你,你跟我姥爷就享福就完了,知道不。”

  温凌云喋喋不休地说着好听话,给姥姥说得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这小兔崽子是怎么了,这两天这小嘴甜的呦。”

  “难道我之前不甜吗?”

  “甜,之前也甜,现在更甜了。”

  温硕用暖壶给自己的保温杯装满,“就剩个嘴了,不然不得被打死啊。”

  “咦~~”,姥姥揉了揉温凌云的脸蛋,“怎么会呢,我们家小兔崽子可能干了,爹娘还嫌弃咱呢,老了可不管他们,就管我跟你姥爷就行。”

  温凌云的脸肉眼可见地冷下来,“说他们干嘛呀,太热了姥姥,快回去吧,我们等会再回去。”

  气氛瞬间冷下来了,接下来的小半天温凌云一直没有说话,闷着头干活,一直到晚上回到家才笑嘻嘻地凑到姥姥跟前,“晚上吃啥呀,我饿啦。”

  姥姥也知道下午不小心提到了自己宝贝疙瘩的糟心事儿,正内疚得悄悄抹泪了,一见温凌云凑上来,赶紧擦干净脸,“做你爱吃的小排,全给你吃。”

  温凌云连连点头,洋溢着笑上楼换衣服去了。

  他从小就跟着姥姥生活,父母在他生活中几乎是不存在的,小时候是因为要去大城市打工,不得不把他放在家里跟着姥姥过。

  后来父母就嫌弃他了,嫌弃土孩子温凌云不礼貌不聪明不懂事。

  哪怕温凌云已经是温家村最懂礼貌,最聪明懂事的小孩儿了。

  说白了就是不想要呗。

  长大后,温凌云靠一己之力考上了名牌大学农学院,爹妈又后悔了,开始主动给钱送温暖。温凌云有骨气,一分钱没要,就算是他很需要。

  之后再见面就是在病房门口了。

  他的亲妈居然能说出“滚去缴费吧!命比自尊重要!”这样的话。

  温凌云会记得这句话的,会永远记得。

  谁对他好,他一辈子都会记得,不好,他也从不宽容。

  ***

  盛夏已经悄然而至,好像昨天还满是初春凉意,转眼之间夏天就已经让人闷热难耐了。

  温凌云在家里勤勤恳恳地干了好几天活,身上的皮肤眼看着又黑了一层。

  姥姥看他太辛苦,一天催八遍去休息吧,可温凌云好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似的,整地,种苗,浇水,没一天闲着的。

  姥姥说:“崽子啊,歇会吧,有人帮着忙呢,不着急,给你累着。”

  姥爷也在一边着急,“歇会吧,没事。”

  温凌云笑着对姥姥说,“姥儿啊,这才哪到哪啊,我能干着呢,我还得干大事儿呢。”

  “你们猜猜我以后想干什么?”

  “什么?”姥姥姥爷俩人瞪着眼睛凑到温凌云跟前,在等待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温凌云这孩子打小就懂事儿,知道俩老的想着他继承果园,他打小就没想过别的,就像这让着俩老的满意。

  姥姥姥爷一听这话,还以为自家小崽子终于有自己的梦想了,不用依着俩老的想法活了呢,顿时起了劲。

  温凌云说:“当然是继承果园子了......”。

  姥姥姥爷:......

  “不但要卖咱们家的果子,温家村的果子我都能卖好,我还要开公司,只要有农户找上我,我都把他们的农作物包下来,让他们省去后边销售的步骤。”

  姥姥姥爷:......

  “哎,还以为要当科学家呢”,姥姥说。

  姥爷说:“就是,还是继承果园,还想继承别人家的。白整。”

  温凌云:......

  果然,爱都是短暂的!!!

  短暂的爱完还是得干活,果园的活儿干完一样就还有一样接着。等严竹的电话打过来时他还在施肥呢。

  “啊?什么?等会啊,我换个地方,听不清。”

  严竹在家里正收拾行李呢,对着手机话筒大声嚷道:“收拾一下,第二期要开始啦。”

  温凌云抹了一把汗,听着严竹的声音有点恍惚,感觉好久不见了,可他们分开也才不到半个月,可也是真的好久不见啊。

  他说:“哪里,是晓晨姐家吗?”

  “嗯。”严竹放了一盒面膜在箱子里,想了想又拿了三盒放进去,“节目组准备了一下拍摄机器行程什么的,后天出发。”

  “好。”

  温凌云感觉有点兴奋,关了手机就往家走。

  半道上还收到一条消息,“云襄市洪灾后的重建工作正在进行中。”

  云襄市!

  我来了!!!温凌云兴奋地想。

  哦,对,还有严竹,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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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烦烦烦烦:报告,这个攻越来越娇了......

  温凌云:该娇娇,该猛猛,都有门道的。

  严竹:我现在感受不到猛,但总有一天能切身感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