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在吗?开一下门。”水墨的声音听着有些急。

  水无海翻了个身,盯着房门,控制不住的眼眶发热,过了一会,他才起身去打开了房间的门。

  “怎么......了?”水无海缓缓抬眼,看着水墨的眼眸。

  水墨想说的话被堵在了喉头,他感到有点难过,所以脱口而出的是质问,“哥,你为什么不来?今天是我的生日啊。”

  “我......”水无海控制不住的有些颤抖,“我不知道你们去了哪里......礼物放在你的桌子上了。”

  水墨满脸不可置信,眉头紧锁,他猛地回头看向水决,“爸,你没告诉哥哥吗?”

  水决笑了一声,满不在意的样子,“水无海不是去和同学写作业了吗?我就以为他没空,就懒得告知他生日宴会的地址了。”

  “妈......?”水墨不敢相信,于是叫了胡心一声。

  胡心更是不加掩饰,直言:“他不来更加好......”

  水墨听到这话,也不觉得难过了,赶紧回头看水无海的表情,没想到的是,水无海的神情淡然,好像已经习惯了。

  水墨扬起一个僵硬的笑,对着水无海道:“爸和妈不是有心的,你不要放在心上.......我看到礼物了,我很喜欢,谢谢你......生日宴会什么的,不是很重要。”

  水无海无力地笑了一声,“呵呵......”

  很讽刺,让水墨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话都是很勉强的。

  霎时之间,水无海觉得很疲惫,他不想再看见他们了,于是他轻声道:“我先睡觉了。”

  门被轻轻关上,水墨愣在门前,第一次意识到,原来爸爸和妈妈不喜欢哥哥,或许,并不是现在才偏心于他的,只是他以前都没发现而已。果然,他太天真了吧,该难过的应该是哥哥,可是哥哥却一副已经习惯了的样子,这说明,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水墨回到自己的房间,把水无海送的手表握在手里,盯着手表有些出神。

  他想起来这款手表的事情,他只跟水无海提过一次,其他人他都没说。只是一次......水无海就记得那么清楚,肯定花光了所有的钱才买到的吧。

  水墨躺在了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恍惚之间,他想起那天看到的莹白的手臂,还想起了水无海的面庞,或许是年纪到了,他做了一个很短暂的梦,梦里他轻吻了一下一个人。

  谁?是谁?

  水墨想看清一切,努力去看清这个人是谁,奈何始终像是隔了一层纱,在梦境快要结束之时,他终于看到了那个人的眼睛。

  近乎浅金色,像是琥珀。

  啊,是哥哥。

  水墨猛然之间坐了起来,闹钟正正好响了起来,他赶紧关掉了闹钟,在床上久久没回过神。

  他居然对哥哥有这样的心思......不,一切只是梦而已,对,只是梦境而已,不能代表什么,他太大惊小怪了。

  .

  一天过去又一天,气温在渐渐降低,很快就进入了冬天,人们都换上了外套和大衣。

  水无海穿上了外套就显得没那么消瘦了,看着正常许多,不过他一如既往没什么钱吃饭,好不容易能吃上点零食,那都是夜因请客的,他想过拒绝,但是夜因会说,如果他拒绝,他们就不是朋友了,至此,他只好都接受下来。

  经过之前的通报批评,校内那几个男生总算是不敢找水无海的麻烦了,但是校外的那些人没消停,所以才说水无海仍旧没几个钱吃饭,让水无海庆幸的是,夜因不知道,要是夜因知道了,肯定一团乱。

  夜因这么讲义气的人,肯定不会让水无海吃亏,而且上次水无海可算是见识到了,夜因真的很能打,好几个男生都不是她的对手。

  傍晚,是时候放学了,水无海打算先把作业做一半再走,而夜因哪里还想着作业,脑海里全是热乎乎的奶茶了。

  水墨找来了,乖乖站在门口等水无海过来,没进教室里。

  水无海放下笔,快步走向水墨,“今天你先回去吧,我想在这里把作业写一半再走。”

  “唔,好吧......”水墨鼓了鼓嘴,神色有些幽怨,不过最后还是自己回家了。

  等到水无海回到家,一打开门,把外套一搁,发现水墨不在客厅,应该是在房间里写作业,厨房传来炒菜的声音,而水决恰好在门口边。

  水决看到水无海,脸立刻黑了,但是没马上开口,而是先看了一眼水墨的房门。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在外面干什么了?一点好的都不学,我怎么养了你这个白眼狼。”水决说得话是一点也不留情,但是因为害怕让水墨知道,所以说话的声音不大。

  水无海这次不想退让了,他瞪了水决一眼,“你的本事就只有拿我出气了。”

  “反了你了?!”

  啪——

  水决给了水无海一巴掌,水无海的脸上立刻红了一片,在他雪白的脸庞上特别明显。

  水无海红着眼睛,冷笑了一声,提上自己的书包,然后转身就离开了。

  这个家,并不是他的家,他是多余的。

  下雪了。

  外面很冷,路边的路灯一闪一闪的,像是要退休了一般。水无海靠在路灯灯杆上,身体一点一点弯曲,最后他背靠着灯杆,蹲在地上,手臂抱着膝盖。

  旁边是一家清吧,生意不错,看着里面人不少。这家清吧的隔音很不错,反正水无海没怎么听到里面的音乐声。从里面出来的人都不由看一眼水无海,有的人比较热心,会上来问水无海需不需要帮助,有的人则是会多看水无海几眼。

  唯独有一个人,这个人外形很特别,并且看出来水无海很冷。

  这个男人留着一头染过的灰色头发,眉眼深邃,很高,可能有一米九,手上提着一对拳套。

  男人把自己的厚外套披到了水无海的背上,道:“小朋友,你在这做什么?没成年所以进不去?”

  水无海一扫刚刚的坏心情,有些讶异,他站起身来,回道:“我......成年了的。”

  男人挑眉,勾起一个淡淡的笑,“那你为什么在这里?”

  水无海往前走了一步,恰好让灯光照到他的脸庞,男人不经意间望了水无海的脸一眼,这一瞥,让男人不禁呆了呆。

  眼前的少年有着很特别的瞳色,让人会联想到秋天的树叶,还有就是睫毛很长。即使这里灯光昏暗,男人还是看得出来,少年很白,乍一看,有一种深夜遇上了妖精的错觉。

  男人回过神,掏出烟和打火机,点了一根烟。

  “你叫什么?”

  “水无海。”

  男人没有靠近水无海,而是沉默的吞吐云雾,直到整根烟都抽完,他才靠近了水无海一点。

  “凌南,我叫凌南。”

  水无海嗯了一声,把外套递给凌南,“谢谢你。”

  凌南接过自己的外套,道:“回家吧,小孩,不管家里怎么样,别在外面晃荡了,不安全。”

  雪下大了,路边开始有积雪了。

  水无海伸手去接雪花,仰着头,没看凌南,嗯了一声,“谢谢......”

  凌南把外套穿上,嗅到了外套上沾染的味道,很干净的味道,像是洗衣珠的味道。

  不知为何,水无海觉得轻松了许多,他朝凌南挥了挥手,转身走回家了。

  水无海打开家门,一眼就见着了水墨,水墨一看见是水无海就立即冲过来。水墨一把抱住了水无海,水无海打量了客厅一眼,水决和胡心都不在。

  “哥,你去哪里了?我老担心你了,爸和妈什么也不说。”水墨还不知道水决和水无海吵架的事情。

  水无海也不想告诉水墨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揉了揉水墨的后脑勺,“没什么,我出去晃了晃而已。”

  “真的吗?”这是水墨第一次质疑水无海说的话。

  “嗯。”水无海轻轻推开了水墨。

  .

  最近,水决不再打工,开始做起生意来,胡心很是支持,水墨对此没什么看法,而水无海则是觉得以水决的能力,做不成什么生意。

  今日是星期六,正是水无海和水墨休息的时间,水墨出去和同学打球了,水无海在房间里写完作业就出客厅看电视,他以为水决和胡心不在家,如果这两人在家,水无海是绝对不会出现在客厅的。

  所以水决出现的时候水无海就立即想回房间了。

  “站住,和我去吃顿饭。”水决没有用商量的语气说话。

  水无海下意识就觉得不大对劲,他不会觉得好事降临到他的头上了,他直觉水决不会做什么好事。

  “你没有权力选择不去。”

  于是,水无海被强迫换上了一套崭新的衣服,被拉着出门。

  这是一家西餐店。水决穿得人模人样,腰板比平常都要直,他拉着水无海进了一间包厢,包厢里没有人,水决的生意对象还没来。

  水无海还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凳子上好像有刺在刺他一般。

  来了个和水决差不多年纪的男人,一进门就盯着水无海看,水无海看到男人的表情,感觉像是被强迫吞了一块脏抹布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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