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临渊楼里走过一遭后,孟小少主的醋坛子已经翻了又翻,偏偏那又是些不起眼的小事,她也不好意思因着这点小事去同殿下去闹些什么小脾气。
那样的话岂不是显得自己太过小心眼了吗……
只可惜,一旁的殿下却是没有这等觉悟。
小少主还未曾说服自己彻底消气,竟又看到了殿下同舒瑶“眉来眼去”的一幕。
好了,这下子小少主的妒火可算是再也忍不住了……
此时此刻,月初已然因着殿下的交代先行离去了。如今只剩下其余几人还在临渊楼前,等着小厮将她们的马车送来,只待顺着原先所约定好的行程继续游玩。
若是按照如此趋势发展下去,小少主倒也不至于那么耐不住妒火。
只可惜,此时离她们不远之处,停着的恰巧正是苏孜安的马车。
这样一来,有心关注着此人的李秋白,自是不难注意到护着那人登上马车的应思灵。
应思灵今日正当值,身上所穿的正巧是负责邺城巡逻护卫之责的靳卫营所独属的轻甲制式。
由衣衫到战靴,皆为军中所属。
纵然她因着与苏孜安的私约,未曾直接穿着惹人瞩目的军服。可为了上值方便,她在等人之时只不过是将外甲脱下留在马车之上,只在内衬甲衣之外随意罩了件外袍,胸前那抹银色甲片更是未能遮全,自是不难让知情之人看出她的出处。
更何况,看到她衣物的还是自幼课程之中便有识别大昌上下各种军队之间有何区别的两位公主殿下。
这等细节,又怎能逃过两位殿下的法眼呢?
更何况,早在前几日,李秋白便已将苏家上下的人情往来查了个一清二楚,又怎会不知她的那位闺中密友应思灵呢。
毕竟李秋白同舒瑶是自幼一同长大的姐妹,本就默契至极。遇上这样的一幕,自是不由互相对望了一眼,从各自的神情之中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有意思。”
李秋白意味深长的地勾了勾嘴角。
舒瑶自是明白自家皇姐如此神情是为何意,当即眯着眼睛笑应了句:“这真是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了,你这运气倒真是不错。”
两人那意味不明的交流太过默契,无需明言便已互相了解了对方的意图。那相视而笑的模样更是太过碍眼,这般姿态落入小少主,只能是在她的妒火之上再添了一把火,当场就燃了起来。
李秋白正细想着应当如何去用如今出现在她眼前的这几枚棋子,竟是没能注意到身旁小少主的情绪变化。直到小少主第三次挣开她们本应牵在一起的手后,殿下才注意到了这位小祖宗的异样。
同床共枕这么久了,她又怎会看不出枕边人的小心思呢?
只一眼,殿下便已看穿了小少主的心思。
那气鼓鼓又默不作声不愿开口的姿态,像极了这人以往耍小脾气时不肯明言又好似满脸都写满了要等着她来哄的样子。
还真是怪讨人喜欢的。
李秋白强忍住了想要戳一戳小少主那鼓起的脸颊的冲动,趁着几人还在临渊楼前等待着小厮为她们送来马车的空隙,当场装出了一副可怜又无辜的模样,委屈地揪住了小少主腰间的衣衫,轻轻唤了一声。
“长安……”
那般姿态,好似委屈又无助。
看到殿下这般神情,孟小少主心头竟是不由揪了一揪,愣是忘记了方才因这人与舒瑶那般亲近时而徒生的酸楚。
“怎……怎么了……”
那一瞬间,小少主连心疼都来不及了,哪还记得住自己正在耍着小脾气啊,当即覆上了腰间的那只手,紧贴着殿下的手背,忍不住担忧问了句:“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
孟长安本以为,殿下这突来的情绪变化,兴许是在自己生闷气的这期间遇上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正欲开口安抚几句,却见殿下只抿唇微微摇了摇头。
这下子小少主倒是更为困惑了——不是遇到不开心的事情?那又是为了什么?
不等孟小少主想通关键再次问话,殿下已然朝她靠近了一小步,全然不顾周遭人来人往,直接就贴上了小少主的身侧,抱着她的手臂委屈问了句:“这话应当是我来问你才对。可是为妻做错了什么,让你不顺心了。竟是连手都不愿意让我碰了?”
孟长安:“……”
那一瞬间,小少主竟被殿下那矫揉造作的语调腻得僵直了身子,连手都忘记抽出来了。
果然,她就不该把殿下的话太过当真的……
李秋白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以至于离她们最近的沈灵筠与舒瑶两人将这话听得清清楚楚。
沈灵筠倒是没多大反应,听到后不过是微微愣了愣,便已自觉地偏开头望向了其他方向,更是自觉地装聋作哑,微笑着默不作声。
而一旁的舒瑶听后,却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确认了小少主此刻正背对着自己看不见自己的神情后,她才对着李秋白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咦……
舒瑶那大大的白眼,李秋白想当做看不见都难。
而她却毫不在意,不过是稍稍瞥了舒瑶一眼,便已软绵绵地靠上了小少主的肩头,继续闷声控诉道:“你还挣开了三次。”
殿下这话说得极为含糊,原本孟长安还没能想通这是何意,直到殿下的五指钻进了她的指间,紧紧扣住她的手时,小少主才慢慢反应了过来。
被殿下这般倒打一耙冤枉之时,小少主非但没能想自己方才被她酸成了什么样,可以理智气壮地回嘴。反而还直接认怂心虚地应了句:“我……我……不是故意的……”
殿下不由笑了一笑,这傻丫头,真是好哄又好骗。
“那这次可不许再挣开了。”
落在小少主耳畔的温言细语,已然诉出了殿下这般卖力的上演着这么一出戏的意图。
如此,小少主的神色才稍稍缓和了些。
红晕渐渐攀上了小少主的脸颊,想起了午膳之前舒瑶是怎么吐槽自己的,她倒也没再像以往那般不解风情,而是努力绷着脸回握住了殿下,同她用十指相扣的方式紧牵着手后,才小声地开了口。
“多大点事啊,殿下若是直说,我定也不会松手的,瞧你这闹的,平白让大家看了笑话……”
话虽是这么说的,可小少主眼角眉梢那掩不住的笑意,倒是怎么藏都藏不住的。
殿下嘴角弯弯,就这样望着她的眼大大方方应了句:“你不高兴了,我自该是要来哄哄你的。要不然你气坏了身子,那我该上哪哭去?”
这女人,就知道满嘴甜言蜜语。
小少主心头可算是畅快了不少,却还是羞恼地瞪了她一眼,“殿下放心,若你想要哭,那可多得是怀抱迎接着你呢。”
“哦?”殿下挑了挑眉,当即侧目瞥了眼一旁的“罪魁祸首”舒瑶,随后才对着小少主明知故问道:“那你这意思,是想要我投入他人的怀抱之中吗?”
“你……”小少主险些被殿下气到肝疼,只能咬牙切齿凶狠道了句:“你敢!”
凶归凶,可她紧扣着殿下的那只手倒还真应了原本所说的,再也不曾松开了。
李秋白自是满意的。
未免这傻丫头恼羞成怒,殿下这才停下了逗弄她的心思,只勾着对方的手心轻笑应道:“嗯,你说的对,为妻自是不敢的。”
孟长安张了张嘴,终究还是默默闭上了,不敢再说些什么,只轻哼了一声便已偏开了头望向他处,以免殿下再这么口无遮拦的在那两人面前说些虎狼之词……
看着小少主那红的透彻的耳尖,再看看自家皇姐嘴角那抹明摆着是得意的笑,舒瑶竟是忍不住同情起孟小少主来了。
可怜的小少主啊,这简直就是被她这无良皇姐玩弄于股掌之间啊。
舒瑶叹息着摇了摇头,全然不知自己已经给周围那几人带来了什么样的误会……
见舒瑶这般模样,沈灵筠不过是微微蹙了蹙眉。不过须臾,便已恢复了以往那淡漠的神色,倒也没让人看出什么异样来。
苏孜安离去之际,看到的正是这热闹的一幕。
此刻这几人倒是不知苏孜安的羡意,待苏家的马车驶远之后,她们的马车才姗姗来迟。
直到爬上了马车,孟小少主耳尖的红云仍还未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