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良忱趴在被子上,探着半个身翻找着柜中的东西。

  余温沁支起些身,看着她翻箱倒柜。

  “找到了吗?”她问。

  顾良忱直起身,揉着凌乱的发,弱弱道:“好像没有了。”

  “顾啦A梦?”余温沁微扬眉,用唇形道。

  顾良忱耳朵更红了,她硬着头皮道:“没错啊——姓顾,喜欢女生,很A。”

  余温沁很轻很轻的笑了声。

  “很A?”

  顾良忱趴到余温沁腰际,狗勾似的枕着小臂看着她。

  “顾狗勾。”余温沁眉眼温和,坐直了些揉了揉委屈狗勾的脑袋。

  “我怎么不A了。”顾良忱哼哼唧唧。

  “忱忱怎么不A了?”余温沁笑着反问。

  顾良忱慢慢吞吞的凑近余温沁,从临近的地方开始,委屈巴巴地烙吻。

  唇瓣是温热的,相触后又有些凉。余温沁的掌心抵着她的发顶,抿着唇感受着她的触碰。

  落雨后,陵城的夏季就到了尾巴。

  窗外的蝉鸣蔫了,风声却愈发清晰。安静的房间里,澎湃的心跳声逐渐与细碎的声响相融。

  余温沁在虔诚的亲吻里,五感变得分外灵敏。

  与心爱的人相拥,倾听她的心跳,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

  亲昵过后,余温沁枕着顾良忱的肩,眸中漾着水波,先前被顾良忱拭去的泪痕又覆上了。

  顾良忱啄了啄余温沁的额角,轻声道:“睡吧。晚安。”

  余温沁一直揪着她的衣角,直至睡去都没松开。

  *

  翌日清晨,顾良忱醒得要比余温沁早。

  她点了外卖,赤足踩在地毯上。

  口干得厉害,顾良忱轻轻松松喝完了一杯温开水。

  她低低挽起自己的发,洗漱后回到房间里。

  “上午有课吗?”顾良忱附在余温沁耳畔道。

  余温沁眉心微蹙,刚苏醒的声音有些哑。

  “没有。”她道。

  “那就再睡一会吧。”顾良忱点着她的鼻尖,“要喝点水吗?”

  余温沁睁开了眼睛,目光澄澈:“没课也要去上班的。”

  “好吧。”顾良忱道,“我送你去学校。”

  余温沁圈住她的脖颈,闷闷道:“抱我起来。”

  顾良忱圈住她的腰,带着余温沁起来。

  “眼睛还有点肿。”顾良忱撑着胳膊道。

  “亲一下就不肿了。”余温沁指了指自己的眼皮。

  顾良忱啄了她一下。

  “好困。”余温沁趴在顾良忱的肩上,再次阖上眼睛,“还好我不要看早读。”

  “余老师怎么这么困?”顾良忱明知故问。

  “诚阿姨的女儿又有不会的历史题了?”余温沁淡定反诘。

  顾良忱自知理亏,噤声了。

  她帮着余温沁套衣服,牵着她到盥洗室又牵着她到餐桌边。

  一直到坐上车,余温沁都还在打瞌睡。

  “去北门还是南门?”顾良忱的瓷色腕子搭在方向盘上,在阳光的照耀下很像温润的白玉。

  “北门。”余温沁道。

  “坐好。”顾良忱倾身,贴心地帮她扣上安全带。

  家离学校很近,这个点路上车流量已经有所减少,顾良忱驱车,用了不到十分钟就抵达了学校北门。

  余温沁悠悠醒来,眸色不甚清明。

  “到了吗?”

  “到了。”

  陵中的学生每天六点半到校,此刻的校北门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顾良忱再次倾身,帮她解开安全带。

  鼻息相交的刹那,余温沁揪住了她亚麻色的衬衣圆领,印下了一个吻。

  在外边,余温沁不敢太放肆。

  分开后,顾良忱还有些发怔。

  “傻啦?”余温沁的鼻尖蹭了蹭她的鼻梁。

  顾良忱未答,只是封住了她的唇。

  余温沁的双手抵在顾良忱的颈窝处,被她吻得气息凌乱。

  “去上班吧。”她将余温沁散落的发别到耳畔,温声道。

  余温沁就这样晕晕乎乎的上班去了。

  *

  上午没课,余温沁打着瞌睡参加了历史组的会议。

  高二年级几个班的历史任课老师团坐在四张拼办公桌拼凑成的会议桌前,商量着出卷顺序。

  月考和联考的卷子最为重要,这类卷子都分给了资历老的老师,余温沁这种新人分到的多是期初和无关紧要的周练卷子。

  打瞌睡时,思绪总会在不知不觉间飘远。被组长点到名时,余温沁忽然生出种学生时代摸鱼被老师抓到的慌张感。

  “期初历史试卷就交给你了。”组长推了推眼镜,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好的。”余温沁颔首应答。

  “试卷难度中等偏上吧,耍了一个暑假,学的东西肯定都抛到脑后了。得考难一点让他们清醒一下。”组长道。

  ……

  开完会已经十点多钟了,余温沁调出了这三年的高考真题,从里边挑出高二学生能做的题。

  这一忙就忙到了十一点四十,悠扬悦耳的下课铃声铃声响起了。

  余温沁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

  食堂离4号教学楼不远,余温沁走了五六分钟就到了。取好餐,她挑了个十分偏僻的桌子坐下,给顾良忱发消息。

  余温沁:“午餐准备吃什么?”

  顾良忱:“准备疯狂星期四。”

  余温沁:“炸鸡不健康。”

  顾良忱:“……”

  余温沁:“记得给我留块吮指原味鸡【猫猫流口水jpg.】”

  收到这条消息,顾良忱直接回了张照片给她。

  余温沁戳开图片,看到了拍摄角度十分刁钻的吮指原味鸡,夹起块又柴又老的鸡胸肉,奋力嚼了两下。

  “我在食堂。”余温沁拍了张照片过去。

  “营养健康。”顾良忱回复了蛋挞和热辣鸡锁骨的合影。

  余温沁:……

  两分钟后,顾良忱撤回了图片,问道:“嗓子还好吗?”

  喧闹的食堂里,余温沁握着筷子的手顿住了——她又记起了顾良忱灼热的鼻息和唇齿间温软的触碰。

  手机又震动了下,余温沁摸着泛红的脸颊去瞧。

  “我在你外套口袋里放了咽喉片,不舒服可以吃。”

  余温沁搁下筷子,摸到了那一版喉片。

  昨晚是她们时隔四年的亲昵,余温沁寡淡久了再试欢愉,整个人都脆弱得要命。她在顾良忱的唇齿间沉沦,在沓潮中攀上云端。红了眼尾,也哑了喉咙。

  指尖的温度在升高,袋中的喉片也变得灼人了。

  她没再回复顾良忱,就着蔬菜匆匆扒了几口饭便离开了食堂。

  午间的林荫道上,明亮的光点在路上游走。风过林梢,长林细语,一切都是那么静谧美好。

  心跳平复了,余温沁眺望着远处的操场,看着稀稀落落的学生散步。

  她将红绿蓝相映的操场拍摄下来,发给个顾良忱。

  这个点,顾良忱应该正在投喂家里的毛孩子,没有立即回复。

  等待了片刻,余温沁给酌燃发了条私信。

  屏幕上的对话框还停留在昨天的“她知道你回来,一定会很高兴”。

  时隔一天,余温沁看到这句话仍很感慨。

  她点击了发送键。

  拆迁大队长:“你最近进度怎么样?”

  酌燃回得很快:“就那样。”

  拆迁大队长:“没有什么进度吗?”

  酌燃忽然问了个很莫名其妙的问题:“你觉得一个什么样的人,可以用A来形容?”

  余温沁思忖了片刻,答道:“短发,个高,能给人安全感。”

  这些也只是泛泛而谈。酌燃提到这个问题时,余温沁脑海里浮现的其实是顾良忱为她遮挡飞溅的泥渍时的场景。

  良久,酌燃回复道:“原来是这样。”

  聊天到这里就中断了。

  余温沁收起手机,继续筛选真题。

  下午第一节 课是历史,余温沁在桌上趴了十来分钟午休结束铃声便响了。

  她夹着书走进课堂,开了静音的手机翻扣在桌上。

  学生对于年轻的老师总有种莫名的亲近感。余温沁虽然努力绷着脸,但总和学生拉不开太大的距离感。

  整体课堂氛围还算活跃,余温沁也完成了教学大纲上列出的章节任务。

  再有不到三个小时就下班了,出课堂时,余温沁的脚步分外轻快。

  她前脚踩上楼梯,后脚就有条陌生来电,号码源边上标着“快递外卖”。

  余温沁脑海里闪过顾良忱的身影,她拨了个电话给她。

  电话接通了,她还未开口顾良忱便道:“是我给你点的外卖。一点那会就已经送到了,外卖员打你电话你不接,暂时放在了门卫那里。”

  余温沁刮着鼻梁,低低道:“我那会睡着了,手机上班一直都开的静音。”

  电话那端传来声轻笑:“赶紧去取,我特地点了一桶吮指原味鸡和大份的蛋挞。”

  “那么多我吃不下。”余温沁回首看着空荡荡的廊道,下了几截楼梯。

  “笨蛋。”顾良忱的尾音拉的很长,“你分给同事啊。”

  一直被夸赞社交能力很强的余温沁卡了几秒,用指节蹭了蹭自己的鼻尖,没有说话。

  电话里传来一阵衣料摩挲声。

  “刚起床?”余温沁问。

  “嗯。”顾良忱将手机别在耳畔,“正在挑衣服。”

  “你要出去吗?”余温沁终于慢慢吞吞地挪到了办公室门口。

  “晚上接你回家。”顾良忱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