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些成年人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祁凝就啼笑皆非地否认了它们。
这些年的经历塑就了她阴暗的思想，导致她不擅长把事物往美好的方向揣测，但苏念年不同，她干净得像一张白纸，对那方面的事更是一窍不通。
祁凝清楚，大小姐顶多是想和她做朋友，一点都没有暧昧的心思。
祁凝说不清自己心里是失望还是庆幸。
“业务扩展……”她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喑哑，“具体呢……？你想让我做些什么？”
苏念年似乎早就想好了，她放下手中的奶茶杯，睫毛扑闪：“除了我们之前说好的，你还要在各种时候都陪着我，在、在……情感上尽到义务。”
“情感上的……义务？”
“就是……开心的时候你要听我分享，难过的时候你要认真哄我，要经常关注我的状态……”说到一半，苏念年似乎是觉得自己很幼稚，不由恼羞成怒起来，“你怎么还要我教！你是家教我是家教啊！”
祁凝有些反应不过来，苏念年说的事情太容易做到了，比起她从苏念年那里得到的，她被要求完成的义务实在是不值一提。
她望进苏念年的双眼里，目光中仿佛有一簇猎猎的火焰。
“干嘛！”苏念年被看得害羞，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我很乐意。”
祁凝笑了起来——这是苏念年第一次看到她露出如此温和柔美的表情，这个笑容让她褪去了平日里的清冷，像吹开了坚冰的暖风。
这场对话的几天之后，苏念年转念一想才发现了不对：她提出的那些义务，怎么和自己养狗时所做的事情差不多……？
而祁凝也忍不住多想：她们现在的这种关系……有点像谈恋爱一样。
但现在，苏念年暂时还沉浸在与祁凝达成一致的快乐之中。
她彻底地放松了下来，靠在软乎乎的懒人沙发上，一边看电影，一边吃小蛋糕，身边还有新晋的家教在，无比惬意。
祁凝越看她一动一动的腮帮子，越觉得心痒。
于是，在苏念年看到电影转折点，没空去拿曲奇饼干时，祁凝伸手把饼干投喂到了她嘴边。
苏念年下意识地叼住了，直到把曲奇嚼进了嘴里，她才反应过来。
因为常年卧病，苏念年时不时就有无法自主进食、只能接受他人帮助的经历，这使她很不喜欢被人喂食。
她微皱起眉毛，转头看向祁凝，“你……”
“这块是草莓味的。”祁凝歪了歪头，把一块新的小饼干递了过去。
苏念年：“……”
看看祁凝形状好看的手，再看看粉色的草莓饼干，苏念年决定破一次例。
她在心里振振有词：这和祁凝没关系，主要是没人能拒绝好吃的草莓饼干！
她啊呜一口接受了祁凝的好意。
祁凝眼中显出了喜悦的光彩，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她们一个喂一个吃，配合良好，气氛和谐，并在不知不觉中越靠越近。
直到苏念年等了又等，一直没等到祁凝的下一次投喂，她才从电影跌宕起伏的情节中回过神，把目光投向对方，眼睛里明晃晃地写着“饼干呢”。
祁凝把茶几上的碟子往后收了收，说道：“不能吃了，不然晚上睡觉会不舒服。”
苏念年立刻反驳道：“不会。”
祁凝知道自己说不过苏念年，就使用屡试不爽的转移话题的方式，问出了某个让她焦虑已久的问题：“你今天……为什么会去那家会所？”
那个会所里的人员太杂，对于苏念年来说十分危险，对方又有些缺乏防备心，她怕苏念年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受到伤害。
“是被朋……被人叫去的，”说到这件事，苏念年的情绪不由自主地低落下来，“他们以前不会做出这种事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能感觉到顾珈宜的会所并不正规，还肯定涉及了违法行业，顾珈宜和祁光不惜骗她也要喊她过去……如果她当时留下，会遇到什么就是不可测的了。
苏念年还记得，在前些年的时候，他们的关系虽然不算特别好，但也称得上是不错，可这才几年过去，怎么就……
听到苏念年欲言又止的话，祁凝的眼神暗了下来，“叫你过去的，是你的朋友？”
“……”苏念年沉默了一下，摇头。
她抱住膝盖，瘪了瘪嘴，“以前可能算是，现在就不是了。”
祁凝看见她不开心的模样，不禁后悔自己提起了这个话题，她左右看了看，想用甜点哄人，又怕她积食，为难了片刻后，她突然灵光一现。
“苏念年，我布置给你的家庭作业，写完了吗？”
苏念年：“……”
突然就从失去朋友的失落感中走出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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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念年在祁凝的监督下，做题做到了九点半。
刚开始时还好，到了后面，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了盘旋的数字，整个人都像蔫了的小白菜，表情恹恹的，笔却动个不停。
她有想过撂挑子不干，但祁凝温柔的注视比任何严厉的管教都有用，一看到她的眼神，苏念年就没法说出想要放弃的话。
当时是她说要和祁凝考同一个学校的，对方甚至牺牲了自己的学习时间来给她补习，如果她拒不配合的话，实在很对不起祁凝。
一想到这里，苏念年就又有了看题的动力，她揉了揉脸颊，想打起精神。
然而祁凝打断了她，“今天就先到这里吧，该睡觉了。”
“我还可以再写几道……”
“刚刚管家说，已经把你的床铺好了。”
“！”
“被子是白天刚晒过的，很舒服。”
“！！”
“哈……”
在听到祁凝装出来的哈欠之后，苏念年立即放下笔望向了她，语气中满是迫不及待，“我们去睡觉吧！”
祁凝半遮着嘴，隐藏住笑意点头。
她忍不住想摸一摸苏念年的头，夸奖几句认真学习的乖小孩。
在刚才为苏念年补习的过程中，祁凝察觉到对方的学习天赋十分惊人，从不犯同样的错误，很多复杂困难的题也一点就通。
苏念年之前的考试结果会那么糟糕，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懒得思考，而不是不会。
尽管因为病痛落下了许多学习进度，但祁凝有种直觉，只要苏念年想做，她就可以赶上来。
只不过……有能力是一回事，不喜欢就是另一回事了，看着苏念年和数学题相互折磨，祁凝克制不住地心疼，才会主动提出休息。
“你平时喜欢睡在哪一边？”苏念年拽着祁凝来到了自己的卧室，“再来挑个枕头，你喜欢高一点的还是矮一点的？”
苏念年问得很快，祁凝也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回答下去，等到和苏念年上了同一张床，她才恍然感觉到了不真实。
无论是身下床铺柔软的触感，还是身边躺着的苏念年，都是她以往在梦境中都没有期待过的存在。
声控灯关闭了，在一片漆黑中，苏念年小声开口：“晚安，祁凝。”
她闷在被窝里的软糯声音，让祁凝从怅然若失中找回了自己，她的目光重新聚焦，轻轻低语，“晚安，苏……年年。”
“……嗯？”苏念年睁开了刚闭上的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于是祁凝试探着又喊了一声：“年年。”
苏念年的耳根红了，还好表情全藏在了黑暗里，不然她就不想面对祁凝了。
见苏念年没有回应，也没有拒绝，祁凝按捺不住地又呼唤道：“年年？”
人躺着时发出的声音，与站立时存在着一定的差异，苏念年以前没发现，但祁凝一说话，她就注意到了——因为对方一念她的名字，尾音就微微拉长，慵懒又绵软，像带着微小的电流。
“不、不许叫了，”苏念年抓起抱枕拍了她一下，脸红得发烫，“睡觉！”
这是默认自己这么喊她了，祁凝想着，嘴角勾起了好看的弧度。
她还想再多和苏念年说几句话，可后者翻了个身，很快就没了动静，祁凝只好作罢，选择了静静地凝望着对方的背影。
窗帘很厚实，没有多少光能透进来，祁凝只能看见事物粗略的轮廓，但这不妨碍她在心中勾勒苏念年的睡颜。
夜晚同床共枕，次日一睁眼就能看到对方……现实太过美好，祁凝甚至舍不得入眠。
苏念年一动不动地躺了许久，或许是因为白天睡了太久的关系，就算闻着祁凝的淡香，她也没能入睡。
对了……苏念年本以为那股檀香是祁凝的洗衣液，或是沐浴露的味道，但今天对方用的都是她准备的东西，身上却仍然带着一样的香味，所以……
那种能让她情不自禁感到安心的气息，是祁凝的体香？
有了这个念头后，苏念年的脸颊泛上了一丝红晕。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总觉得自己把祁凝当猫薄荷吸的行为有些……奇、奇怪。
不行，要确认一下，苏念年咬了咬牙，想道。
她故意动了动手，又抬了抬脚，等确定了祁凝没有一点反应，正呼吸清浅地睡熟了后，才悄悄开始了行动。
“祁凝？”在转头之前，苏念年先用不大不小的音量喊了她一声。
祁凝没有动静。
见状，苏念年慢慢地转身，从背朝祁凝的姿势调整为了面对着她。
她像第一次出门捕猎的小野猫，表现得十分警惕，一察觉到不对就会逃跑。
好在祁凝似乎是累了，睡得特别熟，对她的行为一无所知。
“呼……”苏念年总算放下了心，为了方便行动，她遥控窗帘开了一条比较宽的缝，并借着缝隙中照进屋里的光，挨挨蹭蹭地贴近了祁凝。
她动了动鼻子，轻嗅了一下对方。
祁凝的身体令人难以察觉地僵住了。
檀香味果然不是衣服上的，苏念年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但她却忧愁起来：如果真是祁凝的体香，不就意味着，要是她想睡好觉，就必须与祁凝绑定在一起吗？
现在还好说，要是以后祁凝有了对象……苏念年想到一半，立刻就打住了，她拒绝继续这种糟糕的设想。
她躺回了自己的枕头上，睡不着又无聊，她索性趁着祁凝在睡觉，仔细打量起了对方。
眉毛，眼睛，鼻子，嘴唇，脖颈，锁骨，然后是……
苏念年的目光定格在了祁凝的胸前，呼吸略微急促了一些。
她之前怎么没有发现，祁凝的身材竟然如此的、如此的……苏念年条件反射地捂了一下鼻子，生怕自己丢人。
或许是因为祁凝平时一直穿着宽松的衣服，凹凸有致的身形就被遮掩了起来，而现在，她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睡衣，身材上的优势也就显露无遗。
苏念年陷入了天人交战中：她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了，这是不对的；但本能却很诚实地让她移不开眼神。
同时，她还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一定是因为她没有好好吃饭的原因！从明天开始，她就戒了零食，好好吃正餐，把失去的营养补回来！
她看得认真，也就没察觉到祁凝在她的目光下，脊背越来越紧绷，最后还睁开了双眼。
决定了明天的菜谱后，苏念年就打算催眠自己赶紧睡觉了，她往祁凝的方向又挪动了一点，在好闻的檀香味中眯了眯眼睛。
感觉香味像是萦绕在祁凝的脖颈处……苏念年想着，身体下意识地凑近，鼻尖距离对方的领口只剩下了一指的距离。
也就是这时，她的腰突然被祁凝牢牢地掐住了。
“啊！！”苏念年控制不住地惊叫出声。
作者有话说：
同床共枕啦！甜甜的一章！！
做数学题，做出来的时候很快乐，比打游戏上分都快乐，但我做不出来的时候永远占大多数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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