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古代言情>首辅为后>第45章 推心置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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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维桢一头雾水,只听柳文朝答道:“爹,昨晚就跟你说了我们就是朋友关系。”

  柳清远不理他,转头看向唐维桢,说:“喻之,你来说。”

  唐维桢道:“伯父,清川说的是,我们只是朋友关系。”

  柳清远低头一笑,也不着急,呷了一口茶水才说道:“喻之,我最后在问你一遍,你想清楚了在回答,只要你说出来伯父便会为你做主。”

  这句话是个人都能听明白柳清远的意思,他的意思是说,只要唐维桢敢说他和柳文朝在一起了,柳清远就认这个“儿媳妇”。

  柳文朝惊讶道:“爹,你什么意思?”

  柳清远仍旧不理他,继续看向唐维桢,耐心地等待他的回答。

  唐维桢此时也明白了柳清远的意思,他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一边是他梦寐以求折磨了他二十多年的感情,一边是道德上的底线,他要怎么选择。

  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片黑暗中,他的感性让他选择欲望,他的理性让他选择道德。良久的挣扎过后,唐维桢抬头,艰难地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来:“伯父,我和清川真的只是朋友关系。”

  他的声音嘶哑的像被锋利的刀刃割破了喉咙那般,眼眶逼得通红,仿佛下一刻便会掉下泪来。在柳文朝的记忆中,唐维桢从来都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他只见过唐维桢哭过两次,一次是双亲去世,第二次就是上次在他怀里哭的像个小孩的那次。

  柳文朝沉默了一会儿,上前一步抓着唐维桢的手,说:“喻之,你没事吧。”

  唐维桢只觉得浑身冰冷,这或许是能够拥有柳文朝的最后一次机会了,竟被自己生生的推开了。

  他推开柳文朝的手,匆匆向柳清远打了声招呼,便急急忙忙地走了出去。

  柳清远似乎看懂了些门路,他转头瞥了一眼柳文朝,唉声叹气道:“造孽啊。”

  “都跟你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下好了,把人伤彻底了吧。”柳文朝道。

  柳清远从上往下把柳文朝打量了一番,说:“真不知道他看上你哪点,还不快去把他追回来,好好解释一下。”

  柳文朝没走两步,便又折返回来,讨好道:“爹,你是不是不反对我找男人。”

  柳清远斜倪他一眼:“美得你,其他男人你想都别想,就算你把人带回来,我也不承认。”

  柳文朝:“……”

  柳文朝大步流星走了出来,往唐维桢离开的方向匆匆赶去,在门口看到唐维桢的背影时,他不动声色地站定喘了几口气,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擅长处理感情之事。

  唐维桢背对着柳府的大门,外面白雪皑皑,唐维桢独自站在那里,凛冽的寒风把他的白色氅衣吹得咧咧咋想,孤独的背影显得格外单薄。

  柳文朝出来的急,身上只穿着一件朝服,这时被寒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听见声音,唐维桢才回过头,瞥了一眼柳文朝的脸色,皱眉道:“怎么不披件外衣再出来。”一边说一边解下身上的氅衣披到柳文朝的身上。

  柳文朝阻止了他要往自己身上披衣的动作,说道:“你会冷,自己穿着吧。”

  唐维桢无视了柳文朝的话,强硬地给柳文朝系上了绳子:“自从你掉进冰湖后,身子就落下了病根,格外的怕冷,风一吹你就病了,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照顾自己。”

  柳文朝目光微微闪了闪,像往常一样拉起唐维桢的袖子往屋内走去:“我们坐下来心平气和好好谈谈,好吗。”

  唐维桢笑了笑:“我在门口等你很久了。”

  二人进了屋,仆人很快端来姜汤,一人一碗趁热喝下去后,身子开始渐渐回暖过来。

  二人相顾无言片刻,柳文朝尴尬道:“我不知道我爹会主动把你请过来,他以为我俩是那种关系,所以才会那样问你,昨晚我就跟他解释过了,他不相信我的话。”

  唐维桢一扫之前的疏离,问道:“说明伯父他同意我和你在一起,你愿意和我试试吗?”

  柳文朝呼吸一滞,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喻之,我觉得……”

  话还没说完,就被唐维桢打断了:“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柳文朝无非就是想说我觉得我们还是做朋友合适。两人相处得时间太长,对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知道对方想干什么,他们可能有着比爱人还更多的默契,可也就是因为彼此太过熟悉对方,相处时没了爱人之间的那份心动,就像左手摸右手,所以才成为不了情人关系。

  唐维桢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方才说道:“李承允打从出生起就是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皇子,你和他在一起,他能照顾好你吗?”

  柳文朝仔细回忆了一下他和李承允相处的日子,说不会照顾人那是假的,简直就是事无巨细,里里外外把他伺候得服服帖帖,他忽地想起上午在文清殿,两人欢愉过后李承允替他清理痕迹,又贴心地涂抹上舒缓膏,脸不禁有些发烫,他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声:色令智昏。

  柳文朝简短道:“会。”随后又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喻之,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毫无芥蒂地相处吗?”

  唐维桢眼神微微一黯,说:“之前是我太任性了,对不起,清川,让你担心了,以后我绝口不提对你的感情,除非李承允对你不好,那么我拼了这条命也会把你从他身边抢回来。”

  柳文朝还想说些什么,被唐维桢给岔过去了:“不用劝我了,也不要有压力,喜欢你是我一个人的事,我们像从前一样相处就行。”

  柳文朝皱了皱眉,看了唐维桢片刻,最终什么也没说。

  唐维桢道:“我听说了柳明宵被海匪蔡金振围困在城内一事,那赵骞为何突然把王兆伦处死了,我觉得此事有蹊跷。”

  见唐维桢说起正事,柳文朝也没有心思继续沉浸在儿女之情上,他想了想,说:“赵骞明面上是帮着我们说话,实则暗地里是陈学良那派的,朝堂上他和陈学良唱双簧,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唱得那可谓是高潮跌宕,有声有色,可偏偏他说出口的话,表面上听上去都是帮我们说话,实则是在皇上的底线上蹦跶,把我们往火坑里推。”

  “这次王兆伦被杀,按我的推断,是陈学良指使他这么做的,皇上迟迟没有放话对王兆伦采取招安还是砍头,陈学良那只老狐狸揣摩出了皇上是想拿柳明宵开刀来打压我的势力,便顺水推舟让赵骞把王兆伦给处死了,顺便再把消息透露给蔡金振,蔡金振打着为王兆伦报仇雪恨的旗号攻打绍州。”

  “皇上和陈学良这时候是一条船上的,本都想借着此次机会把柳明宵给铲除了,但半路杀出一个李承允,李承允主动请缨又让陈学良一帮人半路下了船,有什么比太子战死在沙场上更让人兴奋,只要李承允一死,他们又可以举荐其他皇子做太子,所以他们极力支持李承允前往济州。”

  唐维桢道:“皇上之前让赵骞去绍州做巡抚,怕不是早就对柳明宵有了杀心,我们这个皇上隐藏的可够深啊。”

  “赵骞就是被皇上安插在柳明宵身边的眼线,必要的时候可充当刽子手,”柳文朝道:“皇上这招可真够损的,赵骞此举往大了说也就是先斩后奏,往小了说也就是巡抚和总督意见不合,说到底,都是皇上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利用完了都可以抛弃。”

  唐维桢:“赵骞把王兆伦已死的消息透露给蔡金振的时候,他知道肯定会有一场大战,所以他肯定已经离开了绍州,我们要不要暗地里派人把他给做了。”

  柳文朝眼神露出狠色,说:“不用,这种容易让人抓到把柄的事情我们不干,就让他的脑袋在他头上多留一段时间。”顿了顿,柳文朝笑道:“喻之,没看出来啊,你还是个狠角色。”

  唐维桢道:“清川,说实话,咱们在朝堂十多年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日子,我有点累了,还不如去边关,那里山高皇帝远,天高任鸟飞,谁也管不了我,下半辈子我想在那里做个逍遥自在的谋士。”

  “你说得是真心话吗?”柳文朝不可置信道:“你确定?”

  唐维桢一改之前的严肃,调笑道:“你若是舍不得我,我也可以不去那么远,在明宵身边当个谋士也是可以的,过个一年半载还可以回来找你聚聚。”

  柳文朝却半点都笑不出来:“总之,你就是要离开京城呗。”

  唐维桢道:“喂,笑笑,别搞得像是今天就要分离一样,时间还长着呢,说不定你突然改变心意愿意和我试试,那我肯定打死也不走。”

  “喻之,我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我脾气大,自私,不会照顾人,唯一的兴趣爱好也就是喝酒写字,整个人就像老头一样无趣,最重要的是我是个男人,又不能替你传宗接代。”

  唐维桢眯起眼睛笑起来:“你所说的这些我全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这个人。你知道为何我以前从来没有和你说过这些事吗?”

  柳文朝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