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古代言情>春回冰解>第一百六十一章 番外 关于子女的教育问题

  了然买完菜回家时,发现家里鸡飞狗跳,左邻右舍都来了,一个个要么凶神恶煞要么气急败坏,俨然是来讨债的。

  萧笙被众人围在中间,双手把八岁的爱苒死死护在怀里,好脾气的给众人赔笑脸,求他们放过。

  “怎么了?”了然抢道挤进去,问他。

  萧笙刹那间便冷静下来,如释重负的看着及时赶来的救兵。这么多年过去了,了然仍旧是他的天。

  如今他们虽然一不做官二不当家,却也是俗务缠身。一会是二妮远嫁西域要送亲,一会是凤凰的孩子满月要做酒,一会是药神谷被人踢馆来求救,一会是殷掌门率武林门派给浮屠宫递拜帖,重度社交恐惧症的萧艳殊央求他们回去张罗待客,另外海棠和熙岚也不见消停几日……

  一家三口走南闯北,一年到头总有大半的时间在路上。好在爱苒不娇气,打小习惯了舟车劳顿,在哪都能吃得好睡得香。

  这处小院子是他们在江南新置办的产业,本是来此处拜访隐居的仇离恨前辈,可一来觉得山清水秀,二来爱苒玩得开心撒娇说不想走,便干脆买了宅邸,以后还可常来度假小住。没想到还没住上几天,就遭到了左邻右舍的围攻。

  来的人太多,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萧笙嘴笨,被逼得说不出话来,笑得脸都快抽筋了才等到了然回来斡旋,这会只一味求助的盯着他看。

  “怎么了?”领头的汉子怒目圆瞪,没轻没重的冲上来扯了然的衣襟,咆哮道:“你们家的野丫头把我宝贝儿子打伤了!脸上都破相了!”

  闻言,爱苒心虚的把脑袋在萧笙怀里埋得更深。

  见了小女孩畏缩的反应,那汉子更加嘚瑟,晃着了然的衣领问:“你们两个到底谁是当老子的?怎会养出这么没教养的丫头?”

  “我是!”

  “我是!”萧笙和了然齐声应到。

  众人面面相觑。之前听闻新来的外地人一个姓李一个信萧,还担心没人对容姓野丫头闯的祸负责。如今一看这两人风度翩翩又挺斯文的模样,恶从胆边生,非要给自家孩子讨回公道不可。

  “是你闺女那便好说了!你说现在怎么办吧!”汉子松开了然的衣襟,还盛气凌人的推搡一把。不想了然纹丝不动,脚底仿佛长在地上,镇定的与他对峙。

  “爱苒,”了然沉声问:“你打人了?”

  爱苒在萧笙怀里哆哆嗦嗦的点头。

  “还打了我儿子!”有个膘肥身健的大娘附和:“现在伤了腿都站不起来了!”

  “还有我孙子!”一个白胡子老头拿拐杖把青石地面敲得“砰砰”作响。

  “还有我家的两位小少爷!”一个家丁模样的人跟着闹腾。

  “爱苒,”了然的声音又冷了几分,再问:“都是你打的?”

  爱苒不敢抬头,声如蚊蝇的答了:“嗯。”

  “哎呀!你凶她干嘛!”萧笙见怀里的小家伙发抖,心疼的抱得更紧。

  了然头更疼了。这几年容爱苒越发霸道,萧笙又越发溺爱,他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终于酿成今天的后果。

  “实在不好意思,是在下疏于管教,”了然暂且把家庭内务放在一边,对众邻居诚恳道歉:“我这就去请大夫过来给孩子们看诊,费用我来承担。改日再带犬女登门道歉。”

  “这就算完了?”汉子嗤笑,张牙舞爪的强调:“我儿子可是破相了!破相了啊!以后说不上媳妇怎么办?我可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是三代单传,难道要我老徐家绝后么?”

  拿小孩子的磕绊借题发挥成断子绝孙之祸,真是野兽般的想象力,看来不是善茬。

  思及此处,了然隐隐皱眉,再度谦恭道:“在下与南疆的药神谷有些来往,若是令郎脸上真的留了疤痕,我定亲自跋山涉水为他求医问药。药神谷的沈谷主又叫回春圣手,想来区区疤痕难不倒她。”

  “哼!”汉子吹胡子瞪眼:“江湖传说也能信?万一到时候医不好怎么办?”

  “哟,都跟药神谷攀上关系啦?”大娘语带讥讽:“这年头拿药神谷的名号招摇撞骗卖蟑螂药老鼠药的那么多,我怎知道你是不是骗子?”

  了然节节败退,急着息事宁人,虚心向那吵得最起劲汉子发问:“那兄台的意思是?”

  汉子的绿豆眼中的狡黠一晃而过,贼眯眯的盯着容爱苒那张无暇的小脸看,假以时日,那必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他意味深长道:“既是邻居,你们又是远道而来的外地人,按理我还应该对你们多加照顾,也不好闹得太难看。”

  “不如这样,我们两家就此结个娃娃亲。我儿子脸上的伤既然是你闺女打的,你们总不好嫌弃吧?”

  “你……”萧笙气得倒吸一口凉气。

  “我才不要!”爱苒刚才还像只鹌鹑一样躲在萧笙怀里,闻言霎时变成一只炸了毛的凤凰,挣脱萧笙的怀抱对那人叉腰叫嚣:“你儿子又丑又坏,我才不嫁!”

  “爱苒!”了然先喝止她。又转而对那打得一手好算盘的汉子说:“这恐怕不行。”

  他脸上笑容不改,说话也是文绉绉的,但身上的威压却清楚的告诉对方——老子不开心了。

  想来也是,他们家一个小丫头便能把一群男孩按在地上暴揍,当老子的又岂会是吃素的?

  接下来便是了然一通操作,又道歉又掏钱又恐吓,好不容易才把上门找麻烦的邻居打发走。

  “爱苒!”待客人走远,了然撕开那张应付外人的假面,爆喝一声,预备对无法无天的小祖宗行家法。

  萧笙脚尖一点,美轮美奂的轻功信手拈来,只一个唯美的转身将瑟瑟发抖的爱苒护在身后,怒道:“你凶她干嘛?没听爱苒说是徐家小公子使坏么?”

  了然压着脾气,耐心解释:“无论如何,打人总归不对。”又怅然道感慨:“再说她这也不是第一次打人了,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哪处没有她打过的人?”

  若非如此,他对付上门寻衅的邻居哪会这么有经验?

  “小孩子之间闹脾气不是很正常么?”萧笙诡辩:“反正我们爱苒没有做错事,要怪就怪那些孩子太弱,连个小丫头都打不过!既然我们打赢了,可不得被他们说成仗势欺人,那也好过爱苒被人打啊!”

  了然都快被他颠倒是非黑白气笑了。容爱苒虽是个八岁稚童,但她两个爹可是威震武林的刀神剑仙,一般孩子怎么可能比得了。想来是萧笙自己幼时吃了太多苦,才无所不用其极的想在爱苒身上弥补,不愿让她受一点委屈。

  “阿笙……”了然觉得非趁今天把事情说明白不可,严肃道:“你若这样教孩子,她不会成器的。到时候别说还指望她孝敬你,搞不好咱们一把年纪还得四处奔波给她收拾烂摊子!”

  “不成器就不成器!我不需要她孝敬!”萧笙执拗道,护着爱苒不让。

  “阿笙,你让开,”了然冷声说。他不可能和萧笙动手,但又不愿就此放过爱苒,逼近一步,坚持道:“今天非让她知道错不可。”

  爱苒被他的话吓得不轻,抱在萧笙腰上的手臂抖得更甚。

  “我不管!”萧笙哪见得了容爱苒受委屈,脾气一下就上来,怒道:“爱苒是我徒弟,轮不到你来管教!”

  了然身形一滞,心头拔凉拔凉的。爱苒是因为萧笙要收徒才寻来的不假,可这些年无论是把屎把尿还是洗衣做饭,乃至读书习字和内功心法,哪一样不是了然亲力亲为手把手教的。萧笙反而是彻头彻尾的甩手掌柜,这徒弟未免太便宜了些。

  了然尚处在失落中,萧笙已经趁此机会,牵着爱苒回屋落锁一气呵成,把了然关在外头。

  夜晚,萧笙还没有出来的意思。

  了然煮了他最爱喝的粥,已经在灶台上温了很久,那弥漫的香味把邻居都惹馋了,却感动不了闹脾气的萧笙。

  威震天下的刀神,堂堂琅琊王爷,委屈巴巴的坐在厨房的小马扎上,如行尸走肉般往灶膛里添柴火。既不敢任火熄灭凉了粥,又不敢添多了把粥熬得太烂。就这么一直苦苦守着。

  萧笙的脾气一日大过一日,一点都不能忤逆,一句重话都说不得,否则就易燃易爆,脾气像个不讲道理的小孩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两人相识相伴十几年,了然从未这么手足无措过。

  了然正在发呆,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他扭头一看,是爱苒鬼鬼祟祟的摸进来了。

  “爹爹,”她吸了吸鼻子,试探道:“在煮什么啊?这么香。”

  了然气不打一处来,沉声问:“你不怕我揍你了?”

  “嘿嘿,”爱苒挪步过来,靠在了然身上蹭来蹭去,撒娇说:“爹爹对我最好了,才舍不得揍我呢。”

  了然的心蓦然软下来,放弃了让她罚跪的念头,牵了她的手问:“那告诉爹爹,今天为什么又打人啊。”

  “哼,”爱苒高傲的扬起下巴,不屑道:“谁叫他们欺负我。”

  “那也不能打人,”了然谆谆善诱:“你是习武之人,和他们不同,很容易把人打出毛病的,就像今天这样。”

  “我没有!”爱苒急着解释:“我是打了人没错,但绝对没打出毛病!都是那些坏孩子的爹娘故意夸大其词讹你!爹爹才不应该惯着他们!”

  了然的声音又沉了三分,带着威压反问:“不然呢?爹爹和你一样,也把他们打一顿?”

  爱苒眨巴眨巴大眼睛,似乎觉得这个提议甚好。

  了然无奈,叹息道:“你也喜欢有朋友和你玩耍对不对?你这样一言不合就动手,大家会害怕的,以后就没人和你玩了。所以不能老是用暴力解决问题。”

  “可是……可是……”爱苒局促的玩着指甲,似乎想要表达的情绪超出了八岁孩子的能力,要花很大力气搜肠刮肚的想措辞。她最终还是把话说了出来:“可是他们嘲笑我是个没娘的野孩子。”

  了然心里“咯噔”一下,怅然若失的摸着她的头说:“对不起。”

  “爹爹有什么对不起的!”爱苒急吼吼的反过来安慰他:“我和他们说了,两个爹爹疼我疼得紧,我的日子不能再好了,让他们少嚼舌根!”

  了然愣愣的看着她说豪言壮语时的得意表情,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爱苒心疼的去摸他的脸,哄道:“真的没关系,我才不需要娘亲。”

  了然拥住她,只说:“对不起,是爹爹太没耐心了,错怪了你。”

  “哼,”爱苒冷哼,在他怀里傲娇:“爹爹的耐心只会给另一个爹爹,我早就习惯了。”

  了然被她戳穿心事,一面自责一面好笑,猛地想起萧笙还没吃饭,顾不上哄闺女,急问:“你爹呢?”

  “咳咳!”爱苒年少老成的咳了一声清嗓子,这才说:“爹爹让我来告诉你,他饿了。”

  了然哭笑不得,阿笙给的台阶永远是如出一辙的风格,生硬的戳过来,叫人猝不及防。他捏一把爱苒的鼻子,佯怒道:“你怎么不早说!”说罢连忙起锅盛粥,急着献殷勤去了。

  夜深人静时,萧笙突然不老实,骑在了然身上,解开他的衣服,卖力的勾引。

  老夫老妻了,这样激情的情景不常有。了然甘之如饴的回应。

  两人厮磨了一会,了然一个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夺回主动权。带着先前被晾了半日的委屈,变本加厉的讨还。

  两人四肢交缠,萧笙在动情时啜泣着求饶:“了然,你不要嫌我任性好不好。”

  下一秒了然炙热的吻便铺天盖地的落下来。不再年轻的男人亲够了,才在他耳畔喘着说:“阿笙,我爱你都爱不够,怎么会嫌你呢。”

  时光交错,一如少年时。

  萧笙手脚并用环抱住他的身躯,将他接纳得更深,溺死在多年不改的情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