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灯。
我做了个很难过的梦。
——梦境——
梦中的自己在空荡的天台上遥望天际,似乎一切都很宁静,但他始终无法忘却那里的晚霞,也无法忘却死在他面前的许明灯。
梦里有湍急的河流,纷繁的星海,还有头发湿漉漉的年幼的许明灯,和更小的自己。
许明灯抱着他哭,呜咽着对他说:“小酒,哥哥再也回不来了,我们再也不能一起玩了……”
“为什么呀?”
“因为哥哥快要死了。”
“可是,哥哥明明就在我面前啊……”
声音渐渐淡去,光怪陆离的星空代替了原本蔚绿的草地。
“小酒。
我真的爱你。”
许明灯说。
……
他一遍又一遍地梦见许明灯死去,极速坠落,坠入深不见底的裂缝。
偌大的房子里,却空荡荡的。
梦中的视线如同失焦,每次即将触碰到许明灯的瞬间,一切都会变得模糊,迷离的灯光里,连同月色也朦胧。
迷迷糊糊中,纪清酒好像听到有人在他耳边低语——
“去救他吧。
找到他内心深处迷失的灵魂,治愈他……”
——
梦中又变成了在客厅里的场景,许明灯坐在沙发上,他站在一旁。阳光明媚,岁月静好,猫与咖啡,那一切耀眼而梦幻。
突然之间,许明灯却又不在沙发上了,好像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纪清酒顿时只觉得没来由地心慌意乱。许明灯……去哪里了?
纪清酒飞奔着跑去看了厨房,卫生间,阳台,卧室,但都没有许明灯的踪影。
纪清酒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跌跌撞撞地跑向了天台。
一直跑上楼梯,纪清酒差点就摔下去。但他已经不在乎了,他只想确认,许明灯不在天台,不要在天台……
可上苍仿佛不曾听到他的祈求。
又是那样似曾相识的场景,许明灯背对着他,站在冷风里。寒风挂起他的衣袖,他依然清瘦。
他身上那件衣服很眼熟——
许明灯死的时候,穿的就是那件衣服。
“许明灯……哥,你回来,那里危险……你到我这里来好不好?”
许明灯闻声回头,看着纪清酒那副几乎要跪坐到地上的摇摇欲坠的模样,只是最后对他温柔地笑了笑。
“小酒,对不起,我只是想解脱了。”
“哥,我求你,我求你别离开我……你不是说爱我吗?你就留在我身边好不好?我求你了,哥……”
“小酒,让我走吧。”
纪清酒每往前一步,许明灯就往后退一步,这让纪清酒不敢再往前走,却又没有办法。
他想跑过去把他拉回来。
可是当纪清酒准备往前跑过去的时候,许明灯却突然向后一仰,就那样在他面前,只一个瞬间,就消失不见……
“许明灯!”纪清酒只能歇斯底里地带着哭腔喊出他的名字,却什么也做不了了。
纪清酒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一种心情。
他只知道,自己真的跪坐在地上了,再也说不出话,发不出声,就好像那股酸涩填满心脏,压得他喘不过气。
纪清酒颤抖着手臂想站起来,但却如同突然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除了发抖和流泪,他什么也做不了。
坠落,沉溺,幻象破碎。
一如,繁星沉海,万籁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