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皎洁清冷,伴着带着凉意的晚风。
纪清酒有些睡不着,醒着也无事可做,他便倚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望着月光出神。
他很想理理思绪。
他一直在想,许明灯的伤,该怎么办。
他记得,许明灯死前的那些日子里,也曾时常站在这里,好像在俯瞰城市的夜景,又如同在冰冷的风里得到片刻解脱。
纪清酒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但许明灯还是会等着他,日日如此。
某个夜晚,纪清酒刚进门,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缩成一团的许明灯。纪清酒看见了许明灯颤抖的肩膀,他也知道他在哭,寂静无声的黑暗中,许明灯就那样埋着头坐了一夜。
纪清酒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
后来的某天,纪清酒看到了许明灯手上的、胳膊上的伤口。可能是因为感染了,许明灯就自己包扎,随便涂了一些酒精和药,就草草了事。
许明灯也没有注意到站在门后的纪清酒。
纪清酒就那样冷冷看着他。
直到许明灯把药都放好,打算出去时,才发现站在门口的纪清酒。
“小酒……”许明灯一愣,慌慌张张地将胳膊往身后藏,“你,你怎么……”
“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吗。”纪清酒没有丝毫关心,反而对他冷嘲热讽。甚至有时候在学校都要讽刺他——
“纪哥,许明灯好像请病假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谁会看那种靠假装受伤来哗众取宠的疯子。”
——
甚至,在那天看见许明灯浑身的伤痕之前,他都没有意识到,许明灯一直在受伤。
那种窒息感又一次席卷全身,胸口似乎有种无法呼吸的疼痛——纪清酒突然想到,他不能再等下去了,等得越久,许明灯的伤口就只会越深。
如果什么都不做,许明灯还是会疼啊。
自从父母乘坐的飞机失事以后,为了不让父亲的心血付之一炬,许明灯就担起了管理公司的重担。
虽然那时候许明灯还没满十八岁,明面上是他人代理,但实际上很多事都是许明灯在处置。刚开始没有人愿意受一个十七岁的小鬼支配,但不知道许明灯用了什么方法,最终还是用能力得到了股东们的认可。
一边上高中,一边管理公司,又要兼顾学业,又要防着周家……
而这个周家,一直都是许家的对手,景世的劲敌。
商业战常常有,谁也不知道周家给许明灯下过什么阴招,也不知道许明灯是怎么挺过来的。
这样一想,纪清酒也觉得是时候帮许明灯分担一些了。
许明灯死后的那三年,纪清酒也算是积累了一些经验,虽然做不到像许明灯那样,但至少也能帮到许明灯——哪怕只是让他别那么累,纪清酒也觉得值。
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许明灯已经开始自虐了,这就意味着,他每天都在痛苦中伤害自己。
都这样了,还对所有人都摆出一副笑脸。想到这里,纪清酒没再迟疑,扭过头就往许明灯的房间跑,然后轻轻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