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王奇天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了一点点。
抬着王文宣的几名随从却是面露惊惧，两条腿软的跟面条似的，瑟瑟发抖。
他们没想到，刚刚被他们嘲讽的竟然是一个妖怪。
这下子，前面的愤恨消失的一无所踪，全变成了逃得一劫的庆幸。
“大人，我们把少爷抬到后面去吗？”随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做。
王奇天想到这是从谁那惹来的，厌恶地扫了昏迷的王文宣一眼，然后缓缓点头。
不省心的东西，还是待到后院去为妙。
得到王奇天的许可后，几个人小跑飞快，活生生像是身后有狗追似的。
四方酒楼。
黄鼠狼乖乖地站在雅间的一旁，被那个短发少年左看右看的，十分不自在。
“阿沈，他是什么妖怪？”
“小的是一只黄鼠狼。”
压根不需要沈约开口，黄二便抢先回答，唯恐怕妖王大人生气。
边说，还一边点头哈腰。
作为一个四肢粗壮的男人，做起这个动作来无比怪异。
但就算不是黄二，换做随便一只妖怪，可能还要比他来得更加不堪。
黄二是土生土长的赤水郡中精怪，蜗居在赤水郡当中，没见过世面。
只从别的妖怪口中听过沧州妖族中的顶尖势力天妖山。
自己从没有见过天妖山。
也不会想象到他面前的不是一只千年的妖王，而是天妖山的妖君。
“嗯。”沈约淡淡点头。
清缘从黄二的口中得知黄二是只黄鼠狼后，更加稀奇了。
可惜，因为生活在与人类城池相近的地方，黄二化形而成的相貌更贴近人形，清缘看不出什么不同来。
黄二犯了难。
妖王没让他走，提前走了是对妖王大人的冒犯。
可不走的话，黄二在这强烈的压迫感当中，近乎窒息，几乎都要维持不住人形，现出黄鼠狼的原形来。
沈约垂下眸子，冷淡的话响彻在黄二的耳边。
“你不该放跑他们的，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黄二知道沈约口里的他们是谁，当即躬身回道，
“多谢大人的教诲，小的一定铭记在心。”
黄二任留额头上的冷汗滴下，不敢抬起手擦拭。
当时的情况，不容黄二考虑太多。
谁能在头顶坐了一位妖王大人的情况下，还表现得这么桀骜不驯。
这些大人物的喜怒最是难以琢磨，稍有不慎便会丢出命去。
万一楼下的吵闹声惊扰了妖王的用餐，妖王一怒之下，还不知道要怎么炮制他。
所以，黄二第一时间，便抛弃了楼下众人，到楼上雅间来拜见妖王大人。
可能是见沈约没有发怒的意思。
黄二试探地问道：“敢问大人是哪位妖王？”
赤水郡当中没有妖王。
但附近的几个郡里，黄二听过的有火狮妖王，碧鳞妖王，金猿妖王。
如果能和一位妖王搭上关系，对于黄二以后占领领地，也是大有裨益。
更别提说出去，那可是一件让众妖炫耀的美事。
沈约右手指骨圈住了茶杯，抬眸看他，嘴里轻轻吐出三字，
“天妖山。”
天妖山？！
如果此刻有人注意黄二的表情的话，黄二一定是龟裂的。
天妖山，那可是沧州所有妖类心中的圣地。
就连镇妖司的指挥使，都不敢进去的地方。
“原来大人是来自天妖山，天妖山的威名，一直响彻在小妖心中，苦于赤水郡太过偏远，今日终于得见，实乃小妖之幸！”
黄二绞尽脑汁，将那些臭书生的文章仔细凑了凑，才终于凑出一段奉承的话。
“嗯。”
从黄二进来为止，沈约表现得一直很冷淡。
唯一不冷淡的，就是身边的清缘了。
黄二自然能看出这个少年是一个人类。
应该是大人的男宠之流，不过，也不能惹。
在清缘看戏的时候，沈约又给他剥了一只清蒸蟹，还舀了一小碗的豆腐羹。
豆腐羹里面加了剁碎的菌类，还放了一些当季的新鲜蔬菜，炖得滑嫩，白中的亮色，鲜美无比。
因为放了一会儿的原因，温度偏温。
清缘接过沈约递过来的两只碗，一勺子便喝了一大块豆腐羹汤。
“好喝的。”清缘眯起了眸子。
原来酒楼当中，有这么多好吃的。
真好。
黄二决定收回刚才对少年的轻视，没想到尊贵的妖王居然会那么宠爱一个男宠。
他的目光闪烁，明显是打着一些小心思。
“回去吧。”沈约注意到一直待在这里的黄二。
一个小妖，不用放很多心思。
“是，妖王大人，小的先离开了，不打扰大人用餐了。”
临走时，清缘注意到黄二给他使了个眼神。
不明所以的清缘跟了出去。
黄二先是四处扫视，特意选了一个靠拐角的角落。
属于视觉上的死角，能保证下面和里面的人都看不到这边。
待清缘到来后，黄鼠狼对着清缘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这位公子，还望你在大人面前帮我说说好话。”
说着，黄二微微弯腰，从袖口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金元宝。
蹭亮，还闪着亮光。
这些凡夫俗子最喜欢金银，想必没人可以免俗。
黄二咧开嘴，递给清缘。
和尚才不爱金银呢。
清缘不想收。
“公子，你就当可怜可怜小黄。”
黄二的神情万般恳切。
并且把这个大金元宝硬塞进清缘手里。
黄二一看金元宝到了清缘的手上，骤然松了口气，以后也可以说自己搭上了妖王的关系。
看那些作威作福的山大王，还敢不敢动辄对他耀武扬威。
盯着放在两只手崭新的金元宝，清缘突然想到了今天看到的接亲场面。
一辆辆的马车。
一抬抬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