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坏掉是指注射药剂导致的身体虚弱】
【主角均已成年，心智健全。】
“沈哥，缘缘好像坏掉了。”
在沈约为沉默的少年穿上衣服的时候，苏缘突然开口。
他搂上了沈约的脖子，眉眼里还带着埋怨和委屈。
如同一株艳丽泛白的罂粟花，惹人采摘。
这是，苏缘不为人知的一面，埋在男人的颈窝，如同菟丝花一般缠腻。
“沈哥，为什么要这么对缘缘，在白色的床上，被打针，好痛，周围都是尖叫，嘶吼，好多人都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们好可怕，缘缘不想也变成那样，”
少年缓缓蹭了蹭沈约后颈，动作上充满了依恋。
与其动作不同的，是在说到实验室时候的怨恨。
“缘缘坏掉了，打了好多好多针，脑袋也笨笨的了。”
苏缘伸手对着沈约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以前的苏缘，从来没有过这一面。
那个少年，一直都是隐忍坚韧的。
而面前的，多了一些惨淡的艳丽。
“缘缘没有坏掉。”
沈约轻轻抚摸着少年的头发。
“不，缘缘已经坏掉了，没有异能了，什么异能都没有了！”
苏缘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打落了沈约的手。
“你看，没有异能了，他们毁了我的异能，害怕被我报复。”
苏缘摊开空空如也的右手，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眼里闪过种种复杂的情绪。
有痛恨，怨念，也有报复的快意。
他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奶奶，没有了自欺欺人以为可以是他的沈约。
多可悲啊。
苏缘原本想过自己说出这话的感觉，但都没有如今来的深刻。
真好，不用欺骗，彻底的撕破脸吧！
无休止的争吵，怒骂，这才是他现在需要的！
既然已经给了他那么多悲惨的际遇，那就让最污浊的淤泥覆盖住他的身子，沉入沼泽之下，迷失在腐朽的黑暗当中，彻底埋葬这一生。
“在实验室里被毁掉的吗？”
苏缘不知道为什么男人还可以保持这么冷静，他唯一有价值的，可以依仗的东西被毁掉了。
面对沈约的问题，苏缘轻轻嗯了一下。
“被毁掉异能痛不痛？”
苏缘愈发看不懂沈约，他沉默一下才回答，
“痛的，很痛。”
异能者和晶核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晶核生生萎缩的痛苦，像是直接作用在灵魂骨髓的深处。
喉咙间的嘶吼，脸庞的扭曲。
难以遏制，无法忍受。
“以后的苏缘不会再这么痛了，都是哥哥不好。”
沈约放在苏缘头发上的手指，轻拍着苏缘的后脑勺。
男人轻柔的语调甚至让苏缘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
面前的男人好像真的没有在意，没有在意自己的异能存不存在。
一个月前的话语重新涌上心头，苏缘低着头，眼眸中是浓重的悲哀。
是假的，自己是一个用来玩乐逗弄的玩具，他什么都不该拥有。
除了奶奶之外，没有别人喜欢苏缘了。
苏缘是不配被爱的，哪怕是假的，都没有可能。
“沈哥，一起坏掉吧，你，和我，一起。”
苏缘把头靠在了沈约身上，享受这难得安详的一幕。
“缘缘不会坏的，嗯?”
苏缘不知道为什么沈约会执着起这个问题，他倔强地摇了摇头，跟沈约说：
“缘缘就是坏掉了，就是坏掉了，被打针打坏了！”
说出这话的苏缘，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话语中的那点子委屈娇气。
而这一切的根源只是沈约不是以前那样，不像以前那样讨厌他，甚至连他没有了异能都没有想象中的勃然大怒。
“好，给缘缘涂药好不好？”
沈约没有在意少年的小情绪，除了在实验室捡回苏缘时他的失控之外，其他时候好像都是温和的。
苏缘有了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郁闷感，他很想大声地冲沈约吼。
你不要玩了，我没有骗你，就是没有异能了，跟个废人一样，既然先前都这么做了，就不要再装出一副为我好的样子来了！
我不会感激你的，不会再跟你说的那样，像条狗一样继续乞求你的爱了！
但是，苏缘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居然有些犯贱地享受男人难得的温柔怜惜。
说来也是可笑。
真是让人贪恋，又一直得不到的......
苏缘的指尖被他捏到发白。
“沈哥，你又骗我，一直在骗我。”苏缘的目光放在沈约身上，显得十分空洞。
瘦弱的身躯显得僵直无助，眉宇中潜藏恍惚的虚弱。
“没有骗缘缘，以后缘缘的异能会回来的，等以后，好吗？”
“骗子，骗子。”
我从来想要拥有的不是异能，是那一份可以被珍重的感情。
而眼前这个男人，想要的偏偏是异能，拥有区别于普通人的力量。
结果，两个人想要的一切都得不到，而对方想要的一切却都各自拥有。
多么可笑。
命运仿佛跟他们两个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沈哥，缘缘不好吗，为什么要把我换那个异能提升药剂。”
苏缘不一样了，他不在意会不会惹沈约发怒，所有的小脾气小怨怼，全部都止不住。
“缘缘很好。”
“那为什么还要换药剂，缘缘明明比药剂要好很多，好很多。”
少年不依不饶，想要问沈约要个答案。
或者说，他潜意识里就是在惹怒沈约，证实自己在沈约身上永远得不到想要拥有的感情。
不然，哪怕被送到了实验室里，苏缘居然发现自己恨不起面前的男人，充满逃避咒骂的心境，因为沈约的轻声细语，而溃不成军。
“因为，我比苏缘还要先得病，已经病了好久好久了，病入骨髓，连带着我的心脏都开始扭曲肮脏，充满了恶欲。”
沈约的话语很淡很轻，从他嘴中说出，却又好像跨越了亘古的时间长河，穿越了无尽的银河暗夜。
他轻轻抬起了苏缘的手，将手掌印在自己的心脏上。
恍惚中，苏缘居然幻想到了那一幕。
星河湮灭，银河化为虚无，而一个身影立在最上方，眼眸深邃暗沉，身后皆是无尽的幽暗。
但是身影居高临下地看了半晌，最后却只是转身离去，在岁月里丢失了存在的痕迹。
这一刻，苏缘居然分不清男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这世上，真的有一种扭曲到成为恶欲的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