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穿越重生>偏执反派求我爱他[快穿]>第215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

  襄江阁里的地形错综复杂, 前院是每天接待客人的地方,后院则是阁里的戏子歌女住的地方。

  陆矜淮记着刚才辞意离开的方向,也猜想到他是去找玉扣, 沿着刚才小路一路走过去, 没多久,就在拐角处看见一道白衣身影。

  天色已黑,辞意手上拎着油纸灯, 低着头似乎在地上找什么, 四处漆黑, 那一处亮光就极为显眼。

  陆矜淮走了过去, 想了想,还是开口叫了声,“辞意公子。”

  大弈国虽然相较民风开放,但到底还是古代,陆矜淮心想,若是太直接了恐怕会当成登徒子。

  辞意似是听见有人在叫他,眉头不经意地皱了皱,抬眼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油灯朝那方照了照, 看不清脸,但看穿着打扮并不是阁中人。

  不是阁中人, 自然就是从外面进来的。

  襄江阁虽说是京城第一花楼, 虽是有个第一的名称,但终归是花楼,来这里的是不是好东西, 辞意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何事?”辞意声线疏离。

  陆矜淮不大习惯文绉绉地说客套话, 干脆省了这些步骤, 直截了当地摊开手心,里面躺着一枚玉色环形玉珏,“你的玉扣。”

  辞意微愣,似乎是先一步认定对方和之前那些来找他的浪荡公子是一副模样,却没想到对方是好心。身在襄江阁,辞意遇到过不少这样的纨绔货色,时间一长就对这些人没什么好脸色。

  辞意走近两步,晕黄的油纸灯照了过去,光亮映照出男人手心中的玉珏,的的确确是他琴上的那枚。

  与此同时,随时走近之后,辞意也看清了男人的容貌。

  辞意的心跳冷不丁地停了半拍,毫无预兆,他不知道之前有没有见过对方,或许是见过,也或许是忘了,襄江阁每天进进出出的人多如过江锦鲤,他怎会每个人都记得。

  但心跳给自己的感觉却不容作假,辞意微微顿了顿,对方样貌虽生的好,但他并不是头一次见美人,每天对着镜子瞧自己都习惯了,也不至于因为看见对方的脸而怔住。

  天色昏暗,陆矜淮没注意到辞意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脸上,只是见辞意没伸手接,伸出的手动了动,“不是你的么?”

  辞意被这句话拉回了意识,“……是我落下的,多谢。”

  说完,辞意抬手从男人的手中取出了玉扣,指尖和手心不小心碰了一下,像是被叮了一下传来麻意,让辞意倏地收回了手。

  陆矜淮倒是没在意这一点,“你收好了,别再弄丢了。”

  不是每次都能被他正好捡到的。

  “多谢。”辞意捏紧了手上的玉扣,问道,“你从哪里来?”

  陆矜淮顿了顿,心想这是什么问题,思考须臾,便指了下他刚才过来的方向,“东边。”

  辞意也停了停,重新换了种问法,“……你是京城人士么?”

  “是吧。”

  陆矜淮也不确定,原主是北亲王府世子,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世代居于京城。

  辞意又问道:“我之前见过你么?”

  陆矜淮垂眸望着辞意,油纸灯带来的光亮并不十分明亮,但他依然能看清那双熟悉的桃花眼眸,潋滟多情,明明只是轻轻一眼看过来,却像是带着蛊惑。

  辞意之前见没见过原主,陆矜淮不清楚也没兴趣知道。他只想知道辞意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但现在却不是时机。

  陆矜淮只是弯唇笑了笑,“可能吧,或许是在梦里。”

  明明只是一句玩笑话,却被辞意听进了心里,他抬起眸仔细地看着对方的脸,想起刚才第一眼时的感觉,确实有一种隔着层雾纱的熟悉感。

  辞意下意识想脱口问出,你也在梦里见过我吗?但话到嘴边时,却忽然停住,感觉到自己的唐突,便没开口。

  陆矜淮来找阿意的目的只是为了送玉扣,再混个脸熟,多余的事情现在也没法做。

  “玉扣收好。”陆矜淮懒懒道,“再见。”

  辞意没说话,看着对方转身离开,不知道嘴太快还是心太快,几乎没过脑地脱口而出,“……我给你带路。”

  陆矜淮停了下脚步,“嗯?”

  “襄江阁地形复杂,夜晚看不清路,你也没带油灯。”辞意的声线听起来依旧淡漠,如同刚才的冲动只是错觉,“你为我找到了玉扣,我给你带路,当作谢礼。”

  “好啊。”不是什么坏事,陆矜淮自然不会推辞。

  辞意手里提着油纸灯,步履轻盈,从陆矜淮身旁擦肩而过时,留下一股淡淡的花香气,走到他的前方,“跟我来。”

  陆矜淮微微挑了挑眉,他 其实知道路,再不济真忘了路也还有良影,他跟在辞意身后,或许是因为白衣,也或许是因为束在身侧的长发,没由来地觉得对方身上有一种破碎感。

  “送到这就行了。”陆矜淮心想让辞意送远了,他自己回去也没人送,道,“我知道路。”

  辞意闻声身形一顿,背对着陆矜淮没有开口,像是想到什么,他攥着玉扣的力度微微一松,啪嗒一声,玉扣掉到地上,滚落到旁边的小溪流中,不见踪影。

  “什么掉地上了?”天色黑,陆矜淮没看清楚,只是听到声音后觉得有些熟悉,“……你的玉扣又掉了?”

  辞意低低地嗯了一声,“抱歉,能帮我再找一下么?”

  陆矜淮在心中叹了口气,似是无奈,“好。”

  ——他总不能拒绝辞意。

  油纸灯只有一盏,陆矜淮从辞意的手中接了过去,俯身往地上照了照。

  这边是一片草地,玉扣又不大,陆矜淮低着头找了半天什么都没看见。

  辞意轻步走过来,也俯下身子,“找不到吗?”

  陆矜淮下意识托住辞意即将落到地上的长发,动作快于心想,只是单纯地不想看见干净的东西染上灰尘,等意识到不合适之后,陆矜淮已经来不及收回手了,只得状似无事地把他的头发撩到身后。

  “你站着吧,我来找。”陆矜淮缓缓收回了手,“……你的头发垂到地上了。”

  “你这样不太方便,我给你打着灯吧。”辞意道。

  陆矜淮一手拎着灯,行动确实不太利索,还要提防油纸灯不能歪,不然火一歪可能就把灯烧着了。

  他把灯递给辞意。

  ……

  陆矜淮沉默片刻,“往地上照,别往我脸上照。”

  ——玉扣又不会在他脸上。

  辞意略微有些忙碌地调换了油纸灯的位置,灯虽然照在地上,可辞意的目光却依旧移不开,他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对方,可第一眼时的心像是被悄悄拨弄一下的感觉却不似作假。

  于是油纸灯照着照着,又照到了陆矜淮的脸上来了。

  陆矜淮翻找着灌木丛的动作停住,无可奈何地朝辞意看了过去,“别照我了,晃眼睛。”

  辞意攥紧油纸灯,低声说了句“抱歉。”

  草地里仔细找过,甚至连旁边的树丛中也翻过了,却丝毫没有玉扣的踪迹。

  陆矜淮直起身子,心中疑惑,明明方才听着玉扣掉落的声音,怎么一眨眼就没了。

  这一片地上全都找过了,剩下的就只有旁边的一条小溪流。

  小溪流很窄,水也不深,是襄江阁造出来观赏景点,逢年过节在溪流里摆上花灯和纸船,格外好看。

  陆矜淮往前走了两步,看向水里,辞意跟在身侧,适时地把油纸灯往前探了探。

  “看到了。”好在水流清澈见底,深度也浅,陆矜淮蹲下来后直接用手就把玉扣捡了出来。

  他甩了甩玉扣上的水,还给辞意,开玩笑道:“你找个绳系着挂脖子上吧,免得又拿丢了。”

  辞意不甚在意地接过了玉扣,似乎并没有失而复得的喜悦,只是从袖中取出一方锦帕,递了出去,轻声道:“你的手湿了,擦擦吧。”

  锦帕颜色雪白,一边角处还绣着精致的花案。

  陆矜淮接了过来随意擦了两下,手上仿佛都沾了淡淡香气。

  “袖口也湿了。”辞意开口道,“天凉了,去我那边换身衣服吧。”

  陆矜淮低头看了看袖口处的点点水渍,心里觉得没什么要紧的,但是去阿意的住处……

  “好啊。”陆矜淮道,“不会太麻烦你吧。”

  “无事,你帮我找到了玉扣,应该感谢你。”

  辞意声音清润干净,又带着一种极淡的清冷,音色像是在勾人耳朵一般,比琴声还动听几分。

  襄江阁的前院到后院被围起来,门口有小厮和侍卫看管,是为了避免不怀好意的人混进来。

  “辞意公子。”

  到了后院门口,小厮低头向辞意问好,随即打开了门栓,却又迟疑地看向他身后的陆矜淮,“辞意公子……这位是?”

  “我与他相识,无碍。”辞意道。

  小厮这才退下。

  进去之后又是另一番空间,绕过几座小楼之后,最后来到了一处风景清幽的小院子门口。

  辞意径直推门而入,里面服侍的小侍连忙迎了上来,却在看见公子身后跟了个陌生男人之后,愣住了原地。

  不仅如此,小侍还看见公子居然扶着门,让那个陌生男人先进来。公子的手是用来弹琴的,怎么可能做这种粗活!

  他努力瞪大眼睛,心说是不是刚才打瞌睡还没醒,主子怎么会带人回来。

  自从来到襄江阁后,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主子带人回来!襄江阁有一套默认的规矩,若是当晚阁里的人和客人互相看对眼了,两厢情愿之下,便可以一度良宵。

  至于地点么,一般是在襄江阁前院。不过若是阁里的人愿意,也可以带回自己在后院里的住处中。

  小侍心里有些惊讶,公子一直眼里只看得到琴。难不成如今公子真的情窦初开,开始对人感兴趣吗?

  不过小侍没想到的是,公子居然会带个男人回来。

  当今大弈国,男人和男人相爱已不足为奇,先皇曾经好男风,便破例颁布了相关立法。有先皇带头,民间的断袖之癖也再无人敢耻笑,逐渐也成了能被人接受的事。

  小侍很有眼力见地上前询问,“公子,需要奴现在去烧热水吗?”

  辞意反应过来自己的疏忽,轻言问道:“你身上打湿了,先泡个热水吗?”

  陆矜淮眨了下眼,“?”

  就衣袖上的那点水,现在都看不见了。是辞意活得太精致,还是他活得太粗糙?

  “不用。”陆矜淮晃了晃袖子,“已经干了。”

  辞意低头,伸出手捏住宽大的袖摆,摸了两下才松开。

  “还有点湿。”辞意转头对小侍吩咐道,“小谷,去生个炉子,再烧些热茶。”

  小侍弯腰点了下头,“好的,公子。”

  院子里养了许多花,都被打理得很好,连一根杂草都看不见。

  “先进来坐吧。”辞意开口道。

  进到堂屋里,陆矜淮不经意地打量了一眼屋内的陈设,光是墙边上就放了四五把琴。堂屋不大,架子和琴就占了大部分空间,窗边还有一张软塌,边上摆了两把椅子,陆矜淮随便坐了一张椅子上。

  辞意进来之后,先把手里的玉扣放到架子上,才过来坐下。

  方才在外面天黑,只有一盏晕黄的油纸灯照明,辞意也只能模糊看清对方的容貌。可眼下到了屋内之后,明亮的烛火把室内照得通亮,也让辞意能再次看个清晰。

  辞意看得怔住,却不敢表现得明显,只得敛下眸子,克制着自己的视线。

  没一会儿,小谷就先送了暖炉进来,放在桌上。

  辞意拿起桌上的炉子,他的动作好似总是慢吞吞的,低头吹了吹其中的炭火。

  “把湿的地方烤烤吧。”辞意道。

  陆矜淮不太在意这些小细节,但还是听辞意的,接过了暖炉,放到胳膊处捂着。

  辞意声音轻轻冷冷,“换身衣服么?”

  “不用。”陆矜淮觉得太麻烦,“衣服干了我就走了。”

  辞意没说话,只是起身到桌边去沏茶,热水缓缓浇到杯中,浸出茶叶的芳香。他不擅长和人交流,平日里经常是待在院中不出门,也不常有和陌生人交流的时候。

  辞意放下茶壶,心中慢慢想到,如果现在是拂雪在这里,他会说些什么?

  拂雪是襄江阁里最能言的,说话也好听。辞意心想,是否明日要去找拂雪问两句。

  但此刻辞意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与其挤出几句谁都不爱听的话,辞意干脆闭上了嘴,抬手把沏好茶的茶杯放到了陆矜淮手边。

  辞意不说话,陆矜淮就更没话说。他本来只是想还玉扣,最多再让辞意眼熟一下他,现在发展成这样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两人坐着,却谁都没说话。

  陆矜淮在心里低低叹了口气,这个世界的阿意似乎很冷淡,连说话都冷冷得像块冰。

  暖炉很热,衣袖没多久就干了。陆矜淮把暖炉放回桌子上,“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先走了。”

  辞意指尖一紧,抬眸看向他,迟迟地停了声道:“……好。”

  陆矜淮起身的时候,没怎么注意,一封盖着金色竹戳的信倏地从衣袖中掉落,飘到了辞意的脚下。

  辞意俯身拾起信封,却在看见上面的竹戳时停顿了一刻,慢条斯理地伸手交还给对方。

  “你的东西落下了。”

  陆矜淮才反应过来,说了声多谢,把信接过来放好。

  幸好落在阿意这边了,不然要是被其他人看见了,六皇子的机密不就要暴露了,他的间谍身份也藏不住了。

  有老婆就是好。

  陆矜淮出门离开之后,辞意在原地站了会儿,又暗自懊恼,他怎么就忘了嘱咐声注意安全。

  辞意抿了抿唇,觉得自己太嘴笨。他走回桌子边,茶杯里的茶水也一口没动,心里的烦闷之情愈盛,抬手把茶杯掀翻在地上,啪嗒一声,里面的茶水倾泻在地上,浸出一道深色的湿痕。

  正巧此时,去而复返的陆矜淮正巧推门进来,刚踏进一只脚,茶杯骨碌地滚到了他旁边。

  “……”

  “…………”

  两人同时愣住了。

  辞意眸子微微睁大,全然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回来,攥着衣袖倏地起身,却不知道说什么。

  陆矜淮顿了顿,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辞意刚才好像在摔东西。

  ……心情不好?

  陆矜淮方才出门时才想起自己忘了留名字,才打算回头补充一句,没想到正好撞上了辞意砸东西,因此干脆长话短说,“我是北亲王府世子,名叫陆矜淮。你若以后有事,皆可以来寻我。”

  说完之后,陆矜淮也没再久留,轻轻带上了门离开了。

  辞意眸光中划过一丝茫然,却又有些不安。他刚才扔杯子的时候,有没有砸到对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