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格尔唇碰了碰自己的指节。
深蓝色的眸子低垂,内里的光影变化莫测。
希怜,沈怜……
他找寻了千百年的人,原来就这样,一次次的与他相遇再离开。
若是什么都不做,下一次沈怜再与他相遇,又要到什么时候?
塞格尔:“各位,既然命运无法改变,不如……”
塞格尔的声音很快打破了场面一度死寂的僵局,男人矜贵优雅,嘴角噙着笑。
塞格尔:“让我们一起把事情变得更有趣一些。”
千年的循环,周而复返,总要有人跳出常规。
司奕泽笑了一下:“不愧是吸血鬼伯爵,本上将也有了点兴趣。”
白宸灰调的眸子颤了颤:“有意思。”
只要能得到沈怜,哪怕只是见上一面。
都值得一试。
塞格尔的手指敲了敲太阳穴,金色的发丝柔软漂亮,他抬眸,对上霍斯那双深邃阴鸷的眸子。
塞格尔:“霍斯,你本应该是我最得意的继承人。”
霍斯抬手,咬住中指的指套,轻轻一带,流畅的手部线条便露了出来,他回视塞格尔:“父亲,您死后,霍斯也依旧会是你最得意的继承人。”
塞格尔失笑:“看来,你还是没放弃弑父的想法啊。”
霍斯:“霍斯不可能把小少爷让给任何人。”
塞格尔舔唇,金色的眸子边缘微微泛出红光:“那就做好被本伯爵杀死的准备。”
霍斯微微屈身,右手搭在左肩:“是。”
而另一边的楚自衍冷漠出声:“做好了。”
徐琛看了一眼:“不愧是尖子生啊。”
主神猛的瞪眼,一脸不可置信。
楚自衍嗯了声:“只是个简陋的世界程序,但应该足以容纳我们进入。,虽然还有很多不确定性……”
虽然还有很多不确定性,但都无所谓,他们,本就是抱着死的决心来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时间不再流动,只是日复一日的重复着无聊枯燥的一生。
他们深陷于此,在与爱的人相逢,到离别,再到相逢,离别。
他们的爱意与记忆并不会保留。
没有结果的人生,早就已经腻了。
路野:“连那样的变态游戏都做的出来,这点程度,也不奇怪。”
压在主神面前的虫,忽然静静的转头,下一秒,便化作人形。
冷硬的金色瞳孔犹如金属。
虫王:“想见……怜怜。”
他们一行人。
都有不同的生世经历,跨越时空却汇聚在一起,只为了一个目的。
夺回沈怜。
……
好在束发的时候,陆子深到是没再作妖。
铜镜倒映出来,一头乌发的仙者坐于前,沉静淡雅,身后的少年俊美恣意。
美的犹如画卷。
陆子深手间轻捻着沈怜的一缕发,不知为何,他给沈怜束发的时候,竟觉得如此熟悉。
仿佛做过千百遍那般。
难不成……他真的和沈怜,曾经是……
道侣。
沈怜动了动,在陆子深手中的那一缕发丝便滑落出来。
陆子深只觉得瞬间空下去一块,他抓了抓手指,却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沈怜起身,他实在受不了陆子深那含情脉脉的眼神。
沈怜:“下去了,师兄该等急了。”
陆子深勾起笑容,跟在沈怜身后:“是。”
然而到了客栈下,却不见许长胤的身影。
沈怜皱了皱眉。
许长胤不可能一声不吭的就离开……
倒是陆子深,吹着口哨,倒真像个十几岁的少年郎。
沈怜:没有手机真的是修仙者的悲哀。
沈怜正想着下一步该如何行动,陆子深却忽然牵起他的手。
沈怜惊呼,被他带的跑了起来:“……深儿!”
陆子深眨了眨眼:“既然长胤哥不在,那师尊就陪深儿到处转转吧。”
真是……胡闹。
但却不知为何,也许是被陆子深影响。
沈怜竟然也感到了一丝兴奋和喜悦。
陆子深抓着他的手,慢慢变得十指紧扣,荒芜人烟的村庄有一瞬间,让沈怜仿佛看到了曾经的繁华。
沿街叫卖的小贩,拥挤的集市,放飞的纸鸢,茶馆内飘出糕点的香甜味。
陆子深忽然停下了,沈怜撞进他的怀里。
他们停在了一颗大槐树下。
陆子深忽然抬手折下一支槐花,沈怜耳侧的发丝被轻轻撩开。
陆子深轻声,笑眼弯弯:“师尊,好美。”
槐花的香味清淡。
沈怜这才想起来:“深儿,我们现在应该去找师兄……”
陆子深打断他:“深儿不想跟师尊在一起的时候,师尊还想着别的男人。”
“或许……长胤哥是给深儿和师尊特地留出来的二人世界呢。”
沈怜觉得自己跟失忆的恋爱脑小鬼完全没有办法交流。
陆子深拉着他,忽然道:“槐花开的这么美,师尊都不看看吗?”
槐花?!
沈怜明明记得,前日和许长胤陆子深来的时候,槐树都光秃秃的只剩下枝,怎么会开出槐花。
而昨日那妇人也说,大槐树,已经很久没有开出槐花了。
沈怜猛然抬头,头顶是一片如海般盛大烈焰般的槐花,颜色……
是血一般的红。
沈怜下一秒望向了大槐山山顶那刻活了上千年的槐树,那里,曾经想砍伐的商户全部被树枝刺入心脏死去。
此后,为了开出红色的槐花,利欲熏心的人们互相残杀,槐树终年底下都是未曾干涸的血迹。
而现在……
山下一颗颗的槐树却都忽而开出红色的花蕾,大槐树的树枝上,又出现了几个悬挂着的人影。
……
沈怜和陆子深猛然跑向大槐山。
到底是谁……又杀了谁?
他们跑到半途,正巧就与一群穿着御轩派校服的弟子碰见。
领头的人沈怜有几分眼熟,听说是御轩派长老最近重点培养的弟子。
那人看见沈怜,一脸严肃的对他道:“师尊,昨日我们收到许长胤师兄的求救的书信,前来协助。”
沈怜神色也紧张起来:“的确如此,不过现在……救人要紧。”
那人看了看沈怜身边的陆子深,却并未发现许长胤的影子,不免有些疑惑。
但彼时沈怜已经抬步先行一步,几个只能纷纷跟了上去。
……
终于远远的看见了那颗拥有千百年历史的大槐树。
槐花盛开的比山下的任何一颗都要热烈。
浓厚粘稠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恶臭的几乎连槐花的香味都掩盖不住。
沈怜先是看见了倒在地上了一名衣衫褴褛的妇人,他定眼一看。
发现是昨日他们问过话的那名妇人。
妇人艰难的在草地上爬着,嘴里喃喃自语着什么,身后拖出一条又长又深的血迹。
忽而,妇人抬眼,与沈怜四目相对。
下一秒,锋利的剑刃便狠狠劈开了妇人的脖颈,那颗头颅,仍旧保持着抬眼看他的模样。
眼里的光黯淡下去,唇张着。
沈怜却在一刻,清晰的知道的那名妇人在说什么。
她说。
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而看见沈怜,她说:“救救我……”
他谁都救不了。
沈怜只觉得心里麻了一阵,死亡,对于他来说并不陌生。
但无力感,却是击垮他的利器。
不想记起来的,想记起来的,全部一下子在这具容器里炸开。
沈怜感觉到窒息,头痛欲炸。
忽然,一只手轻柔的拢住了他的双眼。
陆子深的声音并不陌生:“别怕,师尊。”
却与千百年前混沌的记忆重叠。
他一身白衣,被鲜血染的血红,手中握着那一柄白玉长剑,攥着的手心忽而松开。
那一颗白色的玉珠。
鲜血染红的字。
怜。
陆子深还是用手合上了他的眼。
“别怕,师尊。”
“你就当……都是深儿做的。”
陆子深抱起了他,将剑从他手中剥离。
御轩派的后山燃起大火,平日静谧幽深的百年修仙门派已不复从前。
陆子深:“千百年前,一仙者只身降服魔尊,被尊称师尊,千百年后,仙者救一小儿于途。”
陆子深的声音哽咽起来:“小儿天资愚钝,为魔物所化,心怀不轨,仙者养虎为患,引狼入室,后御轩派全灭,无人幸免,仙者被废修为,沦为庶人……”
“成为魔物禁脔,为众人所骑,抑郁含恨而终。”
陆子深好像吻了他:“别怕,师尊。”
“您永远干干净净,您永远,都为苍生所活。”
……
沈怜抓来了捂在自己眼睛上的手。
他看见,那一活生生将妇人头颅砍下的人,正是许长胤。
而后跟着赶过来的一众弟子,无不例外的看着他们尊敬的师兄,杀死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
修仙者,心怀天下,济苍生。
领头的人向前一步,有些不可置信,他颤抖着:“长胤师兄,你为何?”
他从小就被长老培养,长老将他作为掌门人培养。
但是,他自幼开始就总能从长老口中听见许长胤的名字。
许长胤如何聪慧,多么适合成为御轩派的掌门,却在十九岁那年不告而别,只身隐入江湖。
那人自幼,便将许长胤作为自己的目标。
甚至还想着,自己当上了掌门,也要与长胤师兄好好切磋一番。
证明自己并不比许长胤弱,他才是最适合做这个掌门的人。
然而,许长胤毫不征兆的回到门派,却已经武功尽失,失去了一只手臂。
而现在,许长胤,又将刀刃肆意伸向无辜的百姓……
那人脸涨红,说的气愤,然而下一秒,沾着血的利刃直接捅破了他的胸膛。
许长胤没有一丝犹豫。
刀刃附近的布料被染开,逐渐晕开一大片。
“长胤师兄?”
那人呆愣着,许长胤浑身狼狈,发髻也散了,他这会才看清他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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