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都市异能>怪异事件簿>第208章 ——打地鼠

  熊乐晨自然也感应到了地下的情况。

  “许宁把四相神从大门口祭出来,然后自己从地下跑了?”熊乐晨在薛锐耳边问道,“他是打地洞跑的吗?”

  他把许宁说得像是老鼠逃难似的,薛锐差点憋不住笑了。好歹绷住了脸上的冷厉,薛锐头一次开了队频,淡淡问道:“这房子下面的地下室四通八达?”

  队频里的人头一次听到他的声音,还齐齐安静了一秒,但有人很快回复:“不。按照建筑图纸和之前的技术探查,只有那栋房子下面有个地下室,旁边的房子都没有。地下室的面积和上面的建筑一样大小,是单一的房间,并不和其他建筑连通。”

  这么一听,薛锐就确认了,语气嘲弄:“还真是打洞逃跑的鼠辈。”

  “啊?”

  频道里的人疑惑纷纷,但薛锐已经关了通话。熊乐晨没挤在他戴耳机的那边,但也大概能猜到他听到了什么。等薛锐说完了,熊乐晨就道:“那他现在在地下不动了,是你的剑顶住他了吗?”

  “应该没打到他本人,不然这会儿他早就垂死挣扎了。”薛锐耐心地给熊乐晨解释,也不在意是否会被地下的许宁本人听到,“他带着那个鼎,剑气可能打到鼎上了。但剑气一直下压,他只能靠鼎扛着,他自己也跑不了。”

  熊乐晨:“哦,那不是打洞地鼠,是缩头乌龟啊。”

  薛锐这回是真绷不住了,垂着眼低笑了两声,随后才道:“要是叫他直接听到你这些话,可能会直接气得蹦上地面。”

  熊乐晨问:“那现在怎么让他上来?”

  “乌龟钻地里怎么办?拽尾巴拉上来就是了。”薛锐这话内容挺童心,语气却带着些嘲弄。说话间,他握住剑柄,看似轻轻一撬,地面土块就顿时飞溅而起!地下同时飞出一物,定睛一看,正是一尊三足青铜大鼎!

  熊乐晨:“他偷文物!”

  薛锐本来紧盯大鼎,等着许宁出招的,差点又被熊乐晨的神来一句搞得破功。没等他分神回应熊乐晨一句,却见那大鼎在空中一翻,顶部正朝薛锐,盖子如被炸开一般直朝薛锐射来!

  薛锐举剑一挥,那盖子登时一分为二,碎裂坠地。但两半分开之时,一波邪能气弹也紧接着到达;哪知薛锐那剑气也是破了盖子又破邪能气弹,连穿两度进攻之势后,直直扎向那大鼎里蹦出来的身影!

  “喝啊……!!!”

  那身影想逃,却被利剑直接扎穿腹部!寒刃没入他的肉体又穿出,只有剑柄卡在外面,那又沉又猛的力道带着他不受控地往后飞去——

  嘭!

  利刃尖端轻松穿过厚厚的砖墙,那人被剑钉在了院墙上,双脚悬空。血液溅在墙上,又滴落在地,不一会儿就滴出了一个小小的血潭。

  只是那血不是鲜红色,而是又黑又浓稠,还散发着恶臭。

  薛锐不慌不忙地走近。

  即便在黑夜,在无灯的小院中,薛锐也能看清被钉在墙上的人。那是一个……老人。

  准确来说,是一个身体佝偻、皮相干瘪、皱纹和斑纹遍布的男性。他的头发比身体还长,却很稀疏,头发之间都能看到头皮。他极其干瘦,是真正意义上的皮包骨,凹进去的眼窝和两颊使得他看起来仿佛是会动的骨架。事实上,他似乎也没什么呼吸。要是换孟巍等人站在这里看,只怕真要以为这已经是一具死得不能再死的尸体了。

  熊乐晨自然也“看”到了对方,第一句却不是评价外貌,而是发问:“你的剑应该很锋利,为什么他没被切成两半滑下去?”

  这问题其实很渗人,但薛锐恰好是已经对此免疫的修者。

  “因为剑插在他的丹田里,他的护体还能坚持一小会儿。”薛锐的回答也很了冷酷,“不过强弩之末。”

  “嗬……”

  被钉在墙上的老头想说话,嘴里涌出的血却呛得他想咳嗽。不过剑插在腹部,他又咳不出来,噎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出第一句话:“师兄……你连这时候都给你的小情人直播吗……”

  他嗓音难听、吐字混沌,但嘲弄的语气非常明显。他这会儿已经分不出薛锐身上那一点点黑雾了,只以为是薛锐戴了隐形摄像头、耳麦之类的科技,才能和熊乐晨实时沟通。

  熊乐晨对此的反应则是:“他不仅用傀儡见你,用年轻时候的皮相见你,还开变音器!”

  薛锐简单“翻译”了一下这句话:“怪不得你要假装年轻人。”

  ——只能说“真诚”果然是最大杀器。

  许宁被明显骑脸嘲讽,气得又大吐了一口血,却反驳不了。他是真的最忌讳自己如今的外貌,平常既不许别人看,更不许别人说。可站在他面前的薛锐如此英俊神武、风华正茂,他心中难免由爱生恨。

  恨薛锐无情,也恨薛锐命好——凭什么经历过那样的九死一生后,他还能比以前更厉害?

  凭什么都是掉落到别的世界,自己拼尽全力活了近千年,再见他时却还是如此天差地别?

  许宁又是哀怨又是愤恨:“师兄……”

  “我说过,你不许这么叫我。”薛锐冷声开口,同时也下了“禁制”,“我早已和万罡宗恩断义绝,斩断与那里的一切因果。”

  “但你还在用万钧剑……嗬。”许宁还想叫“师兄”,却被禁制生生地卡住了喉咙。缓了两秒,他才继续道:“没想到再见万钧剑,竟是这种情形……”

  “没什么‘没想到’。”薛锐看着他,眼神平静,与看路边小草、脚边蝼蚁别无二致,“我本不管四相神背后有谁。是你非要异想天开,非要伸手到我面前。”

  “……”许宁怨毒地盯着他,“我毫无与你为敌的意思,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与你相认。你不愿就罢了,还一到我这里来,就二话不说地动手!”

  “我与你本不认识,何来‘相认’?”薛锐冷淡回应,“我‘不愿就罢了’?那是谁指使自己的门徒,去一而再、再而三地骚扰我的伴侣?又是谁附身门徒,企图以眼蛊惑我的伴侣,以握手给我的伴侣下咒?”

  许宁听“我的伴侣”四字,只觉刺耳非常,忿忿道:“他穿着法袍,在你周全保护之下,我那点伎俩难道还能入你的眼?……薛锐,你的回溯咒法好狠啊。那分明不是什么名门正派的手段,你不会也入魔了吧?!”

  “不许叫我的名字。”薛锐又下了个禁制,这才道,“‘也入魔’?这么说,你入魔了。怪不得以邪神之能为食,还如此恶臭、难看。”

  许宁没听到他明确反驳,还以为自己说中了,嘲讽一笑:“我恶臭难闻?我便是你的前车之鉴!别以为你能永远风光霁月,不过是恶心之物外边罩了个好皮囊罢了。等你维持不了这个皮囊,你必定比我还臭、还难看!”

  熊乐晨忍不住道:“他怎么集中在外貌攻击了,他是小学生吗?”

  薛锐也冷冷道:“妄想至深的东西。我早已脱离所谓‘正邪’,做什么也不会有所谓‘天道’来计算。我穿过万界,单一世界的规则早已不能约束我,又何来的‘入魔’?”

  “什么……?!”许宁理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在说什么,“你超脱万界了……你成圣了?!”

  “所谓‘神’,所谓‘圣’,已不是我的衡量标准。”薛锐懒得和他解释太多,却有余裕嘲讽,“你们把那邪物也叫做‘神’,这里倒是遍地是神。”

  “什么‘神’,不过是人心污秽聚集而成的怨念之物。”许宁即便已经奄奄一息,对四相神的蔑视依旧十分明显,“编排个神名,骗人的把戏罢了。”

  他说话的气息已经很弱了,但还是盯着薛锐,挣扎着徐徐说道:“人类,就是如此愚蠢。寿命不过短短数十或百年,又能积累什么智慧?……你与人类结为伴侣,不过是对新鲜事物的关注。日子一久,他的愚蠢就会让你觉得可笑非常,连带着感觉以前对他优宠的自己都是在犯傻。你又何必为他做到这一步?”

  薛锐闻言,嗤笑一声。

  他笑的声音太明显,明显到许宁难以忽视,只得问:“你笑什么?”

  “笑你无知,笑你目光短浅,笑你自以为是。”薛锐讥讽道,“人类一生苦短,贵在有自知之明。而你,恰恰因此愚蠢至极——你搞错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什么?”

  薛锐没直接回答,而是道:“以前,我在那些有修行者的世界里,经常会碰到些自以为强大无比、却不知天外有天的人。我那时无聊,会特意找他们最风光、最畅快的时候,在众人面前将他们从最自豪的领域击落。那种一落千丈的场面,确实挺叫人畅快。不过次数多了,我便觉得这种事也无聊透顶了。”

  他说这么详细,说明他并不是主要说给许宁听,而是分享给熊乐晨的。

  熊乐晨果真好奇:“你还有干这种事的时候?我错过了,我真想看看。”

  薛锐道:“那就看看。”

  熊乐晨:“嗯?”

  “我许久不做这种事了。”薛锐盯着许宁,徐徐道,“今日关于我和熊乐晨的事,禁止向别人言。”

  许宁痛得眉头紧皱,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你要做什么……”

  “让你见见,我的伴侣。”薛锐说着,让出了一个位置。

  “来吧小熊,让他看看你……究竟是什么。”

  话音落下,一阵黑雾好似凭空冒出,在薛锐身边盘旋、凝聚,很快就凝成了比薛锐都高大的浓雾。

  比黑夜更黑,威能赫赫!